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多回去看看

　　眨眼又是半日。
　　中场休息期间，黑蛟终于注意到有一些异常的晏尘，停下来，蛟尾轻扫，扫出一片平坦，问道：“小子，平时这个时候你早回去了，怎么？这次有事？”
　　还在兴致勃勃的等待下半场开始的晏尘，一下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眼中浮现几分不舍，起身回道：“小子的筑基法阵已经成了！”
　　黑蛟瞬间明白了什么，气势一滞，连带着旁边的赤红巨猿也没了“文斗”的心思，一蛟一猿在晏尘一左一右“坐”下。
　　“还记得家的位置么！”一会儿后，黑蛟开口问道，满不在乎的模样，带着几分随意的语气。
　　“在一个小山坡旁边，山坡上还有着土地公公的庙，门前有一块田，田过去是一条小溪！就记得这些了”晏尘脸上带着一份淡然，不符合年龄的淡然，看不出什么波澜。
　　这些场景时常在梦中出现，并没有什么需要回想的，至于更具体的，来时晏尘才七岁……
　　“好！出了这个鬼地方，记得多回去看看！”黑蛟轻道，一对包含着乾坤万物的眸子，多出了几分落寞，朝着谷内走去。
　　“走了走了！”巨猿看了晏尘一眼，却是十分洒脱，一跃而起，追着黑蛟的脚步，回了内谷。
　　一直到那一蛟一猿的身影完全消失，晏尘揉了揉发涩的眼眶，起身朝着谷外走去……
　　心事重重，晏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孤峰。
　　回到山洞，一根黑色铁棍进入晏尘的视线之中，铁棍立在山洞正中央，想不看到都难。
　　黑色铁棍七尺多长，相对于现在的晏尘还是长了些许，通体以黑色为主，一条白玉灵蛟缠绕，黑与白泾渭分明，却又那么和谐的相融在一起。
　　打量数遍，晏尘在铁棍一端找到了歪歪扭扭的“霸天”二字，晏尘瞬间双眸亮了几分，一点晶莹流转。
　　脑海中浮现一蛟一猿，围着一根棍子，小心翼翼的刻字的画面……
　　伸手抓向立于山洞中央的神异铁棍。入手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晏尘这才发觉那白玉一般的灵蛟并不圣佛，更似一条蛰伏的乱世大妖……
　　兽皇谷，黑蛟懒洋洋的盘在自己的龙巢之上，蛟目斜视着那头抱着一个大缸猛灌的赤红巨猿，打趣道：“大块头，你还学会了花花肠子啊，刚才还装的一本正经!还有你的字太难看了，说了我来！”
　　巨猿连头都没抬，自顾的喝着酒，吃着果子。
　　黑蛟也并未意外，自言自语般的继续：“唉！晏尘那小子一走，愿意听老子唠叨的人又没了！”
　　“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一点东西都不肯给弟子。换做老子，至少也要让弟子有自保之力才出山啊！”
　　“不知道老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老鬼，你难道就不想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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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睡觉睡觉！和你聊天真没意思，迟早得被你气死，还是晏尘那小子懂事……”
　　………
　　孤峰山洞。
　　晏尘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还好那便宜师尊还是留了一个储物袋给自己，要不然一堆杂物可是个大麻烦。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东西也不少了。
　　角落的一堆战利品和自己的灵铁棍是得到霸天棍的代价，也减轻了不少负担。
　　开始收拾之前，想着一些常见的生活用具就不带了，回到人类生活的地方自然有办法。
　　但是真正收拾起来，许多充满回忆的小东西，却还是狠不下心，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这儿。
　　即使空出了这几年的战利品的位置，储物袋还是装的满满当当的，晏尘这才罢休。
　　霸天棍还未炼化只能拿在手中，出了山洞，循着一条小道上山，一直走到接近山顶的位置的一个平台。
　　平台上一块三尺高的无字石碑，面朝东方立着。
　　“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替您扫墓了！我也不认识您，看在我替您扫到六年的份上，护佑我顺利回家哈！”蹲在石碑前，晏尘喃喃自语，手中熟稔的从储物袋取出准备好的贡品，一一摆好。
　　这是一个墓碑，是谁的就不知道了，师尊没说，只是让晏尘记得扫墓。
　　蹲坐片刻，取过石碑旁的一把扫帚，和往日一样，一点点的将平台清扫干净。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风都很温柔，连落叶都安分了……
　　“唉”
　　不多时，孤岛那个最高的平台上回荡起一声轻叹，平台就此回归了平静，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
　　兽皇谷!
　　“这下真走了，唉！睡觉睡觉”黑蛟抬起头望了一眼孤峰方向，又自顾的换了个姿势躺着。
　　对面，巨猿放下了手中的巨型酒坛，毫无征兆的往后一倒，小山似的身躯砸在地面，引的谷内一震，在黑蛟的不满的嘟嚷声中，这方天地，很快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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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谷城，三荒皇朝北方三大重城之一。作为三荒大陆三荒皇朝的源头之地，这座古老的城市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五天前，在平台上激活玉符，再睁眼，晏尘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户人家的地窖中。到现在，五天的时间，也让晏尘渐渐的适应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一身青袍，带着几分书生气息，霸天棍已经炼化收入幽海秘境。晏尘一边组织着语言，朝着荒武阁的方向前进。想要远行，这一步却是必不可少。
　　荒武阁备案，是每一个三荒皇朝的子民视为荣耀的事情。备案之后便是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仙人老爷，出入皆高人一等，每月还能从荒武阁领取一笔石币，补贴家用，足以让一家人衣食无忧。
　　而，未备案的修道者，一经发现，轻则禁足于某一区域数年、数十年不得随意出行。重者充军，发放边塞苦寒之地，或被就地正法。
　　晏尘七岁便被师尊带至孤岛，时隔六年才回到这片土地，自然无从备案。
　　询问了好几个人，绕了一大圈晏尘才抵达荒武阁，站在门口，看着荒武阁内部偌大的空间，晏尘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备案的吧，随老汉来吧！今天人少，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正当晏尘想找人询问之时，一个银发斑白的老人家很识趣上前询问道。
　　马三，天谷城荒武阁的老人，大半辈子都在荒武阁内度过，每天接触着高高在上的仙人老爷。什么该管！什么不能管！什么看都不能看！马三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么多年下来，虽只是一介普通人，凭借着机灵和眼光，也在这天谷城荒武阁内混得有声有色，天谷城荒武阁内的大部分杂役都会称一声马老。
　　晏尘红着脸，又扫视一遍，今天的荒武阁有些冷清，根本没几个人走动，这才点点头。
　　晏尘略显羞涩的举动也印证了马三的猜测。马三也不催促，以为晏尘有些紧张，宽慰道：“别看秦老严格，但秦老是个好人，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从不随意责备，最是公正，公子尽管放宽心。”
　　闻言，晏尘也不知秦老是谁，只是点点头，笑了笑。
　　马三也不再多言，安静的在前面引路，时不时用余光判断晏尘的是否跟得上，以调整自己的步伐。
　　将晏尘引到内院，马三回身行礼，恭恭敬敬的道：“公子，到了！”说着，退到一旁，等待晏尘的吩咐。
　　晏尘目光转向马三所指的方向，内院中央已经排起的一个小队，这才对着马三，有模有样的拱手行礼，道了句：“谢谢爷爷！我知道了！”
　　马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固定的笑容，拱手回礼，道：“公子切莫折煞老汉，公子可是仙人转世。公子先忙，老汉下去忙活了！”
　　看着弓着背小心翼翼退出内院的老人，晏尘终于理解为什么爷爷一直不愿离开那个小村子，甘愿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被检测有修行资质，或许也不会出来。
　　登记之后，晏尘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安静的等待着自己启灵仪式。
　　算算日子，晏尘此刻才刚过十三岁的生辰不久，也算是回来的巧，无意间省却了不少麻烦。
　　按照三荒皇朝的规定，男子十四岁行“冠礼”。行“冠礼”之前必须前往荒武阁进行启灵，一为最后确定是否有修行资质，二则为已踏入修行一途的少年备案。
　　若家中有些财力，或家中有修道者扶持，行“冠礼”之前，已然有一些修为的少年并不少见。上面对此到无忌讳，只不过，这启灵、备案却是少不了的。
　　“李纹，玄阶下品，甲木灵根，铭海境初期，力四十二均，丙上！”
　　“李三，无灵根！”
　　“钱贵仁，黄阶中品，戊土灵根，白身，丁下！”
　　“张富，无灵根！”
　　“张立九，无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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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黄为根，天地为体。
　　除却只存在历史文献中的圣体，这四阶十二品，就是修道者的第一道枷锁……
　　高亢的声音在内院不断响起，专门记录的官员将之一一记录下来。
　　已通过启灵的少年，检测出灵根、灵体的少年由专人领走，去领取自己日后身份象征的启灵玉牌。未被检测到灵根，或资质太差的少年，却只能垂头丧气原路返回。
　　从此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终于轮到了晏尘。
　　晏尘也终于看清了今日主管启灵备案的执事官员。一身布衫，脸上沟壑丛生，和务农的老汉并没什么区别，岣嵝着身子，不断出声督促着记事的人员。
　　“晏尘，宁州昌云郡三溪县人，宁州距此隔了三个大州，你怎么会来这里备案！”老者拿着登记的小册子，带着几分疑惑询问道。
　　“弟子是随着师尊来此修行！”晏尘毫不迟疑的回道，一脸真诚。
　　“你师尊是谁，小小年纪，已是铭海境后期修为，想必你师尊也有些名头吧！”老者依旧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小册子，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
　　但老者的一句话，却是在内院引起不小的波动！未行冠礼，便已是铭海境后期，这可是天才一列的存在，可不多见。
　　多少人，穷其一生也不过在铭海境挣扎。比如之前的钱贵仁，黄阶中品的戊土灵根，虽有灵根，但是几乎不可能突破铭海境。
　　晏尘就不一样了，冠礼未行，便是铭海境后期的存在，可见其资质绝对不差，突破铭海境，修成道台，指日可待。到了道台境，那可就是真正的仙人一般的存在。呼风唤雨，飞天入地。
　　一时间，晏尘感觉到内院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一双双散发着碧绿光芒的眼睛，羡慕、嫉妒、好奇……一个个的仿佛要生吞了自己。
　　眉头微微一皱，那些目光让晏尘有些厌烦，无视那一部分蠢蠢欲动，想和自己套近乎的人，晏尘轻声回道：“弟子师尊是封谷子!”
　　听到“封谷子”这个名号，老者终于抬起头看了晏尘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去启灵吧！”
　　晏尘闻言，如蒙大赦，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对着老者行了一礼，走向测试资质的区域……
　　不一会儿！
　　“晏尘，天阶下品，冰雷灵体，铭海境后期，力二百二十五均，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