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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怨冢 / 第五章节 恻恻清寒

第五章节 恻恻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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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曾观晴是个意外……如电视剧情一般老套的“英雄救美”,而他成了主角!
  其实,打小因为母亲的缘故,让他对“女人”这个物种没什么好感,但是他又最讨厌别人欺凌弱小,所以那个夏天的晚上,在图书馆与情人湖之间的那条幽深的小径,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坐在湖边喝啤酒的他,当看到曾观晴在路边的临时花摊买花让两个无聊男子调戏为难,像个惊恐的小白兔般无处可逃、无人求救时,他终是忍不住出了手……轮打架,他从来就是出手够狠,够准!这也是他自小孤身闯荡江湖练就的本事,否则,怕且是早已死了千百回了吧!
  扬起唇角,他脸上漾动着似是笑容的表情,只是那浅棕色的眼眸里却闪烁着虚无的光,透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如果,当初的自己不多管闲事;怕且也就没有和曾观晴的这段姻缘了吧……呵呵,如果?都他妈的如果!
  他“霍”地脱下脚上的鞋子砸向电视机旁边的那一大瓶干花——那是曾观晴喜欢的。她喜欢把新鲜的花枝大把大把的买回来,然后倒挂着晒干,制作成干花再插在瓶子里……她说这样的花更美,更长久!可那在他的眼中,就是一束花的干尸!干尸当然耐放,可美……恕他毫无鉴赏能力,他只知道那在他看来相当的晦气!但他还是得假装很欣赏她的“创作”,因为爱一个人就应该不只是爱她的优点,还有缺点也要一并愉快接纳,还要宽容彼此之间在生活上的差异,不要总想着改变对方,而是应该想着怎样为对方改变……也就是说,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得变成耶稣!她打你左脸,你还得把右脸也凑上去给她来多下!
  这些类似“鬼”一般的逻辑,都来自曾观晴……虽然他并不赞同她的观点,但他还是按照曾观晴喜欢他爱她的方式爱着她……是的,除了童年时一起生活的程筱雨,曾观晴算是他生命中的第二个女子。
  曾观晴长得柳眉弯弯,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手臂上的血管也像小时候的程筱雨那样清晰而分明,让人害怕稍微用力一点就能掐出血来。而且她性格很沉静,温婉,浑身都透着一股诗书气,说话从不大声,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颜,即便是很不高兴也没有别人那种生气的模样。因为从小落下了哮喘的毛病,以至于她还真跟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似的是个药罐子,身体很单薄,犹似风中摆柳一般,我见犹怜。
  杨辉当初被她吸引的正是这种不似现代人的瘦怯气质和单纯的个性,总能引起他那股大男人的英雄主义,很想好好保护这样一个女子,为她披荆斩棘;遮风挡雨……像当年的他和筱雨……
  婚后,曾观晴也算是个贤惠的妻子。虽然不会持家,对家务活也不精通,但对杨辉却是体贴入微的。最让他感动的是,乖乖女的她竟然为了他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浪子,混混(这是曾观晴爸爸对他唯一的评价)铁了心一般地跟父母执拗,非他不嫁……对这样的一个妻子,杨辉原本是相当疼爱,相当珍惜的……可是……如果……曾观晴为什么要怀孕?他已经那么小心地做好避孕措施……她为什么非要把孩子生下来?他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父亲,也不知道曾观晴会不会善待他的孩子,如果他的孩子也像幼时的他那般……是的,他害怕!尤其是她怀孕后越来越容易暴躁的性情,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再一次沦陷在曾观晴手中挥舞的棍棒下和厌憎的目光里……他真的想逃……
  难道换做程筱雨,你就能保证她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就会是一个好妈妈了吗?
  心底里另一个声音高亢,为曾观晴打抱不平。
  是的,这一切都不能成为他背叛她的理由,不能!
  他摇摇头,再摇摇头,头痛愈加的强烈。
  仰靠在椅背上,他闭上眼睛,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曾去爱,是不是不会活的那么辛苦?!
  可是,人一生的轨迹不是几个“如果”可以说得清楚的,世上很多事也并不是人力可以预算的。一辈子的盟约,只是在最想拥有对方的时候许下的,那个时候是真的这么想,真的以为一辈子的爱其实就那么简单;真的以为一个承诺可以承受一生的重担;真的以为一对小圈圈就能套住两个人一生一世的幸福!可是当岁月磨砺过后才知道,原来一辈子的盟约只能是一个心愿,一个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完成的心愿。
  手机响,是公司的业务员。他没接,随它那样响着……响了三遍之后,归于平静。
  过不到十分钟,手机再响,是程筱雨。他也没接。他知道肯定是公司里有什么事……但他也知道业务上的事,即便找不到他,筱雨也能解决。
  他忽然觉得烦透了这样的生活!这一天天的奔忙,怎么就像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可是,不去公司不上班,他又能干什么?他没什么爱好,也没朋友。孤独是他改不掉的习惯。香烟是他最好的朋友!
  手机又响,是材料供应商的电话。他还是没接。他们找不到他,自会去找程筱雨。
  但他真的不想再这样呆着,呆在一个像死穴般幽暗阴深的房子里!
  
  打电话给了相熟的家政公司,让他们派人来大搞卫生。再把自己觉得需要扔掉的物件全列在一张A4纸上,让他们清理出去,尤其是家里的那些干花!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简直让他厌恶!
  再打电话给曾观晴最喜欢去的那家花店,让她们送些鲜花过来,把家中需要装饰鲜花的花瓶都弄丰满了。
  还有什么?
  对了,窗帘!
  他厌透了这种昏天暗地的窗帘!
  打电话给一直有合作关系的窗帘店,跟他们说了自己需要的风格和色彩,让他们来量尺寸,然后把店里有的,合适的成品立马给他换上!
  一切安排就绪,他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算是颇有交情的单元楼的保洁员大姐,并在征得她同意后,把她的电话给了需要来他家做事的店员。然后关了手机就出了门……没有想法,没有目的地,他只是想去感染一点人间烟火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能有片刻的放松。
  外面的天气依然很冷,寒风凛冽如白刃,只是没有下雨。
  街上的行人很多,各式各样,或奔忙;或悠闲;或正在工作中……他随意走进一家早餐店,要了一笼包子和一杯豆浆,慢慢的吃着,细细地听着邻桌的人在说话——有情侣之间的彼此关切;有工作伙伴发着老板的牢骚;有老人家的家里家常;有妈妈哄着孩子吃东西的软声细语……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这才是“活”的感觉……心里忽然暖了起来,眼角灼热得无比湿润,他怎么觉得离开这一切已经太久了呢?
  不由得又要多了一份早餐,慢慢的吃着,聆听着……直至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早餐店,他才离开。
  他就这样瞎转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间又是黄昏。
  回到家,家里已经不是自己刚刚走时的样子了:窗明几净,落地窗换上了透明丝质窗纱映衬下的粉青淡黄格子相配的窗帘,很是清爽。花店店主帮他在敞开的帘子间挂上了一盆灯笼花,白色与淡粉花瓣的花朵轻轻地摇曳着,很美!还有两瓶插花和电视柜上的一盘水仙花,正在盛放。这样有生气的家才是他喜欢的。
  茶几上留有三家店的账单,他一一用支付宝付了款。然后转入厨房倒掉了昨日为曾观晴煮的粥,给自己烙了块蛋饼,就着一罐啤酒当做晚餐。
  头,依旧有些痛,许是昨日忧心过甚又没有睡好的缘故让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吃了几粒止痛片早早地躺在了床上……半梦半醒里迷糊着,心里仿佛有着千斤放不下的巨石,堵着难受……流着泪的奶奶;对他拳头、棍棒挥舞的父亲;一脸嫌弃的,拖拽咒骂着他的母亲……孤儿院里可怜兮兮的轻扯着他衣角的程筱雨;倚在干花丛中笑着问自己好不好看的曾观晴……他们是他的前世,今生……那他呢?他的前世,今生,为什么都不能留下多一点的欢乐和笑声……
  “哇——哇——”一阵阵小婴儿的哭声传来,清楚地犹如在耳边。他翻个身,拉高被子蒙上头以抗拒声音的侵扰。可声音慢慢地由细变大,尖锐又带点凄厉,好像止不住似的让人心烦意乱……他更卷紧了一些被子,食指按压在耳上……依然徒劳无功!那哭声似是能穿墙破壁的魔音,总在耳边萦绕……他实在忍受不住了,掀开被子,凝神听了听,这声音怎么好像就在自己的家门外啊?谁那么缺德?大冷天的把孩子滞留在室外,还任由他在别人门前哭闹!他嗖的一声坐了起来,不耐烦地向门口走去。
  猛地拉开门,他正打算开口斥责——可门外四周却如死一般的寂静,别说小孩的哭声了,就连风声也不闻一丝。只有过道里那盏感应路灯,闻得声响哗啦一下亮了起来。昏黄的映在雪白的墙壁上,一黄一白的互相呼应着,在这冷飕飕的夜里里竟显得阴森森的,让人有了若许背凉的感觉。
  杨辉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感觉刚刚缓解的头痛再次加剧。他正打算关门回屋,突然,一股莫名的冷风从过道里刮过,阴冷阴冷的。
  “呀!”他再次感到脸上一阵刺痛,那种给人甩了个耳刮子的感觉更甚于昨天。他捂着脸,龇着牙,看着过道里灯光忽然变得闪闪烁烁的,若明若暗间似投下了无数的黑手向他扑过来……他心里莫名地感到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和恐慌,有一股赶快逃离家的欲望油然而生。
  “真他妈的邪门了!”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关上门重新躺回了床上。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房间里的温度如春温怡。
  他很快地再让自己进入了睡眠状态……黑暗中,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具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在荒凉冰冻的尘埃中看着自己的灵魂远离……这样的时分,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心灰意冷……他想伸出手求救,他想大声的呼喊,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寸一寸地沉沦,沉沦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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