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无头将军

　　这无头将军单枪匹马，一手执虎头朴刀挥砍，杀出重围，另一手钳住了跳上马的李元芳，竟然跑出了朱雀大街，狄仁杰紧跟其后。汗血宝马在城内横冲直撞，原本这就是两军冲阵战马，强健的很，金吾卫的马虽然不差，却在这上面输了不少，跟着跑了半柱香的时间，狄仁杰胯下的良驹已然有些没有气力了。
　　那无头将军缰绳一甩，汗血宝马拐进了胡人坊内，左手一使力，将李元芳扔了出去，狄仁杰跃下马扶起地上的李元芳，二人踉踉跄跄的进了胡人坊。
　　胡人坊专为胡人所设，西北关外胡人来长安，若是经商只可以在胡人坊内开设店铺，居住除驿馆外，也只能住在胡人坊内，因此胡人坊也就成了相对较封闭的环境，很少能够见到汉人高官，更加不认得官服。
　　坊内的胡人看见狄仁杰和李元芳也当没看到似的，压根不认得二人是朝廷要员。
　　“刚才看见一匹汗血宝马吗？”狄仁杰亮出大理寺腰牌寻问着路边的胡人小贩。
　　小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并不认得大理寺的腰牌，但生意人眼力过人，一眼便看出狄仁杰是官服的人，指了指方向，狄仁杰和李元芳快步顺着小贩指的方向敢去。
　　顺着方向追去，地上又开始出现了汗血宝马的血红汗渍，又能听得几声马鸣声，跟着声音找去，声音和汗渍都指向一小院。小院门大开着，门锁被撞的稀烂，想必是刚才被铁骑撞开的。
　　狄仁杰和李元芳步入小院，汗血宝马正在小院的马厩里吃着草，一旁的空地上，躺着方才的无头将军，虎头朴刀丢在了一边，动也不动一下。
　　二人互相望望，也不知道这地上的无头将军到底是死了还是如何，方才情况万分紧张，二人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一具无头的尸体，能策马挥刀行刺，甚至还能逃出重重包围。
　　李元芳抽出唐刀，用刀尖碰了碰那地上的无头将军，这无头将军动也不动，浑身僵硬无比。
　　“死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这才上前蹲下身子，低头看看，尸体的脖颈处伤口平整，显然是被快刀一刀砍下头颅，这一刀力度非同小可。而且周围的皮肤肌肉已经发紫，长出尸斑来，这人死了应该至少有三天以上。
　　顺着尸体的盔甲摸去，狄仁杰的手停在了尸体的腰间，他伸进去一模，拿出来个什么来，在定睛一看，正是此番出征，调兵遣将用的虎符金印。
　　李元芳望望这虎符金印，又看看狄仁杰。
　　“真是刘将军？”
　　“还不确定，如果是刘将军，那头呢？”
　　狄仁杰一针见血，李元芳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方才在朱雀门前交手的时候，这...这无头将军的力气太大了，硬是将我直接甩飞。”
　　李元芳想了半天，本想叫刘将军，又觉着不合适，想了半天，觉着叫死人也不太对，只好叫一声他无头将军。
　　“而且如果这是刘将军，那五万讨伐军，又在哪？”
　　狄仁杰话毕，李元芳没回答他，二人凝视着地上的无头将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胡人坊里从来没来过这么多大官，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胡人驿馆被大理寺团团围住，无头尸体还摆在后院里，仵作和太医围着院子里的无头尸体，这些人一辈子，恐怕也没听说过无头尸体会动的，更不要说竟能策马提刀行刺圣上。
　　狄仁杰坐在驿馆一楼的茶桌旁，驿馆早就清空了，就连那匹汗血宝马都被带回宫里验明，到底是不是当年皇上赐给刘将军的那匹汗血宝马。
　　裴承庆带着几个执事在楼上审问胡人驿馆的老板，老马识途，这匹汗血宝马最后跑进这个院子不是没道理的，更何况策马的是俱无头尸体。
　　尽管暖和起来了一点儿，夜里却还是寒风刺骨，此刻的狄仁杰觉得有些烦闷，打开窗户透了透气，又抬起头看看天空，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圆月就开始少了，夜里便更加暗黑。从狄仁杰的这个窗口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后院灯火通明，大概是太医和仵作还在忙活。
　　门外莽莽撞撞的闯进来一名执事，四下望望似乎没有找到裴承庆的身影，这才注意到狄仁杰，对着他行了一礼。
　　“狄少卿。”
　　“何事这么莽撞？”狄仁杰正了正身子，虽然官位仅次与裴承庆，年龄却是全大理寺上下最小的。
　　虽然都知道狄仁杰五日之内破了奇案，但是从草民一跃而成大理寺少卿，官服穿着身上，里面包着的还是颗老百姓的心，官威自然差了不少，每次与属下对话，都要预先在自己的脑中过一遍，才好出口。
　　“禀狄少卿，我奉裴大人之名，领刘将军的家属过来认尸，人已经到了。”
　　狄仁杰微微点头。
　　“嗯，裴大人在楼上审讯驿馆的人，你带刘将军家属到后院去吧。”
　　执事领命退下，狄仁杰若有所思的扶在床边，外面比他想象中的要热闹，除了酒肆等风月之地，此刻都应该闭坊了。胡人坊因其独特性，这些胡人夜里在坊里找一片空地，架起篝火，喝酒跳舞，好不快活，身在异乡也只有这样的仪式，大概才能让他们排解思乡之情。
　　此时裴承庆等执事才从二楼下来，动静把狄仁杰的思绪勾了回来，狄仁杰一时间听得外面的热闹动静，竟然愣了神。
　　裴承庆走在前面，身后随性的执事脸色都不太好看，看样子是审讯无果。一干大理寺人等的后面跟着一昆仑奴，昆仑奴皮肤黝黑，身形矮小，但却格外强壮，倒显得有些敦实。待裴承庆等人坐好了，这昆仑奴端过来胡人的奶茶，给众人摆好。
　　奶茶飘香四溢，光是闻着便让人馋涎欲滴，昆仑又递给狄仁杰一杯，狄仁杰接过来放在手里，却好像思量着什么。
　　上过奶茶之后，昆仑奴又从后厨里拿上异域胡人独有的风干肉，这算不得一道菜，不过是胡人往日喜欢的一些小食而已，等这些都忙活好了，掌柜的用胡语将昆仑奴唤了过去，两个人用胡语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等他们停下，昆仑奴勾着脑袋回到了自己的下人房里，掌柜才凑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