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人报道

　　厚重的衣物阻挡不住这透骨的寒风，脚下的积雪更是让少年的步子充满沉重。
　　尽管他已经数次想要昏倒，但依稀出现在视线中的圣殿，还是让他奇迹般的坚持了下来。
　　时间流逝，夜幕中快要冻僵的少年，终于扣响了改变命运的大门。
　　“轰隆……”
　　雕工相当复杂的厚重石门，缓缓向后移动，古老又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穿着圣衣的高大身影，背对着光辉出现在新人眼前。
　　“新人卡莱尔·斥顿前来报道。”
　　少年慌乱的摘下围巾和帽子，仰头看向他的脸。
　　男人一言不发，默默打量了少年两眼，随即转身走去。
　　少年屏住呼吸，紧跟在男人身后，好奇的张望着四周的一切，穹顶和两壁上雕刻的图案，尽是难以言喻的沧桑之感，不断吸引他的目光。
　　“那么，你是东方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大男人突然开口。
　　“抱歉，我不太清楚这些。”
　　卡莱尔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事情，母亲也从未提起。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沉寂。
　　“你就住在这里。”
　　二楼，男人在印着四十六字样的房间前停下。
　　见新人推门进去，男人即刻转身离开。
　　“先生，请问我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卡莱尔趁着他还没有走远连忙追问。
　　“明天早上六点，我会带你去训练场。”
　　男人甚至没有回头，昏暗狭长的走廊里，满是回音和靴子碰撞地板的咔嗒声。
　　屋子不大，但设施都非常齐全，卡莱尔简单冲洗过后，便在床上躺了下来。
　　虽然身心俱疲，却因为思绪万千而无法入睡。
　　昨天他还呆在边缘地区的一座小镇里，接受选拔，而现在他已经来到了威尔纳斯山顶的第一圣殿里。
　　“梵多雅克”一个充满了传奇的名字，第一座绽放光明的圣殿，不论在什么故事里，它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几番挣扎后，他还是无法入眠，在屋中踱步片刻后，倚着窗台停了下来，眯眼看向窗外。
　　漫天飞舞的雪花，让他出神。
　　那是相当平淡的一天，卡莱尔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劳累的工作之后，拿着只够买半个面包的钱，和母亲一同回家。
　　在工作即将结束时，一群着装浮夸的家伙闯进了视线里，也许是喝多了酒，也许是单纯的为了找乐子，他们把目光瞄向了店里同为服务员的女孩子。
　　她被诬陷偷了钱，在胡乱的拉扯中，衣服也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吃晚饭的人不在少数，看到这样的事，却不曾有人做些什么。
　　着装华丽的座上客们，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即兴表演，那因为笑容而扭曲的脸，至今让卡莱尔感到恐慌。
　　还有着丝丝良知的人，低下头去，慢慢吃着盘子里的食物视而不见，随着女孩的衣物越来越少，哀求和哭泣声不断引来路人隔窗观望，那些家伙刺耳的嘲笑声，让卡莱尔满腔怒火。
　　没错，他冲上去了，所有人都惊呆了，同样包括他自己，他甚至不记得是怎么，把拳头放到那个家伙脸上的，当那个倒霉蛋捂着脸躺在地上呻吟的时候，卡莱已经傻掉了。
　　随即他便被踹倒在地，浑身各处传来的痛感，让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逃脱的女孩见此情况，一溜烟的逃离了这里，甚至不曾有过一丝犹豫。
　　冲上来的母亲将他紧紧抱住，任由他们拳打脚踢，不论卡莱尔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母亲的怀抱。
　　那种无力的感觉，仍然让他记忆犹新，也许是他们打累了，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场一边倒的殴打才停了下来。
　　那个傍晚，他和母亲被辞退了，他还记得那个臃肿的中年人，如何踩弄扔在地面上的纸币，以及他转身前那充满厌恶的眼神。
　　母亲弯腰拾起那些钱币，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依旧是温柔的微笑。
　　“走吧！我们回家。”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反抗？”
　　大街上，卡莱尔咆哮着，他不甘心，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尽管心里清楚，反抗的下场，会比现在要惨的多，但他不在乎。
　　看着母亲错愕的脸，他逃开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切，直到深夜才走回那间残破的屋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没曾想到，母亲竟还坐那张破烂的木椅上，她平时总是喜欢坐在那里出神。
　　她侧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嘴角的血迹和淤青，在惨白月光映衬下尤为显眼。
　　“你回来了。”
　　“嗯！”
　　卡莱尔低头看着地面。
　　“卡莱尔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善良也好，正义也罢，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足够的实力来守护的，绝不是一腔热血，就能够轻易做到的事。”
　　母亲转过头来看向他，表情依旧温柔，但眼中却迸发出一种，卡莱尔从未见到过的目光，那是能够洞穿灵魂的注视，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这一度让卡莱尔认为那是他的错觉，但在记忆中却显得如此清晰。
　　“好了孩子，都过去了，快去睡吧！”
　　母亲起身将他抱入怀中，略微颤抖身子让卡莱尔心中一揪。
　　和往常一样平静的夜，失眠的他不断回想着母亲的话，直到后半夜，才在昏沉中逐渐睡去。
　　当第二天他醒来时，才发现身受重伤的母亲，没能扛过这个夜晚，常年营养不良的身子，再加上没日没夜的劳累，早就让她的身体不堪负重，卡莱尔没有哭，他跪在母亲的床边很久。
　　直到天色微亮，他取下母亲视如珍宝的项链，带在脖子上，背起她的尸体，拿起铁锹，在城外的树林里，永久的埋葬了她，没有复杂的仪式，没有亲人的悼念，这一切都如同没有风浪的湖水一般平静。
　　回到住处，他独自坐在那把椅子上发呆，直到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侧头看着逐渐热闹的街道，起身出门，没有一丝留恋的，向着小镇里的变革中心走去。
　　穿梭于人海，卡莱尔从未感觉到如此孤独，但即便如此，他的步子仍然坚定。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母亲的那句话——“善良也好，正义也罢，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足够的实力来守护的。”
　　“力量！”
　　卡莱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喃喃着这句话……
　　窗外越加张狂的风声，将卡莱尔唤醒，十七岁的少年带着少许迷茫，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他不知道将会面对怎样的明天，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丝毫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