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玄武盾甲

　　慈霖猛的站起身来，面色难看的看着上官惊云，没好气的说道：“慈心师弟真是好本事啊，居然教导出如此出类拔萃的弟子，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严少丘脸色微变，扯了下上官惊云的衣袖道：“小师弟，快快给慈霖尊主赔礼。”
　　上官惊云却看都不看慈霖，转过身，走到杨浩然的身前，对发呆的杨浩然说道：“浩然，对不起了，我不知道你的修行状态，下手没有轻重，让你受伤了，对不住了。”
　　杨浩然怕师傅迁怒自己的好兄弟，连忙说道：“惊云，我没事的。”
　　醒月洞天弟子脸色都十分难看，慈霖更是祭出了自己的法宝“炎羽”，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处在暴怒的边缘。
　　严少丘心里大惊，他入人王阁已久，自然熟悉各大尊主的秉性和实力。虽然醒月洞天在各大洞天中排名是在最末的，但谁也不敢忽略慈霖夫妇的力量，除却掌教真人慈航，慈霖的个人实力在宗门可以排入前五。而且慈霖极爱面子，向来极其护短，气量可不是一般的小。其夫人当年则是仙月洞天仅仅次于慈念秋的存在，夫妇二人联手，就是慈航真人也得忌惮三分，如果说八大洞天的尊主谁最不能惹的话，那么非慈霖莫属。就在来之前，慈心就反复交代，千万不要招惹慈霖，那是一只会咬人的疯狗。
　　眼看慈霖就要发作，于若菡赶紧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了他，柔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道：“你看看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如当年一样，动不动就动怒呢？况且他们都是后辈，你这样不觉得有失自己的威严吗？”
　　慈霖强行压下心中怒火，冷冷的看着上官惊云，严少丘上前施礼，恭声道：“多谢慈霖尊主大度，不与我们这些晚辈一般见识。”
　　杨浩然知道上官惊云触怒了师傅，在他眼中，上官惊云不仅是好朋友，更是不可或缺的亲人。看到严少丘为兄弟求情，内心感动不已，自己更是猛然间在慈霖面前跪下道：“师父，您别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主动找上官师兄切磋的，弟子技不如人，这怨不得上官师兄。”
　　慈霖看到杨浩然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猛的窜夺了上来。严少丘求情自是合情合理，只是自己的这个小弟子，居然在这场合多嘴，真是愚不可及，一时忍不住骂道：“你还有脸说，都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害你师姐受这么重的伤。”
　　说完对着他长袖一拂，杨浩然顿感觉一股强风扑面而来，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飞过。力道连绵不绝，一波接着一波，直将其吹到两里外的院墙才停下来。他的身子撞在一棵树上，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当场就喷了出来。
　　众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有料到慈霖会这般大的火气。
　　“父亲，你干什么！”慕容秋率先冲了出来，急飞过去扶住杨浩然，同一时间，上官惊云也冲了过去，看着杨浩然满嘴鲜血，只觉得气冲云霄，这可是他最好的兄弟和亲人，又怎能眼看着他遭受如此的委屈。因此根本就没有思考，瞪着双眼怒视着慈霖大吼道：“死秃子，你什么意思？”
　　“仙麟”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又再次青光大作，大有一言不合便开干的趋势。
　　慈霖双眼圆睁，自他执掌醒月洞天以来，所有人王阁弟子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何时遭过后辈如此的侮辱。强压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长袖拂动，又听一声惨叫，上官惊云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严少丘大急喊道：“小师弟，不可鲁莽。”
　　上官惊云被怒火侵袭了心智，刚刚坠地，便驾琴腾空而起，如同鬼影一般转眼便飞到了慈霖跟前，先以“大日焚天神诀”护住周身，再祭“仙麟”朝着慈霖砸去。可惜，当“仙麟”到达慈霖身前一尺的时候，再也前进不得分毫。他只觉得气血沸腾，犹如有烈火在心中燃烧，而此刻慈霖的双眼里正闪烁着诡异的火焰，就那样冷漠的看着他。脑袋突然遭遇重击，上官惊云捂着头急速后退，整个人气息变得混乱异常，好在法宝激发护主神通，方在十丈外堪堪稳住身型。
　　慈霖冷声一笑，左手平拖，祭出“炎羽”，法宝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仙麟”的青光瞬间败退，在“炎羽”的光芒侵袭下分崩离析。场景再次变换，“仙麟”已经不受控制的飞向慈霖，在其手中挣扎，嘶鸣不已。
　　严少丘慌忙跪下，大声说到：“慈霖尊主，还望饶过我上官师弟！”
　　慈霖没有继续出手，只是看着手里的仙琴，神情似乎在缅怀。
　　“仙麟”本就通灵，自然不甘慈霖强行控制，不断的变换着形态，想从其手中逃脱。但奈何没有主人法力的支撑，再厉害的法宝也无法在慈霖的手中泛起浪来。
　　慈霖看着上官惊云，淡漠的说道：“仙麟古琴虽是神兵利器，但也不是无往不利，这还要看什么人使用的。”言罢，右手伸出两指，在琴身上猛然弹下，须臾后，琴身泛起强烈的青光，耀眼而夺目。比起在上官惊云手中要强盛了几十倍。严少丘忍不住叫到：“慈霖尊主，还请……”
　　慈霖不言不语，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托住琴身，猛的朝着严少丘与上官惊云撞击过去，刺耳的破空之声犹如雷鸣，青光弥漫，形成十丈大的球体，高速旋转，直射两人。
　　严少丘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猛的祭出自己的法宝，只听一声嘶鸣，一具蓝色的仙琴凭空而出，正是严少丘的成名法宝“寒凤追”。所有的变化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慈霖的攻击已然到达二人身前。好在严少丘反应神速，一手护住上官惊云，一手在空中结印，布下十道寒冰屏障。
　　只听“咔、咔”声连续连续响起，寒冰屏障在青芒侵袭下层层破碎，其威力和之前上官惊云施展时有着天壤之别，十道屏障瞬间破碎。击碎屏障后，青光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将屏障的能量吞噬，变得更加凶狠狰狞，犹如厉鬼般嘶鸣着撞向两人。
　　严少白冷汗直冒，俊脸苍白，他无法避开，因为他要护住上官惊云，因此右手不停的催动“寒凤追”，借法宝力量，在身前结成玄武盾墙。青色光芒击在玄武遁甲上，没有将盾墙击破，但强大的冲击力却让严少丘连续退出了几十步才勉强稳住身型。慈霖的随意一击，却让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挡住了那摧枯拉朽的青色光芒。
　　然而，青芒虽然遭遇阻拦，但却威力不减，犹如波浪尖刀一般侵袭着他的玄武遁甲，严少丘此刻后继乏力，只能顺着方向，一步步后退来抵消侵袭的力量。
　　整个过程中，慈霖都只出了一招，就再也没有动作，但是其激发的“仙麟”古琴却犹如一个斗士，越战越猛，这股力量一直将严少丘二人送出了醒月洞天的地界。
　　看着眼前光芒逐渐减弱的青芒，严少丘身前的玄武遁甲变得越来越薄弱了，不知退了多远，严少丘已然累趴在地上，就连自己的法宝也变得暗淡无光。
　　严少丘与上官惊云都吓得魂不附体，只见青色光芒转瞬就到眼前，两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在即将击中两人的时候，青芒却戛然而止。
　　严少丘亡魂皆冒，整个身体僵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一刻钟过后，青芒似乎失去了力量的支撑，消散在空气之中。
　　“铛”！
　　“寒凤追”从空中跌落，插入二人身前的石头上。严少丘强定心神，连忙朝着天将宫方向恭声道：“多谢慈霖尊主不杀之恩。”
　　严少丘身旁的上官惊云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其貌不扬的慈霖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神通，心里不由得自嘲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
　　“回去告诉慈心，我这里不是你们能够撒野的地方！”慈霖淡漠的声音传来，似乎平静了内心，语气中除了冷淡不再见有任何怒气。
　　严少丘不敢停留，慌忙拉着还在咳血的上官惊云，祭出自己的法宝，携上上官惊云，急速御琴离去。
　　醒月洞天众弟子都吓得冷汗直冒，一个个都不敢吱声，慈霖虽脾气不好，但还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不过，众弟子也是第一次见证霖自己师父仙法神通的厉害，杨浩然更是一时间忍不住鼓掌，但是一动身又牵动了周身的伤口，直疼的龇牙咧嘴，叫出了声来。
　　慈霖听到杨浩然的呼疼声，朝他看去。见师父看过来，杨浩然要紧牙关，不让自己疼出声来，将头低的都快到了腰部。慈霖只有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然后又向其他弟子逐个都扫视过去，众弟子都低着头，满脸的惭愧，不敢与慈霖对视。
　　慈霖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又苍老了一些，将双手背负在背后，一个人朝着天将宫外走去。于若菡看着丈夫萧瑟的背影，也摇了摇头，对着众弟子说道：“你们杵这里干什么，赶紧下去。”
　　众弟子应了一声，慕容秋上前扶起了杨浩然，龙依菱背着昏厥的慕容婉儿，和众人一起走了出去。当所有人离开天将宫，于若菡追上了慈霖，之间他正一处山崖边看着远方怔怔地发呆。
　　于若菡轻步的走霖过去，来到慈霖的身边，柔声问道：“今天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慈霖摆了摆头，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问道：“适才严少丘向我出手，他祭出的护盾，你可认出了？”
　　于若菡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玄武盾甲。”
　　慈霖哼了一声，道：“记得以前他和天奇比试时，还需要一刻钟蓄力才能凝结出遁甲，而现在似乎已经到霖随心所欲的地步了。看来这几十年他的修行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于若菡。道，“你刚才也一直在看，觉得他的修行到了什么地步了？”
　　苏茹淡淡道：“从他的法力浑厚和从容来看。怕是快要入化神境第一重了，至少是半步化神了。”
　　慈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停止了。但于若菡则替他说了下去：“观我醒月洞天门下，将无一人可以与之比肩。”
　　慈霖无奈的看了妻子一眼，转过神，看着远处的醒月洞天，眼神变得深邃而茫然，就那样不言不语的半天，又突然说道：“老幺现在怎么样了？”
　　于若菡嫣然一笑，看着慈霖道：“你终于想起你的这位徒弟了？刚才还差点把人给打死了呢？”
　　慈霖老脸一红，尴尬的摸了摸光着的脑袋。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递给于若菡道：“你让秋儿今天晚上拿着这颗金刚丹，去给他疗伤，要不万一他明天不能动了，我们所有人都没菜吃。”
　　知道慈霖心思的于若菡也不点破，只是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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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到处都是虫鸣的声音。
　　杨浩然拖着满身是伤的身体到霖住处，打开房门，他从山里捡来的乌鸦黑瓜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而且已经成了黑瓜跟班的小白也蹦蹦跳跳的窜了进来。一只乌鸦和一只兔子折腾不停，弄的屋子里满是狼藉。
　　杨浩然淡淡一笑，也不恼怒，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浑身都是伤口，尤其是胸口的位置疼的更为猛烈，但他此刻全是严少丘等人斗法时候的诸多神通法诀，心中神往羡慕不已，但想到自己，不由又叹气了一声。
　　“为啥叹气呢，怎的这般消沉？”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杨浩然打开房门，定睛一看，却是九师兄慕容秋站在门口。晚风轻拂，火红长袍舞动，长发飘逸，看上去犹如上仙下凡一般。他连忙起身，道：“九师兄。”
　　慕容秋走到他的跟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微笑道：“十师弟，你没事吧，你坐着，不用起来。”
　　杨浩然心中感动，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慕容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从袖袍里取出锦盒，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蚕豆大小的红色药丸来，递给杨浩然，道：“吃了吧，明天你就没啥事了。”
　　杨浩然没有犹豫，接过丹药就立即服下，只觉得又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瞬间转送到他的周身四经八脉，全身都暖洋洋的，就连胸口的疼痛都在逐渐消失，不再那般刺痛。
　　杨浩然心中大喜，忍不住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果然神奇，药效好的无法描述。他心中欢喜，赶紧向慕容秋道：“多谢九师兄。”
　　慕容秋笑着点了点头，收好锦盒。在桌子的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十师弟，谢我就不必了，是我爹让我送金刚丹给你的。”
　　杨浩然一怔，道：“啊，是师父呀，他不是还在恼我吗？”
　　慕容秋微笑的看着他，道：“我爹都让我来送药了，怎么可能会恼你。不过，我看你似乎对我爹有些怨言吧？”
　　心中所想被猜中，但杨浩然哪敢承认，慌忙道：“不，不会呀，九师兄，我怎么敢……”
　　慕容秋抬手止住了杨浩然但话语，温和的说到：“十师弟，听我说几句吧，可以么？”
　　杨浩然自然不敢反驳，低下头小声的说道：“你说吧，九师兄。”
　　慕容秋道：“我爹白天动手打你，的确是他的不对。不过我看得出来，其实动手之后他就后悔了，只是我爹的性子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似乎在缅怀，又似乎在思考，短暂的停顿之后，继续说道：“我爹一辈子争强好胜，对面子看的极重，诸月洞天的强大，让他很没颜面，所以他才冲动之下动手。他让我来就是因为心中后悔了，不过他是长辈，所以拉不下面子来给你道歉，所以还请师弟不要怨恨我爹。”
　　杨浩然摇了摇头，道，“九师兄，师父的用意我明白的，要怪就怪我不争气，没能耐给师父长脸。”
　　慕容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这和你没啥关系，本来修真之后就要看天赋，虽然说勤奋又一些作用，但还是会有差距。你看师兄我也不是没那么能耐吗？其实我爹心里是理解你的，他心中的忧愁可不是因为这个。”
　　杨浩然哑然一笑：“那师父在烦忧什么呢？”
　　慕容秋无奈一笑，道：“像严少秋和上官惊云这般的天才，可以说都是百年难遇，而上官惊云则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在我人王阁中，就数我醒月洞天最为落魄。我爹虽然修身高深，但总因为门下弟子的问题，经常遭到其他各脉洞天尊主的耻笑。我爹性子要强，心中肯定是及其憋屈和难受的。同时，他又担心一旦自己遭遇变故，恐怕醒月洞天一脉会彻底消失，这让他有何颜面去见本脉的列代祖师。所以，我爹承受的可不是我们能看到的这些，他心里的苦我是可以明白一些的。”
　　杨浩然从未去思考这些，突闻慕容秋说起，一时心中惊涛骇浪，都忘记了言语。看着呆住的杨浩然，慕容秋摇了摇头，苦笑道：“唉，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不说了，走了。”说着，站起身来，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杨浩然猛然惊醒，从发呆中反应了过来，对着慕容秋的背影道：“谢谢你，九师兄，我明白了。”
　　慕容秋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晃了晃。杨浩然看着慕容秋的背影，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时，才返身回房。
　　当他回到屋子的时候，突然发现桌子前面多了一个人。桌边俏生生的坐着一个女子，红衣素手，亭亭玉立，美艳不可方物。
　　他头脑有些发懵，只觉得血脉喷张，心跳急速加快，但还是低声但叫了一声：“八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