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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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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神情骤变,认真地凝视南笙说道:“我没和你开玩笑,你也别和我开玩笑。”
  “她真的消失了,就在我们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夜行猛然提起南笙的衣领,南笙没有抵抗,愁眉苦脸,一副任打任杀的表情,夜行质问道:“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南笙低着头,默不作声,内疚地不敢面对夜行。
  “你那么在乎我,怎么不愿意和我交往?”
  莉莉丝从象牙塔三层款款走来,估计她再晚几秒出现,夜行脑袋一热,真要动手打人了。
  夜行放下南笙,低声说道:“对不起。”
  南笙摆摆手示意夜行不用在意,跟随南笙的众人心里都替南笙感到憋屈,愤愤不平。
  浮生只能适时地感叹一句:铁打的莉莉丝,流水的兄弟。
  “你没事。。”
  夜行话刚说到一半,一道微小的身影从莉莉丝身后探出,在他面前慢慢飞来晃去。
  “你好~我叫帕克。”
  精灵!
  震撼我妈!
  ————
  不光罗兹城沉浸在暗藏杀机的环境中,落雨村也同样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变故。
  落雨村的玩家收到那段系统语音后,浪潮袭来的数量莫名其妙增加,五波浪潮一同袭来,海滩边密密麻麻地站满潮汐魔兽。
  人数本就不多的落雨村,无法处理掉数量如此繁多的潮汐魔兽,并且担心下一波浪潮的到来势必不会减少,甚至存在增加的可能性。
  经过议论,纷纷决定放弃落雨村出生点,拖家带口逃往石腾镇,世界陷入混沌当中。
  前有罗兹城封城做困兽之斗,后有落雨村潮汐魔兽举族侵略,剩下石腾镇成为了难民们的聚集地,一时间接纳如此多难民,石腾镇本不宽敞的领地突然显得十分拥挤。
  没有一席之地的难民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抱团露宿在石腾镇周边的荒野郊外,待在石腾镇的人民度日如年、惶惶恐恐、焦躁不安。
  一个男孩屈膝坐在路边草席上,望着人来人往的难民不时唉声叹气,一旁的小女孩无聊丢起馒头碎,玩着嘴接馒头碎的小游戏。
  “少吃点!”男孩严厉地说道,“石腾镇的粮食与水源储备不是很充足,喂不饱那么多难民,相信再过几天会出现因为粮食大打出手的情景,你看对面肉贩,摊子上没几两肉可以卖了,包子铺卖的包子越来越少,供不应求。石腾镇也会熬不过的,我们必须把粮食储备起来,以防日后跑路不会落得个饿死野外的下场。”
  小女孩停下手边动作,两眼泛红,鼻子使劲吸气啜泣,委屈哭道:“我不想听哥哥讲道理。”
  男孩没想到小女孩会毫无征兆哭起来,转念意识到小女孩年纪还小,自己把话说重了,心想确实对她不该太严厉。
  男孩最怕小女孩哭,急得不行,一股脑将身后的大包裹推在小女孩面前,讨好说道:“别哭别哭,哥哥错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小女孩轻轻放好馒头,背过身躯,俨然一副不想搭理男孩的模样。
  “哥哥给你讲故事,故事发生在。。。啊,我想不起来故事,晚上在给你讲故事怎么样?哥哥先给你唱唱歌,”男孩手忙脚乱,扯开嗓子就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小女孩嘟起嘴巴哼哼道:“这首歌都听过几百遍了!我要听其他的!”
  “那换一首,”男孩灵机微动,继续唱道:“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女孩听到歌谣里的笑字时,嘴角跟着嘻嘻笑起来,欢快地说道:“我最喜欢哥哥了!”
  男孩精神松懈,满脸得意。
  “小扎多你可真不厚道,在石腾镇赚了大钱,就不往落雨村来看望我这个糟老头子了,”老头喝着劣质大麦酒,抽着旱烟,吞云吐雾道。
  “如果不是艾尔失踪,石腾镇的铁匠生意哪轮得到我,”扎多老实巴交地说道,手里不忘狠狠敲打、操练眼前的银酮体,脚掌踩着火炉口,随时准备给灶台灌风。
  “艾尔失踪那么久,怕是凶多吉少咯,”老头弹掉烟杆子上的烟灰,低声问道:“除了锻造装备,没人找过你吧?”
  “没有人为其他事情找过我,”扎多淡淡地回应道:“更别提之前你口中,会攒着腥臭鱼干来找我的人。”
  老头哈哈大笑道,“等吧。”
  ————
  “二队坚持不住了!”一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胡乱扯下沾满魔兽血污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道。
  “三队支援二队清理外围魔兽!一队去堵住驯兽场!”
  “老大呢!老大没问题吗!”得到命令的一队队员毫不迟疑地迅速向驯兽场门口涌去。
  下达命令之人两眼放光,憧憬地望着驯兽场中央的一人,那人眼红耳赤,大力挥舞巨斧,胡乱砍杀,不动如山。
  他一人便是一支队伍!
  “各个队给我听好!老大说了,不要有人死亡,你们这帮蠢蛋照做就行了!”
  黑压压的骑士军团走出府邸时被一人拦下,只见那人白发飘飘,手腕旋转剑柄,嘴角上浮邪笑。
  “罗兹领主,我来和你道别,”白发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道别?”罗兹领主嗤笑一声,“谁能走出罗兹城?”
  “我想你会错意了,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白发男子似是在复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知道“生命回溯”魔法,如果不拥有魔力的人使用,轻者会被魔力反扑,丧失意志,重者会被魔力吞噬,灰飞烟灭吗?”
  “为何妄想将整个罗兹城的人民作为活祭品,利用血液组成“生命回溯”的魔法阵纹路?”
  “你应该知道,即便你描绘出“生命回溯”的魔法阵纹路,没有高阶以上的祭师,魔法阵是不可能发动!”
  “难道你。。。”
  “住口!”罗兹领主仰天大笑,他指着白发男子,恶毒道:“给我死!”
  骑士军团俨然有序地对白发男子发起冲锋。
  “冥顽不灵!”
  ————
  夜行悄悄对莉莉丝竖起大拇指,羡慕不已。
  世界关于已知生物描述的书籍内,精灵的罕见程度位列前五,甚至传说精灵只存在于远古时代。
  在新手阶段得到精灵的庇护,莉莉丝简直像出生在千万富翁家庭里的幸运儿,生来起跑线比平常人高调一大截,而且莉莉丝往后也完全具备充足时间培养、驯化精灵。
  当然存在的弊端也很明显,身为内测者的莉莉丝,身边还驯服着一只风之精灵,任谁都会嫉妒。
  “让它跟着你?”莉莉丝理解夜行的羡慕,此刻夜行夸张的神情,不过是替她高兴的表现。
  她了解夜行。
  那段互相陪伴的时间,不论获得什么,夜行总会先问莉莉丝需不需要,莉莉丝不需要的,他才会收入囊中。
  当然莉莉丝也不傻,他知道夜行真心为她着想。
  两人共同获得的物品,她都会权益利弊,思考在谁身上发挥的效益最大,即便对她有用的物品,她也会不假思索地让给夜行。
  帕克听到莉莉丝说要把自己转让给夜行,鼓着小脸,瞪向夜行。
  “别别别,”夜行摆手拒绝,求饶道:“你别害我啊,你看精灵瞪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杀了。”
  “心魔,”莉莉丝淡淡地说道:“象牙塔第三层的考验是心魔。”
  “你已经通过了?”夜行意外道。
  “嗯,”莉莉丝柔声说道:“当做一场梦就好。”
  夜行笑嘻嘻地说道:“好勒~。”
  “南笙,你为什么让着他啊!”跟在夜行后面进入象牙塔三层的一行人中,惊天愤愤地说道。
  南笙轻叹一声,认真地说道:“他在上来第二层前,拜托我好好照顾莉莉丝,莉莉丝在我眼前消失,生死未卜,我辜负了他的委托,是我不对,何况,你们不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好。”
  “见到莉莉丝时,她背对我,我没有认出她,直到走进象牙塔我才渐渐觉得她有些眼熟,加上她与夜行亲昵的关系,我才断定她的身份。”
  “暗夜女王,莉莉丝!”
  “莉莉丝在内测世界,可是能和夜行并驾齐驱的狠人,别人称呼夜行为“法师杀手”。”
  “和“法师杀手”搭档的莉莉丝,当时在暗夜之森,轻轻松松将几十名圣骑士玩弄于鼓掌之间,逐个击破,无疑是战士的噩梦!”
  “暗夜女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踏进象牙塔三层,夜行后面的人纷纷昏倒在地、
  一丝无形的能量钻入到夜行脑袋,如春风一般拂过夜行脑海,夜行脑海一片空白,昏了过去。
  夜行思绪混乱,化作灵体漂浮,朝下俯视,看到了当时还是“恶鬼缠身”的他。
  他傻傻坐在暗夜之森的精灵王座上,痴痴地笑着。
  玩家把精灵神殿围堵得水泄不通,释放魔法、挥舞武器,无数技能将他吞没。
  他从暗夜之森的复活点复活,表情愣了一下,之后又傻笑起来,踉踉跄跄走入精灵神殿,再次坐到精灵王座上。
  “把他卡在复活点!别让他出来!出来一次杀一次!”
  他对旁边的话语充耳不闻,一心想回到精灵神殿。
  第一次,他的头颅被狠狠割下。
  第二次,他的身体被拦腰斩断。
  第三次,他的胸前被魔法炸出大片窟窿。
  周而复始。
  人是可以复活的,但疼痛是不会消失的。
  他对疼痛感到麻木。
  因为死亡扣除经验,他从60级掉到了1级,身上不再有任何物品可以爆落。
  最后,没人再去复活点卡他,因为世界人人都知道,暗夜之森有条被杀得意识模糊的可怜虫。
  他傻笑地坐上精灵王座,突然垂下头,双手用力挤压着两边脑袋,抱头痛哭,撕心裂肺哀嚎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他来到自己盖起的墓碑前,墓碑后面堆积着成千上万精灵的尸体。
  他听到尸体堆传来一阵细小啜泣声,他追寻啜泣声的起源,狗刨式地扒拉尸体。
  搬开一名死相惨烈的暗夜精灵,他看到了夹杂在鲜血与残肢中,困难呼吸、低声啜泣的莉莉丝。
  “10级,刚转职暗夜精灵?”他摆出强忍悲伤的扭曲笑脸。
  “不嫌弃的话。。。跟我走吧。”
  莉莉丝猛地嚎啕大哭,哭声响彻整个死气环绕、昏暗寂静的暗夜之森,她扑倒在他的怀抱里。
  他们从暗夜之森出发,到处颠沛流离,即使进入一些偏远小城落,也时刻乔装打扮,遮挡面容。
  一次在邦德主城提交任务后,偶然走到拍卖场边,莉莉丝忽然拉住他的衣服走进拍卖场,从包裹拿出“海妖魔杖”进行拍卖。
  “海妖魔杖”是很久很久之前落雨村的新手装备,久到他忘记了当时是谁得到的这件装备,一番查询后,得到“海妖魔杖”的人,赫然是莉莉丝,他错愕万分。
  “你不会转职以后,一直没有升级吧?”他惊讶道。
  “不想战斗,”莉莉丝写好拍卖登记,俏皮一笑,“我是富婆咯!”
  当年那一笔不大的钱财,却让两个人高兴欢喜了大半天。
  魔法师的武器魔杖,暗夜精灵装备不了,后来莉莉丝用拍卖换来的钱财购买大批生活物资和装备。
  他与莉莉丝常居野外,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他下定决心,重头开始!
  莉莉丝从一名性格开朗的日常玩家,活生生转变成了一名杀伐果断的战斗玩家。
  他对暗夜精灵一族存有深深怀念,将浓浓的怀念之情寄托到了莉莉丝身上。
  他们小心谨慎避开人群,为抢到一只BOSS,他不吃不喝,在刷新点蹲守了三天三夜。
  80级,他再次来到空无一人的暗夜之森,接受妖精王的传承。
  原来,接受妖精王传承后的暗夜精灵,会获得一个隐藏技能,刺精灵的他获得了“临死一击”,弓精灵的莉莉丝获得了“百步穿杨”。
  自此往后,他穿梭于各个漆黑夜晚之间,对他记忆中的人发起一次次袭击。
  在数不清的殊死搏斗中,他锻炼出了世界所有人都望而生叹、闻名惧怕的战斗本能。
  “你很强,”白发男子临死之前对他劝说道,“够了吧?”
  他的血量仅剩1点!
  “你没有置身“圣战”,你不懂。”
  “祈求神的金色闪光,堕入无尽境界的真理,化作爆裂扭曲的限界,森罗万象皆归尘土,自深渊降临吧!这是人类最强的攻击魔法!”
  一人衣冠不整,狼狈地退后,他如鬼魅一般紧紧贴住那人慌乱逃窜的身影,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爆裂魔法:神破。。”
  那人的嘴巴忽然被匕首深深刺入,匕身穿腔直过,在口腔内剧烈搅动。
  “你配吗?”
  内测者们害怕了,抱起团来联合抵御他的袭击,但每每一不留神,喉咙就被匕首重重割破,返回复活点。
  终于,内测者们选择了另一个逃避他的方式,当他深度沉浸于狩猎带来的淋漓快感时,游戏通关结束了。
  他在现实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流,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和呆板木讷的他交朋友。
  莉莉丝留下的联系方式他不敢拨通,短信重复来重复去的编辑删除,他失去了自信,莉莉丝肯定不会愿意和现实中人人避而远之的他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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