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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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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边陲,幽州城。
  幽州,这个大漠通向中原的第一道关口,城中小桥流水,桃花依旧,依然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种边陲之地的人文风俗自然与中原不同,身上所穿的服饰也是另具风味。
  但若仔细观察,这些人的外形却都是有独特之处,虽大体跟常人无异,只是在不经意间还是能够发现,有的人在头顶乌发之中长着犄角,有的人衣袍之中,藏着尾巴,而最显眼的,却是有的人的眼眸是纯白色的。
  修罗自那日与言半真分别后,已再次踏上北上的征程,时至今日,已潜入幽州城多时。
  连日来的查探之下,他心中已有定数,此时的幽州城中已经没有人类存在,这些看着与常人差别不大的生灵,俱是妖族和阴灵族,阴灵族倒是容易区分,单是白色的眼眸便是分外显眼,但妖族幻化成的人形特征千差万别,一时却是难以分辨。
  而如今的幽州与以往最大的区别不是这些异族的出现,而是原本从来不在人类居住地出现的飞禽走兽,却是随处可见,碰到妖族或者阴灵族从不胆怯,妖族和阴灵族也是见怪不怪,双方进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原本他想着自己的外形与有些妖族并没有什么差别,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人认出,便多次现身,但令他不解的是,只要他在人前出现,不管周围是阴灵族还是妖族,都会有所察觉,有的甚至已能断定他就是人类,直欲除之。也就是修罗修为深厚,总能逢凶化吉,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命丧此地了。
  经多次测试后,修罗已经放弃了现身的打算,一直潜行在幽州城中,但他心中着实不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暴露了身份。
  这日,他为完成临走时小米托付的事情,独自登上了城南的琅琊山。此时的山上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彩。
  见四下无人,琅琊山腹的一块空地上,突然出现一缕诡异的黑烟,盘旋片刻后,便越聚越多,眨眼间便已凝聚成人形,山风吹过,黑烟晃动,从中走出一人,眉目含冰,黑衣霜颜,正是修罗。
  他站在山腹一侧,眼光望向前方,那片片浓墨重彩的葱葱古木相连的背后,一座小小的城池,孤零零的坐落在大地上,只见北边黄山漫天,无穷无尽,南边则是苍翠欲滴,生机盎然,这正是大漠边陲特有的景象。
  屹立于山上的人,仿佛横亘世间的巨人,注视着天地间,那一条蜿蜒向前的古道,两侧或远或近,都有怪石突兀的山丘。
  这条古道便是通往中原唯一的道路,不知为何,妖族到了幽州之后,便不再南下,在此地安营扎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修罗怔怔的望着南方天际,幽幽叹息一声,随后便回过身,盯着那块空白的石碑出神。
  一人高的石碑坚若磐石,风吹雨打也并不能伤它半分,修罗轻抚其上,手心里传来的粗糙的触感一如当初。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后,伸出手指在石碑上刻画了起来。
  那根食指仿佛这世上最坚硬的东西,所过之处,顽石皆化为尘土,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纹路。
  片刻后,空白的石碑上已是刻上了几列大字。
  “父刘安舟,母陈英,之墓。”
  修罗看着墓碑,躬身行了一礼,正欲离去,忽听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当下身形一晃,藏身于林中。
  “二哥,快点,等会被人看到了?”
  “知道了,别着急,这里不会有人来。”
  来的人是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外形与常人无异,身穿灰袍,胸前纹着一头狼的图案。
  从他们的服饰,修罗一眼便知,这二人便是蛮荒妖族中的狼人变幻而来,不知他们来这琅琊山是有什么目的。
  高个子吸了吸鼻子,向着周围看了看,道:“三弟,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矮个子忽然从身后探出手,手中却是握着一只灰毛野兔,道:“哪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我现在就想尝尝这兔子的味道,这么久没开荤了,可憋死我了。”
  高个子盯着他手中的兔子,咽了咽口水,但仍是满眼的警惕,道:“我确实闻到了人类的味道,只是味道很淡,不知道具体在哪个方位。”
  矮个子道:“我怎么没闻到,你是太兴奋鼻子失灵了吧,整个幽州城都不可能有人类,这荒郊野外的更加不会有了。”
  说着他便拿出一把刀子,将手中的野兔开膛破肚,空气中便立马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高个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股陶醉之意。
  矮个子边生火边道:“怎么样,馋了吧,哈哈。”
  高个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看到那只血淋淋的兔子时,却是眼放绿光。
  隐匿在暗中的修罗则是眉头微微皱起,对这二人的行径大是惊讶,区区一只兔子,何以让这两个妖族垂涎欲滴,而看这高个子的神态,似乎还在担心被人看到,莫非怕有人再分一杯羹吗。
  矮个子将兔子穿到一根木棍上,放到火上,缓缓翻转烧烤,火舌吞吐,木棒轻轻翻转,过不多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渐渐飘散开来。
  二人砸了咂嘴,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焦香四溢的烤兔。过了不多久,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火光上头的那只野兔全身渐渐冒出了油脂,缓缓滴下,看去油光发亮,一看便令人食指大动,二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三弟,我受不了了。”高个子说话间便伸出手要去拿烤兔。
  矮个子大呼一声,道:“别急,还没到火候。”
  修罗望着这二人,心中暗暗发笑,轻轻摇了摇头。忽的,他目光一凛,转头看向来路,眉头又皱了起来。
  “好了,可以吃了。”说着矮个子撕了条兔腿,闻了闻,随后大口咀嚼起来。
  高个子也是赶紧接过烤兔,生怕飞了一般,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
  “你们两在坐什么!”
  二人正陶醉于口中的美味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猛的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见是一个跟他们身着相同服饰的壮汉,一脸横肉,看着十分强悍的样子。
  此刻他正怒目圆瞪,盯着二人手中的烤兔,呼吸急促,一张脸涨得通红,看上去已是怒不可遏。
  反观另外二人则是全身颤抖,大是惊恐,其中矮个子将烤兔一扔,当下便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高个子见状,也是有样学样,口中连声道:“大哥,我们再也不敢了,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壮汉愤愤转身,不再看他二人,厉声道:“你们求我也没用,自己去跟族长解释吧!”
  听到这话,二人吓得是面无人色,全身不住的哆嗦,不住的求饶。
  壮汉平复了下愤怒的情绪,摇了摇头,长吁一口气,两手一伸,一手一个,拎起二人的领口,脚下一踩,将火堆踩灭,随后就这么提着二人下山去了。
  待三人走远,修罗缓缓现形,低头看了看那一滩血污以及旁边啃了一半的烤兔,随后抬头望了望下山的小道,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一阵黑影浮动,便也消失在山间。
  幽州城城主大宅方圆数百丈,修建的富丽堂皇,玲珑精致。此刻,朱红大门敞开,隐约可见里面的亭台楼阁,池馆水廊。外面沿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内部青砖灰瓦,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各堂内厅堂轩敞,陈设华丽。
  与宅内的幽深典雅不同,大宅的门口却是一片青石板铺成的平台,略高于地面,画着一团布满平台的巨大火焰,中间则刻着一个大大的“法”字,大宅门口竟是设了一个法场。
  此刻,从琅琊山下来的壮汉,将手中拎着的二人一把扔在场中,向着大门口的守卫悄声说了些什么。
  那一高一矮的二人,蜷缩在一起,目露惊恐,望着壮汉。
  壮汉恨恨道:“你们两个胆大包天,居然将彘铁大人的命令当成耳旁风,我也救不了你们,等会你们就听天由命吧!”
  矮个子颤抖着身体,道:“大哥……”
  “不要叫我大哥,我没你们这样的兄弟!”壮汉厉声喝道。
  闻见此处的喧哗声,法场周围渐渐的围过来不少人,其中修罗也隐匿其中,此时的他,身上沾满了烧烬的烟灰,散发着浓浓的焦臭味。
  “彘铁大人到~”
  随着一声高呼,门内快步走出一人,虎背熊腰,身材彪悍,皮肤黝黑,铜铃般的巨目透出一股凶狠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彘铁?”修罗看着迈着八字步的彪形大汉,眉头一皱,口中低声道。
  旁边一人愕然的转过头,看着修罗,不禁道:“嘘!你怎么能直呼彘铁大人的名讳!”
  “哦?不能叫?”
  修罗转头望去,见旁边站着一位年轻人,看去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脸的青涩。
  年轻人怔了一下,片刻后,拉了拉他的衣袍,道:“彘铁大人是黑虎族族长,身份高贵,要是被他听到了,你就完了。”
  修罗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问道:“你也是黑虎族的?”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修罗,道:“当然不是了,黑虎族都是那些一身黝黑的大汉,我是狼人一族的,你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修罗道:“你既然不是黑虎族的,这么怕他们族长干什么?”
  “你不是吧?”年轻人脸上惊愕之色更深,道:“狼人族早已归顺黑虎族,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清楚吧?诶?你身上什么味道?”
  “你闻到什么了?”
  修罗脸色一寒,口中低声说着,衣袍中的手已结成法诀,淡淡的暗红光芒隔着衣衫若隐若现。
  年轻人皱了皱眉,道:“你身上太臭了吧,难道你是鼬人族?”
  修罗顿时放下心来,斜眼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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