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经纶下山

　　宝恒山作为东南大洲的门派执首耳，收徒倒是一点都不讲究，万事都随一个缘字，一开始就大家一视同仁，这样长出的苗子虽然一开始不见鹤立鸡群者，到后面才是百舸争流的盛大场景。
　　经纶化身外来游客，随缘而行着，一路的风光曼丽，山间的景色看似万古长青，但是这道青色正是必备的色调，不暗淡不张扬，给人一种心安之感。走过的山水经纶有个习惯，无论景色如何山山水水都牢记在心。这有种玄奥的说法，是师父对弟子的心心相传之语，大约是你不记得它，它也不会记得你，洗刷掉一个寻常的人，看到它的人才能看出它的常态，它的生命运转所在。
　　虽然说极难做到两两相忆，但至少比他人有心。
　　这是一个春天，似乎闭着眼都能闻到那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山上的人早有共识，作为修炼的人力量可以很强大，却不是决不能被毁灭。经纶早有这样的觉悟，于是自然不会错过好看好风光，尽享修心的世界•
　　似乎有感应，走到一处寻常的小乡村，经纶踏着温润的石头铺成的成路，不远处是已经翠绿的稻苗。要是有人于山投处眺望，一切都很平静、还是记忆中的村庄，错落有致。
　　经纶寻声而来，早已在百米外听到阵阵的读书声，他走的的很慢，在五十米处站住了，因为他遇到了个水池，有个小绿头龟在攀登湿滑的墙壁，他就看着。
　　尽管在一般人看到五十米之处的声音怎么能听得见，但对于修炼有成的经纶而言，他听的很清切。
　　经纶听出学堂有三十三名学生，一个夫子，夫子正在教论语，念到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真正听讲的有四人，顽劣的孩子们要听这些文绉绉的，大约是不那么有趣的。这孩子的天性相悖，不等孩子上了年纪、识字、知其意后，才能在字里做文章。太早的干预，与山上的修行法则格格不入。
　　这时经纶微微一笑似乎找到什么乐趣事。
　　“有个孩子倒是很特别哦。”
　　三十二个孩子都被困在这小小的学堂里，眼睛、听觉、举止都与学堂有关，或嬉闹、或笑谈。只有一个孩子是在外边的，准确地说他的心是在外边的。
　　这个孩子在看向窗外出神，经纶当然看不见这是一种猜测，经纶可没有通天眼，只是听出了那孩子和每一阵出来的风同呼吸着，风弱他弱风强他强，而且至始至终心神都很宁静。
　　好了，大概就是你，经纶微笑道，小龟也爬上来墙壁来到了脚下，温和地目送龟兄的消失。
　　果然，他望着窗外，经纶看着他，记住了他的模样。而后，等学子们完成夫子的教导回家后，看着鱼贯而出的孩子，一路上，春天的温暖最适合这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奔跑。经纶听到。他叫李清明。
　　“爹娘。我回来了。”九岁的孩子朝偌大的客厅里喊着，清澈明亮的童声里面藏着些紧张。
　　“奇怪，他们怎么都不在？”
　　在东倒西翻一阵功夫后，遍地寻不找熟悉的亲人和家仆们。
　　小小的李清明有些急，可是孩子心性又犯起来，仿佛抓住了变脸的诀窍。
　　握住自己小拳头，闷闷道，不要让我抓住你们，不然给你们好看。抓住爹爹的胡子，不听娘娘的好话。
　　清明走神间，一个身影悄悄做到身后，狠狠地抱住，宠溺地说：”怎么样，吓到你没有，好不好玩啊？这个游戏！”
　　清明无话可说，这辈子没遇到这架势，直直地哭了起来。大哭。嚎啕大哭，那种。
　　这人正是清明的父亲，在当地很有名望的地主，可是也是个孩宝一样的爹。
　　清明父亲名为李宜州，是这个村庄最大的地主，深得民心。因为衣食无忧、为人又和和气气，在家中尽享天伦之乐，他的身体可相当安康，一家人的欢脱性格导致在这小小的家中每一日都充满欢声笑语的热闹场景。
　　清明父亲说道：“好了，不哭，不哭，你娘亲和家里人都去庙里烧香去了，管家回家去了，一会回来，现在这样我陪你了。”
　　“臭爹爹，坏爹爹”，说着清明就揪起他父亲的胡子，一把抓住，用力一扯，听到爹爹的惨叫才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清明，刚才爹爹遇到了个人，说是来自深山老林的修仙门派，一身仙风道骨的模样，外表却感觉和你哥哥一个年龄。让爹爹惊奇不已。”李宜州抱着清明在怀里，轻松地对清明说道：
　　“噢！他是山上的神仙？爹爹你莫哄我，你的故事我已经不信了。”
　　“是真的，他使出一道仙法，爹爹亲眼看到的，你知道这个年轻的神仙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清明的好奇心被勾引出来了。
　　他说，“与你有缘，想拉你去修炼，日后有移山填海、改天换地之能。”
　　“哇，神仙和小说写得高手一模一样啊，爹爹我要去我要去。”清明激动的跳了起来。
　　“当然可以啊”。这个父亲手边梳理胡子边欣慰地说、而后说来一句让清明跳不起来
　　“不过我拒绝了。”
　　清明生气握紧小拳头回响爹爹。“你果真在骗我，哪来的神仙，你就是拿我开心来着。”
　　爹爹不骗你，因为拒绝了他，你娘亲才会带着家里人去庙里。
　　“可是爹爹，为什么拒绝他呢？”虽然年幼的清明并不懂这些，可是他隐约察觉爹地脸色的不正常，似乎有种强装笑容的感觉。
　　李宜州一脸认真看着自己儿子，他看着长大的心肝宝贝，一下子回忆涌上心头，脸上又一次露出和蔼的微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说道：“因为你还小啊，太早吧你送出去，爹娘会舍不得的。”不过那个仙师对此并不生气，甚至还说~“在你十三岁之前，点燃一炷香后，自然还是会带你走的，等三春五冬后，学成而回乡看我们。”
　　清明兴奋劲过了，想着和爹娘离别确实不好受，就病殃殃地说：“”好吧，我呀并不想和爹娘分开。”
　　走吧，爹爹带你去玩•孩子被举过头顶坐在剪头上，那是他第一次离地这么高，无比得开心着。
　　经纶坐在一个山头上，眺望着村庄，这已是炊烟渺渺升起的模样、等下就是万家灯火的模样。
　　被拒绝了，这是经纶没有想到的，可是看到那个男人痛苦的模样，还有那妇人落泪的模样，这一切似乎又有在正常不过的道理。只好留下信物，倒不可惜也不意外，只是让经纶又涨了见识，让人间的真情实意消淡些了山上的大道无情。
　　心想，再寻几个差不多的苗子，就可以交差了。
　　心念一动，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山脚下，又一次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