第十五章 神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前才慢慢出现了颜色，死灰色的瞳孔恢复了该有的色彩，双耳渐渐听到了声响。脑子里的意识被重新开启，这时的我才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想也想不到身旁陪伴着自己的人竟然是伤势已经完全恢复的米迦勒。我刚要使出神力来掩饰自己真正的面目，想要再次变回达芙妮时遭到了男人的阻止。
　　“别再隐藏自己了，莉莉丝。”米迦勒伸出手轻抚了一下我的侧脸，眼神中充满了温柔而又怜爱的神情，男人是不是一直没有忘记曾经他教导我的美好过去。
　　“……”听米迦勒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借口来反驳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他，一个呗自己伤得遍体鳞伤的导师。
　　“其实一开始，当我得知路西法把你留在天堂的时候，我就应该好好照顾你的。但是为了权利和当了圣灵之后享有的尊严……”他还没有说完，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从他的脸颊传来，我毫不犹豫的听了米迦勒这番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语，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打了他。
　　“你们天神都是一样的，路西法这样，身为弟弟的你也是。全是权利的奴隶，说好听点儿路西法制造出我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然而证明了实力真正要得到了还不是相应他应得的权利。他抛弃了我，你也不要我……”我起身下了床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你想要去哪儿？”米迦勒不顾脸上火辣的疼痛，连忙问道。
　　“离开这里！”我说。
　　“你难道不想问问，现在你身体里流淌的到底是谁的血液？”男人用这样的方式打算留下我。
　　“不管你们谁的鲜血在我的身体里流淌，都不能阻止我去寻找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心脏的脚步！”我心意已决。
　　“不可能，莉莉丝你要时刻就一点，你永远是被天神制造出来的人偶，没有天神们的恩赐，你根本不可能活过来。接下来这辈子你是属于我的，路西法不会想到我再一次夺走了他至关重要的东西！他该有的权利、女人现在都是我的，他本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我的了，哈哈哈……”米迦勒望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得意的笑着，近乎于病态。
　　人间，天气灰蒙蒙的潮湿的味道在大街小巷蔓延。刚下过一场不算小的夏雨，闷热的叫人有些喘不过气，再看看周围这群一天到晚忙碌的人们，他们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子的空气。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街边的一家咖啡厅里，品尝着这家店里的特色咖啡。咖啡即便再苦，也苦不过我的遭遇了吧。在这里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心脏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就算自我再恨人间这些冷漠的人类，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夺走他们的生命。一个人无助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玻璃上溅出的水花，轻轻地叹了口气，寒冷的哈气瞬间附在了玻璃上形成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夜幕降临，人们陆续的往家里赶，我却还坐在咖啡馆里无处可去。拥有了米迦勒的血液的供给，我感受到自己的仇恨明显减少了许多，之前有些不可原谅的事情现在想想都能熬过去，果然正邪的两种血液不一样，路西法一直带着怨恨在地狱苟活，他时时刻刻想着要复仇，在鲜艳的血液在他身体里流淌久了也会变黑。
　　雨似乎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直下到了深夜。咖啡馆里的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家，店里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无家可归的恶魔仍然待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侧耳听着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这位小姐，我们要打烊了。”一个身着西服，看上去十分绅士的男人有礼貌的走到我的面前，他胸前贴着的牌子告诉像是标注着男人的身份‘服务生‘。
　　“我无家可回…”失落的语气着实让自己听着也是一惊，曾经天堂不容我，地狱容不下我。
　　“……这…”男人被我的回答所困住，他难为情的想了很久，最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先到我那里住下，明天我再帮你找房子。”
　　听了男人的话，我警惕的抬起头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男人左胸前，心脏有力的跳动，血压在上升，男人变现的一切证明着自己确实是一个人类，于是我才放松下来。
　　“好啊……”正当自己刚要起身跟着他离开的瞬间，周围的事物全部都戛然而止，时间缓缓地走着，像是有人控制了失控速度，故意将它调制到最慢。突然自己的面前出现一个身穿着深蓝色燕尾服，头戴礼帽的天神，不知怎么的他身着的深蓝色服饰竟然没有被黑夜吞噬，恰恰相反它是如此的显眼。
　　“他是猎魔人，你跟他走会很危险的！”加百列的好言相劝，此时此刻眼前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和第一次我们见面时对待我的态度简直是没有办法比较“为什么你不踏实的待在五重天的审判之地，非要逞强去弄清楚所谓的真相，现在可倒好有家不能回，有主人不能相见！这一切也都怪我，当时没有看好你。原本打算就让你在耶路撒冷永远的生活下去，可到头来还是我把你害了……”男人开始自责起来，他以为只要当初他自己没有把我带上天，之后发生的可怕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加百列，我想你忘了那个时候我身体里流淌着谁的鲜血，就算你当时狠下心没有将我带到天堂，我终会有办法寻找到答案！”听了男人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自己内心莫名的愤怒起来，提高了嗓音“你们所有人都在抱怨，抱怨着自己的不称职，没有好好地照顾我。难道只因为我是天神所制造出来的人，你们就这样不放心吗！人间这么多人类你们不管，非要揪着我一个不放！”我最讨厌见到他们天神事后一个个假装反省的样子。
　　“莉莉丝，跟我回去吧。如今你身上的血液来自于米迦勒，我想圣灵们不会再难为你了。”加百列继续劝说着。
　　“我不想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想成为我自己。”我收回了刚才在男人面前表现出的任性，一本正经的说起了自己来到人间的正经事。
　　“……莉莉丝，你是要付出代价的！”加百列像是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他并没有表现的像米迦勒听到我想法时那般冲动。他脸上的表情在听到我的想法之后变得十分严肃起来“成为了人类，你就永远的不到天神们对你的眷恋和疼爱了，你就会沦为信徒，天天去教堂朝拜，也不见得我们能听到你的心声，就更别提父了。”
　　“我原本就不属于天堂，父也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提不提他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我自己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变为正常人，不再受寒冷之苦。”我回答，眼眶湿润了起来。
　　加百列见我如此的决绝，就没有在逼我。勉强的朝着我笑了笑，渐渐消失在了月色之后，他走后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也逐渐停了下来。天空此时放晴，深蓝色的天空像是被刚清洁过似的，散发着幽暗的光亮。
　　“那么小姐，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服务生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秒想要把我带回他自己住所的时候。
　　“艾薇。”我毫不犹豫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内心突然“咯噔”了一下，米迦勒是你在为我难过吗？我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碧蓝色的天际。
　　男人带我来到了他的住处，自己跟着他还未抬进庭院浑身上下便早早感受到了这所房子的异样。看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打算消灭我了。驱魔用的一些魔咒和阵容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差我走进去狼入虎口。可惜的是，当我和他走进房子里，自己并没有触发这些驱魔的神器，神器们依旧安静的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此时，男人开始质疑他自己的最初判断，脸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喝点儿什么吗？”男人打开了一个堆满了奇怪颜色液体瓶子的柜子，并张口询问着。
　　“我累了。”说完，我乖乖的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是不是身体里现在流淌着米迦勒圣血的缘故，让自己轻松的躲过了一劫，他赐予我鲜血是不是打算让我学会感激，然后再重返天堂奉承他，感恩戴德他一辈子。
　　第二天，男人早早的穿戴好打算出门的样子坐在我的对面。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了各种各样的驱魔神器。经历了一晚上的琢磨和思量，男人不会还一心想着如何处置我吧？他脸上的冷漠表情，又让我回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是第一次踏进人间的时候，当时自己伤痕累累，想要向人类求救，但是换来的却是恐惧和无情。一些到这里，自己身体原本散发的不太重的寒气一瞬之间增多了不少，使得整个屋子的气温迅速降低至零点。男人的身体非常的敏感，他立刻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异常温度，突然眼神变得警惕起来，观察着周围奇怪的现象，同时包括躺在他面前的我在内。
　　“你不是人类，昨天我就已经知道了。”男人平静的说着，继续收拾着茶几上的那几件驱魔神器，为盐弹枪上盐弹，校准罗盘，把瓶子里灌满从教堂要来的圣水“不过，我唯一一点比较好奇的就是，你明明是恶魔为什么昨天晚上一点儿都没有受到那些驱魔陷阱的迫害？”
　　“曾经在天神和恶魔之间，我是一名天使，受到天神们宠爱。然而权利让相亲相爱的天神们反目成仇，疼爱我的天神被打入地狱，我也沦落到了受尽旁人冷眼和嘲讽的悲惨人生之中。最后，我竟然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神不神鬼不鬼，身体里还供给着来自圣灵的身体里的鲜血。你说我现在算什么，神魔吗？”我难过的解释着身世的坎坷，围绕在周围空气中的寒气也渐渐变轻到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你身体里最主要的还拥有着来自地狱边界里那块儿神和魔根本无法靠近的魔冰冰体里的寒冷！”男人强调着，他不希望在我陈述自己的过去时落掉任何一个细节。男人现在就像一个公正的法官，他坐在我的面前，虽然是漫不经心，但是耳朵还是竖的高高的聆听着我以往的罪行。
　　“谁没有迷茫过呢，如果被人认可谁还会愿意一生孤独的踏上猎魔之路。”男人的住处，非常的简陋，一间卧室，墙皮掉得差不多的客厅，更不用提空白的墙面上一张全家福都没有了。我开始审视起眼前的这个人，身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眼睛认真的打量着他。此时，我们互换了法官的身份。
　　“你知道我最恨恶魔哪一点吗？恨得想要除掉它们。”他说着举起身前放着的盐弹枪，轻轻地用枪指着我的眉心“那就是……它们对人类彻底的了解，凭什么身为恶魔就能毫不保留的偷窥到每个人类内心的秘密，凭什么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不付代价轻而易举的拿着这些战利品和人类做契约，最后更可笑的是赢家竟然还是恶魔，它们受到了人类新鲜的灵魂作为回报！难道，做了这么多坏事，恶魔就不会遭到报应吗？“男人说的越来越激烈，接着他扣动了扳机。
　　“你杀不了我的。”我现在算是神与魔之间的生物，男人这些驱魔的东西在自己身上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男人才回过神来，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紧握着的武器，平复了一下自己刚才激动的内心“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