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剑术

　　当木剑少年进入屋内后，第一句便是问躺在床上的书呆子是如何了，那时起，两个少年间的情谊也不难评判了。虽说张凭的不雅言语尽数进了身旁少女的耳中，可桃花也不知为何觉得他至少比那些满嘴诗词的官家子弟更讨喜。
　　除了这个张公子喝醉的时候！
　　坐床边的齐三是年长于房间站着的二人，但真说起男女之事，老人也是摸不着头脑，索性还是盯着无故晕倒的读书人，世间唯有情爱事最伤脑。张凭回过头来，恰巧见到齐三老爷子在对书呆子抚脉，少年眼睛微眯，已料到此事并不简单。书呆子身子再弱，也不会睡得这么死，自己刚刚说话声并不小，而且与韩姑娘进门时动静足以吵醒他了。
　　随后，床上一阵呼噜声传来，张凭脸色铁青，还真是弱啊......
　　其实此刻睡熟的徐清风正做着一个梦，在那头，一位儒雅的老先生持书站于山巅，向那压在他头上的老天论理，即使是天雷滚滚依旧盖不住翻书震声而读的老人。而徐清风，从始至终只是旁观者。
　　不，说得更准确点，他更似拂过老先生身前那道清风，无关事事。
　　桃花总算恢复了身为韩府小姐该有的心境，明白不该再待在这里，便朝着老人齐三说道：“前辈，既然徐公子在歇息，那桃花就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知我。”
　　老人看着眼前的姑娘，笑了笑，说道：“那就先谢过韩小姐了。”
　　桃花闻话也是回笑，礼向齐三，然后转过头朝着张凭，一般模样。
　　张凭见她要离开，便想跟着，可想到自己也没跟着的理由了，而且作为与书呆子同行的客人，这样做也有失礼节，念此只得作罢，微微点头，但眼中还是藏不住失落。
　　从徐清风房间退出的桃花姑娘并没有赶去见韩儒诗，反而独自去到了桃园，默默站在那棵园中正中桃树下。算起来，这是她在书院住下后，爷爷为他种下的第一棵桃树。
　　那时还与她同高，只不过如今已是亭亭立之了。
　　少女轻倚在树身，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满园飞花，天际处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踏剑行之，腰间悬挂刻字玉佩。桃花瞧了一眼剑上的男人，便是笑逐颜开，也不去管他是否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说道：“弟子拜见师傅。”少女笑颜又弯腰，作揖迎剑。
　　作为领桃花入剑道的男人，冒似听见了，本来一直僵住的脸上也是远远看到桃林中的妙龄姑娘露出淡淡的微笑。中年剑客抬手心吟剑诀，悠然落在了桃花身前，冉冉问道：“你个小桃子，找为师何事？”
　　刚刚还是开心的少女，明显听到此话后不悦胜喜，垮下脸，愤愤说道：“桃花！不是桃子！”
　　比之大不少的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收剑入鞘，笑道：“称呼只是身外物，桃子本与桃花没什么区别，只是能不能吃的问题。”说完，他下意识伸手在一旁的桃树上晃了晃，才发现这个季节哪来的桃子，尴尬地缩回手，笑得很是开心。
　　桃花放弃与师傅争辩的念头，不是不想，而是因为自小就没理胜过眼前的中年男子，看似他句句无关却句句恰在理上，少女自认还是从爷爷那里学到了很多，但是在自己师傅面前，总是吃亏。
　　“师傅，我发现了一个很有可能是天生剑胚的人，而且此人与我年纪相仿。”桃花一脸严肃，以此表明自己不是逗身前的男人。
　　可桃花的师傅依旧无所谓说道：“不就是剑胚......”刚好，话到这里时，停住了。“小桃子，你说啥？剑胚？还与你差不多大？”男人显得格外激动。
　　桃花听到她最不想听见的称呼，想要甩脾气给师傅，可还是认真点头，回道到：“是的！”
　　“你确定吗？”
　　“不确定，所以才让师傅来此走上一走。”桃花很是实诚。
　　中年男人深吸了一气，握紧了红木制成的剑鞘，眼神中不再是随性之感，朝着自己的女弟子问道：“那个少年，在何地？”
　　桃花低下头，清楚地说道：“就在锦华书院内，他的名字叫作张凭。”
　　她明白此刻正经的男人才是那教会自己用剑的世间剑术第一人，
　　.......
　　房内安静躺着的徐清风久久未醒，在这段时间，锦华书院的韩夫子竟然来找他谈事。张凭本想叫醒书呆子，可是在多次呼喊无效后，只得呆呆坐着，时不时摸摸自己的本命木剑，就是为了等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读书人能够在自己施展真正的“醒梦服务”前自觉正起身来。
　　韩儒诗想请城中的医生前来诊治，可惜被护在徐清风左右的老人给婉拒了。齐三向韩儒诗表明，如果自己都没发现问题所在，请来医生也多此一举。两个老人互相认真地看了对方一眼，作为书院夫子的韩儒诗只是回了一个字：“行。”
　　张凭也很是不解，为何齐三老爷子不希望韩老先生让医生过来查查书呆子真正的问题所在。只有老人自己心中瞭亮，现如今多一个陌生人入到了书院就多出一点意外，万事都得小心翼翼。而且，他也说的实话，作为佛教易筋经的传承者，他并不认为少爷可以以草药治之，最好的办法，便是顺其自然，徐清风不可能会出事儿的。
　　坐在一旁的木剑少年实属觉得待在房内无聊，也不能又去找韩小姐，索性告诉齐三老爷子，自己出书院走走，闷得慌。老人丝毫不担心张凭，毕竟献安之行的正主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在其余看来，齐三作为徐清风随行的仆人却没有对怎样都不醒的少年显露出担忧，这真的极为不正常。但是真要说上一说，齐三自己心中也没个底，早在徐清风晕倒之际，他便自身为引走遍了少年的周身血脉，结果毫无异样可以这么说，纵使齐三有大神通也只得耐心等待。
　　心情不算很好的张凭，全然忘掉了，现在书院门外有那两百数的铁骑守着，进不去，也出不来。可是当他推开门那刻，身后的木剑悄无声息飞到了身前，随后剑影起舞。
　　而这次并不是齐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