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聚宝阁

　　大清早，林长生一番简单洗漱后，换了身宽大套头黑袍。
　　将破木桌上的储物袋别在腰间，顶着斗笠，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而后口中开始轻念着些晦涩难懂的咒语，紧接着浑身气息便瞬间隐匿了起来。
　　若不是瞧得见他，否则还真不知草房内还有一人。
　　点了点头，林长生满意的推门朝着聚宝阁方向赶去……
　　“唔，今儿个可真热闹!”
　　通过青阳镇石门后，古意盎然的街道两旁尽是些鳞次栉比的屋宇。
　　那牛毛般的茶坊、酒肆、肉铺、庙宇等等更是让林长生有些目不暇接。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
　　牛车驴车川流不息……
　　有做生意的商贾，有观街景的士绅，有骑高头大马的小吏，更少不了那扯嗓子叫卖的小贩……
　　整个青阳镇呈现一派祥和繁荣的景象。
　　这还是林长生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如此充满人间烟火的画面。
　　若不是还要前往聚宝阁办事儿，林长生还真想好好在这青阳镇内游览一番!
　　收回眼光，转身穿过铺满青石板的老拱桥。
　　一盏茶的功夫后，林长生便出现在这名声赫赫的聚宝阁门前。
　　门口小厮偷偷打量了眼林长生这与街旁众人格格不入的装扮，搓手上前陪笑道：“这位爷需要点什么，尽管给小的吩咐。”
　　林长生扭头淡淡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把你们掌柜儿的叫来，我这有笔大买卖要谈。”
　　林长生压低斗笠声音嘶哑道。
　　那小厮见状也不恼，乐呵着应道：
　　“那您先站会儿，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
　　说罢匆匆上了二楼。
　　片刻后楼上传来小厮的呼唤声。
　　“楼下内位爷，尹长老邀您楼上小阁一叙。”
　　“这就来。”
　　林长生闻言后低调地避开众人目光，踱步上了二楼。
　　“这家伙什么来历，竟被尹姑娘亲自邀请，不简单!”
　　黄衣中年人凝望着林长生的背影眯眼沉吟道。
　　“桀桀，藏头露尾的家伙能有多大的名堂？”
　　身旁麻子脸枯痩老叟却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林长生轻轻推开镂空雕花门的瞬间，黑袍下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艳的神色。
　　未曾想到的是，这所谓的“尹长老”竟是位花信年华的貌美女子。
　　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的“尹长老”眉宇间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媚意，柔情似水的眸子勾人心魄地细细打量着林长生。
　　随后摇曳着丰满玲珑的身子站起身来，一阵醉人的香气便朝林长生迎面袭来。
　　“真是个可人儿!”
　　林长生的喉结不禁颤动了一下。
　　“小女子名为尹钰儿，阁下请坐，不知阁下所说的大买卖是何物？请赐教。”
　　尹钰儿朝着林长生扬起炽烈红唇示意林长生坐下商谈。
　　“昂。”黑袍之下林长生压着嗓子应了一声。
　　端坐下后，宽袖一挥，六个白瓷瓶便显现在雕刻精致的紫檀木案几之上。
　　“咳咳，这便是老夫说的大买卖。”
　　黑袍下缓缓传出苍老的声音。
　　“哦？”尹钰儿伸出葱葱玉指捻起其中一瓶。
　　“阁下，这批聚气丹虽是二品丹药，可却算不得大生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以每颗两百赤金的价钱收下，您意下如何？”
　　尹钰儿打开大致一暼后，抬起美目有些失望的询问着林长生的意见。
　　“噗嗤——”
　　黑袍内突然传出一声嘲笑。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尹钰儿有些愠怒的看着身旁的神秘人的无礼之举。
　　“老夫在笑你有眼不识泰山!”
　　“好好瞧瞧手中丹药!”
　　林长生摆手佯怒道。
　　“什么？竟都是无暇品质？!”
　　尹钰儿闻言后，再次打开了瓷瓶仔细检查，随后震惊地娇呼一声。
　　连忙欠身朝林长生满怀歉意道：“小女子有眼无珠，您别见怪!”
　　“钰儿以每颗一千赤金的价格先结算给您可好？”
　　尹钰儿盯着林长生的反应，小声试探道。
　　林长生听闻价格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价儿钱给的是很公道的了。
　　寻常三品聚气丹也不过一千三四百赤金。
　　尹钰儿见状妩媚的笑了起来，拍了拍手。
　　门外守着的小厮闻声后推门进来，低头恭敬地递给她一个储物戒。
　　尹钰儿也略微恭敬的将这枚圆润的古朴戒指转交林长生手中道：“这里面是三万赤金，请阁下过目。”
　　“小姐何时对别人这样过？”
　　小厮望见这幕，心底不由一阵惊疑。
　　“不用了，老夫相信聚宝阁的信誉。”
　　林长生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的信任，随后起身就准备离去。
　　“阁下留步!”
　　“半个时辰后，聚宝阁将举行拍卖会，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参加？”
　　“您的丹药也将投放其中，拍卖后超过一千本金的部分，钰儿做主，补给您三成利润，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黑袍之下的林长生刚抬起来的身子便又坐下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尹钰儿这种无异于送钱的行为是出于什么目的。
　　难道看上自己了？
　　呸呸呸!
　　林长生看着自己的伪装，不由摇头否定。
　　原来啊，这无暇品质的聚气丹是可遇不可求的，炼制的难度并不亚于四品丹药。
　　但就算是四品丹师也不敢随意拍胸脯保证每炉聚气丹都能炼制成这无暇品质。
　　再加上尹钰儿发现自己堂堂大武师境后期的修为竟完全看不透林长生。
　　于是就错把神秘的林长生当做了更高层次的丹道大师，产生了结识之意。
　　不知林长生晓得是这个缘故后会不会笑出猪叫声。
　　沉思片刻后。
　　林长生微微点头嘶哑道：“那便依你的吧。”
　　“燕儿，来带这位贵客去天字一号，可要好生招待!”
　　尹钰儿露出笑容向门外招呼来一名眉目清秀的侍女，特意嘱咐道。
　　“奴婢遵命!”
　　随后名为燕儿的侍女引着林长生从特殊暗梯进入拍卖场。
　　黑袍笼罩下的林长生不禁暗暗称奇。
　　暗梯直通天字一号雅间内，其金碧辉煌的华丽内饰与二楼的古朴典雅形成了强烈反差感。
　　林长生站在雅间看台向外望去，发现这整个拍卖场整体却呈圆柱状，且上下竟有三丈六尺之高!
　　拍卖场中央凸起着一座环形展览台，围着它摆满了数百张梨木椅，这便是些普通座位。
　　再往上便是身份显赫的宾客才能入驻的“地”字号和“天”字号雅间。
　　“请您稍等片刻，拍卖会即将开始。”
　　身旁亭亭玉立的燕儿深怕脾气古怪的林长生等的不耐烦，小心地递来一杯香茶安抚道。
　　“无妨。”
　　…………
　　没多久拍卖场中就已座无虚席，七嘴八舌的嘈杂声愈演愈烈。
　　躺在铺满银貂皮交椅上闭目养神的林长生不由紧锁起了眉头，摆手叫停了正为自己按揉肩膀的燕儿。
　　“各位安静!聚宝阁本次拍卖正式开始!”
　　“咚——”
　　尹钰儿一锤定音。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目光都在刹那间汇聚于她一人身上。
　　只见她拿起一本暗黄色古册子向大家一边展示仔细一边介绍着：
　　“第一件拍卖品名为《大魁星手》，黄阶上品掌法，修至大乘便可打出七星连珠虚影，变化多端威力不凡。”
　　“起拍价一千赤金，每次加价不低于一百赤金!开始竞价!”
　　“我出一千赤金!都别和洒家抢夺。”
　　臭名昭著的马帮大当家叼着烟锅凶狠的环顾四周。
　　尹钰儿看着土匪头子竟当着她面恶意压价，细眼之中寒光乍现，大武师后期的威势瞬间将其锁定。
　　转而却妩媚的轻笑道：“聚宝阁这公平竞争，价高者得之的规矩可不是说来玩玩儿的哦。”
　　不知为何，这凶狠的马帮大当家霎时间浑身冷汗涔涔，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大气不敢出。
　　“这女人手段不一般，往后可得小心堤防着点。”林长生心底暗道。
　　全场见这不可一世的家伙吃噶，随即就爆发哄堂大笑，转而继续进行火热竞争。
　　“我出一千二百赤金”
　　“一千五!”
　　“…………”
　　两三轮之后这大魁星手最终被镇西的虚云观道人以两千赤金的价格拍下。
　　随着第八件物品成功拍出，瞬间将整个拍卖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林长生透过看台瞅了瞅周围七间“天”字号包房和下方十间“地”字号包房，薄纱帷幕下的各类身影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随后听到下方正在拍卖炼制太清增益丹所需的药材，林长生不由集中了精神。
　　只见尹钰儿接过侍女玉盘，娇声向众人介绍道：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五株三品元阳草，这元阳草的功效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
　　“既可内服增加修为，同时又是炼制大部分三品丹药的必需品。”
　　“每株三百赤金起拍，每次加价最低五十赤金。”
　　话声刚落，这拍卖场内便炸开了锅，竞价声一浪未平一浪又起，不少地字号贵宾竟也参与其中，场面极其热烈。
　　“六百赤金。”
　　林长生起身靠着看台栏杆，发出神秘的嘶哑声。
　　底层梨木席中刚有人想张嘴叫价，恼怒地循声望去。
　　不曾想这声音竟是从“天”字一号雅间传出的，瞬间喉咙一滚，自觉地把芬芳之语憋回肚中。
　　林长生瞬间感觉被周围十多道气势强横的目光扫过，心中不由得一惊。
　　“我出八百！”
　　这时，天字四号看台上的一道人影拉开薄纱，露出麻子脸老叟来。
　　“不知这天字一号中是内位家主到来？”
　　只见那麻子脸眼中闪不可捉摸之色，踱步上前朝林长生隔空抱拳问道。
　　“看，那不是咱们王家吴供奉么？”
　　梨木椅上一王家子弟指着麻子脸朝同伴喜道。
　　“呸，这混蛋!”
　　听到是王家走狗，林长生别过脸啐了口唾沫。
　　“不过无名小卒耳，何劳吴供奉挂念？”
　　“一千。”
　　随后便是毫不给面子的淡然加价回击道。
　　“吾是要拿这元阳草炼制丹药，可否割爱让与老夫？”
　　麻子脸老叟并见不是家主级别的人物，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张开来，随后语气却是开始有些不善了起来。
　　“我若是不呢？”
　　林长生见这老家伙似乎吃定了自己，不满的冷笑一声。
　　一股火药味开始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