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放手一搏

　　风之凡的话讲明白了。
　　接下来，球到了李凌月、风玄母子的手上。
　　其实，哪有太多选择？
　　没了家族资源的供应，呆在家中，不过蹉跎岁月而已。
　　神州盟的大环境，风家的中环境，以及他们这一家三口的小环境，都决定了他们只有在混吃等死和放手一搏之间二选一。
　　修真路漫漫，除非实在不具备修真天赋，否则，谁不曾在夜深人静时，遥望长生？
　　“我愿意拜入雪峰剑派！”虽然心怀忐忑，但风玄还是主动开口道。
　　“你可想清楚了，儿子，一旦作出选择，今后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独自离家在外，爸爸妈妈哪怕想帮忙，也是鞭长莫及。”
　　此时，李苓月特别纠结。
　　放儿子离去吧，不放心；不放他走吧，又怕耽误前程，辜负了大好天赋。
　　万分无奈，只能化作心底的一声叹息。
　　“想清楚了，儿子愿意独自出去闯一闯。”虽然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但风玄却是认定了就不轻易放弃的执拗性格。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等你姑姑归来。凭她的资质和魄力，归来时必为真元境修士，也许那时，局面会有所改观。”风之凡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一时也搞不清楚是不舍儿子独自离家，还是想要激将，坚定儿子的离家决心。
　　只是一瞬间的直觉，他觉得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有益无害。
　　想要离家，那就坚决一些；
　　没有独自出去闯荡一番的勇气，不妨留在沧邑城，从此不谈修真、不求长生，只埋头平安喜乐。
　　“对，玄儿，我们还可以等你姑姑。”李苓月的话，比风之凡多了几分真诚。
　　儿行千里母担忧。
　　但凡有其它选择，做母亲的，是真心不愿意将这么小的孩子独自放飞、置身险境。
　　只是此时此刻，父亲的一席话，似乎激起了少年人的冲动和果决，只见他霍地站起来，后退两步，眼神从忐忑、激动逐渐转为坚定：
　　“不，爸爸，妈妈！你们常说，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儿子怎么说也是个练气境修士，不是一晒就化的雪人。
　　“雪峰剑派我也有所了解，离沧邑城不远，坐飞船一两个小时就到。危险或许有，但好歹还在神州星上，比起去外星球闯荡，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恐怕也不用修什么真、求什么道了。
　　“从小到大，我也算读书不少，每一本书都告诉我们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书中的强者，哪一个不是靠自己披荆斩棘，最终获得非凡成就的？”
　　望着儿子稚嫩而果决的脸，风之凡硬下心肠，再添一把火：“真的不等姑姑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很可能已晋级真元境，此时正在赶回神州星的途中。只要一回家，就会成为风家的实权长老之一。”
　　此言七分真，三分假。
　　七分真，是他对姐姐的归程有信心。
　　姐弟情深，长姐离家时曾说，只要一突破真元境就会回来。
　　所以，他一闲下来，就忍不住会去猜测：姐姐此时在哪儿，在做什么，会遇到什么困难，修为提升到了什么境界。
　　想着想着，脑中不知不觉地，就会描绘出一张完整的姐姐游历路线图。
　　按照这张路线图，他判断，姐姐的归期就在这一两年。
　　而他之前说的，等风玄晋级真元境就离开神州星的计划，其实是暗暗将姐姐对自己儿子的提携算在内的。
　　没有姐姐的帮助，在他心目中，儿子想要晋级真元境谈何容易？
　　所谓三分假，是指劝儿子留下。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如果儿子真的选择留下，他哪怕勉强接受，心中无疑也会十分失望。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不！儿子不愿呆在家中，眼巴巴地干等着姑姑归来，什么也不做。儿子恳请先加入雪峰剑派，若姑姑真的在近期归来，再行见面也不迟。”风玄言罢，紧握双拳，后腿两步，按照神州盟上的礼仪，郑重行了个恳请长辈的鞠躬大礼，以示自己的决心。
　　风之凡没有马上表态。
　　他的目光交替着看向妻子、儿子，心中有着出乎意料的惊喜。
　　在他的印象中，儿子聪明、勤勉、稚嫩，在自己的面前，总是一副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懦弱模样。
　　怎么一下子就长大？
　　成长为一个有顶天立地之姿的小小男子汉！
　　这一刻的感觉，犹如几年前的某一个午后，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看到儿子满地乱跑、嬉戏玩闹。恍惚之间，儿子似乎又化作那个肥嘟嘟的婴儿，他的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地照料的场景依然历历如在眼前。
　　果然，时间受尽了“渐”的欺骗，徜徉其中觉得慢，一旦定睛回望，世事似乎都在弹指一瞬间。
　　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记起，儿子已是一个经历过整整六年艰苦淬体，斗过熊罴杀过狼的练气境修士！
　　“好！”他一按沙发扶手站起来，上前几步，将儿子扶正，并在他的肩膀重重拍了两下。然后，神念一动，手心出现一把小剑，瞬间涨大至一米多长，放在茶几上，果断解除了自己与飞剑的联系，道：“今日为父就将这把下品法器级飞剑送给你，以壮行色！”
　　“不，爸爸，我才练气一层，用不着飞剑。”风玄连连摆手、赶紧拒绝。
　　这把飞剑跟随父亲多年，是全家唯一的一件下品法器，来自风家对父亲兢兢业业为家族服务数十年的重赏，可见其珍贵程度。
　　而且，飞剑，顾名思义，可用于御剑飞行。
　　而御剑飞行的最低门槛，是练气境四层。将飞剑给练气一层的风玄，只能拿来当普通的利剑使用，无疑是功能性的阉割，确实有点浪费。
　　况且，连练气七层的母亲，随身武器也只是一柄凡器而已，自己区区练气一层，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将飞剑占为己有？
　　“拿着吧，玄儿，你比我们更需要它。”李苓月从茶几上轻轻捏起飞剑，将剑柄递到儿子的手上，道：“你父亲的工作，基本都是呆在家族中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好几年都不曾厮杀一回。至于我，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跟人动过手？”
　　“你母亲说的对，我给你飞剑，也不是让你用它与人战斗，而是希望你把它温养在丹田中，关键时候作为救命的底牌用！”风之凡进一步解释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你应该懂，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用这把飞剑。”
　　很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夫妻俩迅速达成了一致。
　　风玄突然明白，父母给孩子的保命之物，不容拒绝。
　　“是！”
　　他含泪接过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