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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钟葵不能死 / 第一章挂了没

第一章挂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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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虚掩,依稀还能听见门外客人们说话的声音。
  小屋子里,老旧灯光映射出昏暗泛黄的墙壁,使得原本就很狭小的房间变得更加压抑。
  钟葵瘫倒在床沿仿佛身体被掏空,四下安静得可怕,书桌上那台迷你风扇摇头晃脑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豆大的汗珠子从钟葵额头顶翻落,身下的凉席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后背,只需要轻轻翻身马上就能体会到类似剪鸡蛋般的油腻感。
  云都的夏天出了名的热,往年这个时候钟葵是不可能待在家里忍受高温煎熬的,今天他一反常态跟头死猪一样毫无生气的窝在自己的房间。
  门外客厅里人声鼎沸,亲戚朋友们聚在一起庆祝这个大家庭里诞生了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大家推杯换盏,言语间透露出无比自豪和羡慕。
  来的都是尖峰山钟家一脉的族人,大家的心情之激动难以言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还得从尖峰山钟家这一脉的历史说起。
  翻开结满蜘蛛网的钟家族谱,里面详细记载了尖峰山这一脉传承情况,包括家族人员构成和后代繁衍明细表。屈指数来至今大概不止十八代人,在这期间钟家人丁兴旺,有神棍,天师,巫婆,道士,和尚,乞丐,也出过恋物癖,药娘子,偷窥狂,老光棍,杀马特,古惑仔,摸包客,咸猪手等等三六九等里最底层的盲流。
  往前的日子钟家秀才没有一个,往后至今大学生一个没有。
  以至于旁人经常调侃说尖峰山钟家是个窝,正经人很少奇葩和智障特别多。
  这种家族背景和血脉,钟葵考上大学对于整个族人来说都是无上的荣光。
  最高兴的是钟葵的老爸,他一辈子没怎么读过书,不是他不想读书,而是家里孩子多,能够活着长大已经很不容易,读大学纯属白日做梦。
  自己儿子这次总算是给老钟家长了脸,这些年来,钟葵成为了父母最大的期待,老辈们没有实现的愿望都寄托在钟葵的身上,偏偏不巧的是钟葵不太擅长学习,属于实打实的学渣,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拿不了好成绩,看着别人玩耍之余顺带就能考个第一,自己往死里怼也怼不出个顺眼的分数,有时候他也会想,人各有天命,想必自个儿怕是没有喝墨水耍笔杆子的好命了。
  钟葵那段时间特消极,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努力过后并没有获得欣慰的结果,他觉得天赋这种东西与生俱来,说能靠后天弥补的都是自欺欺人。
  所以,父母殷切希望与钟葵作为学渣的现实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钟葵不想让父母失望,于是他选择说慌,这也是迫不得已,他不想让父母过早的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能让他们高兴一天算一天吧,尽管他清楚说谎的代价会很沉重。
  一个谎言的成立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支撑,就这样钟葵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谎,谎言越来越多,他把自己描述成另一个模样,简而言之就是学霸的模样,他梦寐以求的完美身份。
  高考过后,他选择撒最后一个慌,钟葵告诉父母自己在考场上超常发挥,保守估计前十名的重点大学随便挑,他拍着胸脯说出那些话,他父母高兴坏了,忙着提前弄了个庆功宴,明面是为了家庭聚会,实则是为了炫耀,如果大家能够慷慨解囊自助些许学费那最好不过了。
  可谎言终究是谎言,明天就是成绩公布的日子,意味着弥天大谎在明天露馅儿,到那时候,钟葵真的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钟葵汗如雨下,泪如泉涌,他不敢想象真相来临的时候父母会是怎样反应,也许是失望到极点吧,亲戚朋友们会忍不住冷嘲热讽,权当看了一出闹剧。
  客厅里的欢笑声透过虚掩的房门进入到钟葵的房间,钟葵努力尝试控制自己不安的情绪。
  钟葵叹了口气紧绷着脸皮,面如死灰,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战战兢兢的拉开抽屉,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一小瓶子。
  眼泪犹如磅礴大雨淹没了眼前的世界,此刻的他五味杂陈,有害怕,有紧张,有绝望,也有不舍。
  自己种下的因,就必须承担后果,钟葵拿着药瓶子,蹒跚来到门前,看着正和亲戚谈笑风生的父母,这一刻他们二老是如此的开心和满足,语言无法形容他们写在脸上的骄傲,这番情形宛如利刃一刀刀刺向钟葵的心脏。
  泪水再一次漫过脸颊落在地板上,是时候离开了,钟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瓶盖,仰着头把里面的药丸尽数倒进嘴里,随后他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大口猛灌。
  做完一切,钟葵如释重负,似乎刚才完成了一次神圣而又悲壮的仪式,他斜靠在床头,盯着昏暗泛黄台灯,心里竟然有些不舍,父母,初恋章小敏,还有那些好基友们,无数张熟悉亲切的面孔闪现在钟葵脑海里。
  管不了那么多,诸位来世再见。
  (钟葵卒,全书完。)这是不可能的。
  药效还没发作,钟葵脑袋很清晰,炎热狂躁的天气,一股莫名其妙的清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比喝冰阔乐还过瘾呐。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可以说能选择自杀来了结人生是件忒悲壮的事,能作出如此悲壮决定的人想必都看破红尘,四大皆空了。
  钟葵是个例外,喝了药过后他的心绪发生微妙的变化,很多人很多事让他无法忘怀,他连处男之身都没破,何谈看破红尘?
  也许,也许只有下辈子和大家再见面了,钟葵神情恍惚,自顾自嘟囔着。
  清空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钟葵进入待机等死状态,等待着死神最后的审判。
  “啪呲啪呲啪”
  台灯发出阵阵诡异的响声,伴随而来的是房间内的灯光忽明忽暗,身后那台迷你小风扇跟着生猛的上下摇晃,就跟喝高的酒鬼一样在床上前后乱窜……
  几秒之后,台灯熄灭,钟葵感觉到房间在晃动,犹如地震一般,连人带床开始坠落,一直往下坠落,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感到惶恐不安,他毫无办法只能听之任之,犹如断线风筝随意飘落。
  就这样,他的身体慢慢的陷入无底无光的深渊,在持续失重般的坠落过程中,钟葵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抬着头看着最后一丝光渐渐远去,最后缩小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中。
  整个世界浑然一体,单调的黑色充斥着眼前的混沌空间,如果不是还有点意识,钟葵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跌落到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又或者自己肉身已经灰飞烟灭,只剩下灵魂在无尽的黑暗虚空游荡。
  难道我真的挂呢?难道我真的要离开我热爱的世界,成为孤魂野鬼?我那可爱萌萌的初恋,还有性感知性的班主任,还有那群帮我传递信息维持地下恋情的狐朋狗友们?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的理想。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越想越觉得不安,越不安越想挣扎,浑浑噩噩的钟葵突然变得异常清醒,他想挣脱眼前没有结局的黑暗。
  不不不,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我还很多事情要做,我还要攥很多钱来养家糊口,我答应过小敏要娶她的,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我他妈还没**呢,钟葵变得歇斯底里,冲着无尽的黑暗咆哮,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要好好活下去,不为别的,为了父母,为了小敏,更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野心。
  钟葵不断的摆动身躯,胡乱的在四周乱抓,他从来没有这样不甘,也从来没有如此渴望活着,求生的愿望让他忘掉之前那个即将被拆穿的谎言。钟葵完全不适应目前这种虚无缥缈,或是生,或是死,老天你总得给老哥一个答案吧,实在不行,给点不太明显的提示也成啊,老是在这个乌起码黑的地方晃悠,钟葵都快要疯了。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头顶传来异响,声音像极了半夜里老鼠结对出来觅食发出的动静,紧接着传来异响,有点类似一扇许久没开的老木门被大风吹动的声音,响声时而大时而小,时而近时而远,钟葵伸直了脖子探着脑袋,瞪大了眼珠子也没看见头顶上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越是好奇心深重,越难没有发现始作俑者,越是毫无收获,钟葵心里便徒增一分未知的恐惧。在这种双眼尽是黑暗,看不到一丁点亮光的空间里,钟葵越发觉得后背发凉,恐怖电影里的恐怖桥段臭不要脸的冲进他脑袋。
  坦诚的说,向来以二十四K纯爷们儿自居的小钟同志,这会儿真的想认怂了。钟葵握紧拳头,使出吸酸奶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他想借机试探一下周围有没有活物,又或者能不能引起局外人的注意,没准哪个好心人听到呐喊会伸出援助之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现在处境,对于钟葵而言已经十分艰难,可以称得上人生最无法定性的时刻,活了十几年,没曾想寻死都不痛快,这样的遭遇也够奇葩的。
  钟葵无奈的苦笑到,此时此刻,我钟葵想吟诗一首聊表心意,他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陡然间,一条毛茸茸的东西冲天而降,差点捅进钟葵的嘴巴。
  简直是要吓死人,突如其来的不明物体让钟葵小心脏剧烈跳动,因此引发了他局部紧张,一根毛茸茸的东西毫无征兆的出现,又毫无征兆的差点捅进他嘴里,钟葵喉咙里翻滚,差点就要吐出来。
  这它喵的究竟是个什么鬼,惊慌恶心之余,钟葵耐不住好奇,凭着直觉,他用手薅了薅那条毛茸茸未知物体。这手感顺滑清凉,跟狗尾巴似的触感,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有人吗?如果有人的话就赶紧出来单聊,别再吓我了,我都快被吓尿了。到底有没有人啊,倒是吱个声啊!”愕然一声问候,回荡在四周,钟葵下意识的收回手,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大概意思就是,毛毛君在上,晚生深陷困境无意冒犯,多多原谅,实在是不好意思叨扰了。
  “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你放心,我不是人。”
  这可能是钟葵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坦诚的承认自己的种族问题,要放到平时他肯定会抓住机会嘲笑对方是个煞笔,但现在的情况很特殊。
  听这语气,说话的主儿并没有开玩笑。
  钟葵哪敢怠慢,赶紧恢复脑袋先前的位置,这一回头不要紧,他蓦然发现整张脸都被一片毛茸茸的东西覆盖,甚至还能感觉到忽冷忽热的鼻吸。
  “谁,是,是谁?活着的赶紧给我现身,别和我玩迷藏,这,这,一点都不好玩。”钟葵装着胆子质问着空气。
  “你平时也是个体面人,为何今日变得如此胆小。”
  这话说到钟葵的痛处,钟葵假装特别镇定,故意咳嗽了几声。
  “呃,那个什么,我钟葵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些毛茸茸的东西,比如毛毛虫什么的。”钟葵露怯,说了真话,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在鬼神面前面子什么的值几个钱儿。
  “哈哈哈哈”
  随即传来武侠片里标准的坏人式的笑声。
  钟葵心想这下糗大了,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家伙,听这声音怕是又要冷嘲热讽一番。
  未知物体突然收声,然后很平静的补充了一句。
  “我也怕。”
  钟葵听完这话,差点喷了一口老血。
  对话间隙,他感觉头顶一阵冷热交替的感觉,一片冷蓝色的光团簇拥在头顶上空,因为距离就在尺寸之间,钟葵可以确定这玩意儿就是刚刚那个毛茸茸的神秘物体。
  “你,你,你,究竟是谁,露脸让我瞧瞧。”钟葵哆嗦着恐吓那团不明物体,不一会儿,毛球动了动,与此同时发声。
  “抱歉,你的要求我很难办到!”
  钟葵双眉微动,不好,敢情是个硬茬儿,这下可麻烦了。
  “因为,我根本没有脸,我脸都不要,如何露脸?”
  “……”
  钟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当真有些尴尬。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相反我是来救你的。”语气轻松淡定,好像故友重逢。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骚年你果然机智,片刻便知道我的身份,厉害,厉害,没错,我确实是神,我来自一个很遥远,那是一个很阴冷,很拥挤,很暴力,很血腥,很黑暗的地方,你可以叫我毛神。”
  “什么玩意儿?”
  钟葵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又确认一遍。
  “毛神,没错了,毛神就是本尊。”
  “WTF?毛神?毛片之神?还真有这么直白的神仙?天呐,既然你说你是神仙,我从来没有见过神仙,你能不能露脸让我开开眼?”听这名字,钟葵差点笑出声,没想到这世界居然真的有人自称神仙,还是叫毛神,没有理由不笑。
  “你这孩子是不是虎?我强调几次了我没有脸,都告诉你了我叫毛神毛神,顾名思义我只有毛,这孩子竟问这么肤浅的问题,很想找你父母好好谈谈怎么教育孩子的,真是。”言语间透露着不爽。
  得得,钟葵也不好继续和人争论毛和脸问题,他想尽快了解自己所处的情况,到底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是死是活,还有没有离开这里的出口。
  “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现在想说什么,让我告诉你好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躺在这里,承受堕落惩罚,无穷无尽,周而复始。第二,和我做一笔交易,我带你离开。你选择哪一个?”
  钟葵长得不帅但他不傻,只要是智商正的人都知道,这种看起来是多个选择的问题实际上是单选题,不管这玩意儿有什么动机,也不管它能否信守承诺,钟葵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种选择题可比英语完形填空简单多了,无需多言,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很上道儿,这就对了嘛,人生路很多何必总是走向死角。”
  即便是救人的时候,毛神也不忘安利人生哲理,“很好,很好,我现在就带你离开,你拉着眼前的那根毛,使劲儿往上爬,一直爬,看到光亮的地方,就是出口了,到了出口你大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毛神很顺利的取得了钟葵的口头承诺,它也没有食言,给钟葵指明逃生方法。
  钟葵一手紧紧的抓着那一根毛,临走前问到,“你还没告诉我,交易内容是什么呢?”
  “不急,你先回去再说,来日方长嘛,往后我会告诉你的,记住,别回头,往上爬,看到有光的地方,照着我说的做保你小命无忧!切记切记!”说完,毛神不再说话,周遭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这是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钟葵早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憋着一股劲儿抓住毛毛卖力的往上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眼前似乎有一点亮光闪过,钟葵都快乐疯了,他加快速度,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出口近在咫尺。
  钟葵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劫后余生的激动之情都写在脸上,他用力拽着毛绳,凭借惯性朝着亮光荡过去,就在他准备放开绳子跳向亮光的时候。
  “咔嚓”
  毛绳断了。
  钟葵绝望的骂了一句,“我去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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