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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瘦长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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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窟深处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侧墙壁上的红色藤蔓突然大幅度抽搐,似血管一般脉动。
  陈定慌忙抽刀乱砍,刀刃砍破藤蔓表皮,噗呲一声血红色的浆液喷射而出,令人作呕的腥味即刻漫延开来。
  藤蔓如有灵智,遭到陈定攻击后登时做出反制,一条条布满尖刺的血鞭不断抽打过来。
  陈定在狭小空间被左右夹击,躲闪不及被藤蔓抽中肩头,麻痹感通身而过,充斥着每一块肌肉,疲乏无力的双手低垂在地上,靛蓝短刀也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血色藤蔓顺势缠绕在了陈定身上,细小的毛刺突破了衣物防线,水螅般寄身在了陈定肌肤上,一丝丝抽离出陈定的血液。
  “使不出力气啊……”
  陈定动弹不得的躯体出现了明显的萎缩,惨白的嘴唇大口张翕才保住了神智。
  ”御器之术,出……“
  陈定费劲地吐出几个字眼,地上的靛蓝匕首瞬间弹簧似的蹦出,在血色藤蔓上翻来覆去地穿梭,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把后端斩为两截,断口处还有浆液汩汩流下。
  盘在陈定身上的藤蔓和本体分离后,不过片刻便松弛下来,陈定发力挣脱了藤蔓束缚,原地打坐催动武意来治愈肉体。
  熬过了极度眩晕和麻痹后,陈定后背缓缓渗出血色汗滴,体内毒素逐渐排除,状态也恢复了常态。
  陈定吐了口浊气,费力支撑双腿站起,那道黄色光芒再次闪耀在石道深处,比较之前已经亮堂了不少。
  “之孜实力比我更强,应该能轻易脱离类似的险境,在前头等着自己吧。”
  陈定认定自己距离尽头已经不远了,眼下过道两边的藤蔓分布越发密集,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进发一探究竟。
  陈定小心避过血藤,每每前进几步,过道就低矮几分,他不得不匍匐前进,可就在触手可及那个溢光的出口的时,眼前一道黑影从外面一头扎入。
  陈定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何物,身侧的血藤再次发起攻势,紧紧勒住他的腰间。
  他抽出靛蓝短匕斩断来犯的血藤,黑影趁着空挡直逼到了他脸上,竟然是朵形同人脸的怪花。
  怪花的轮廓尤其清晰,清秀貌端活脱脱一副女子面庞。双目紧闭的入睡模样要是换作常人,指不定惹多少人爱怜,但此情此景却只有道不清的灵异恐怖,连经验老道的陈定都被吓得不轻。
  怪花上的人脸嘴角若有若无地抽搐,发出一声声咯咯俏笑,料想刚才的怪声应该就是这异物发出的。
  陈定没有犹豫,一刀劈砍在人脸怪花上,却不想那张俊秀的人脸下藏着满嘴钢牙,一口叼住了靛蓝短匕,顺带把陈定从出口里拉扯出去。
  初出洞口时瞬间,猛然强光覆盖住陈定,迫使他闭紧了双眼。他用短匕抢过在四下乱挥乱砍。
  等到视线重回清晰时,那朵人脸怪花已经被他砍成数段,陈定环视着四周环境,恐怖的画面让他不自觉中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原来陈定此时正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拱形石室,而石室四面的墙体上沉睡着不可计数的血色藤蔓和人脸怪花,光是这景象就足以震慑普通人。
  而石室正中央处有一方的石台,跨上脚下的五层台阶,便能来到这四尺高的石台前,石台上放置着一块散着黄光的石碑,上面琢刻的文字模糊不清,不断有气纹扩散。
  陈定仔细端详着两尺长短的石碑,不知道是哪位前人遗留在这,上面流淌着灵器独有的波动,想来是件品阶不低的宝贝。
  而石碑正对上方的穹顶有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口直通外界,可惜此时应当是夜间,看不清外面景象。
  陈定没有心思去深究石碑来源,找到柳之孜才是当下最为重要的目的。要不是怕惊动四周陷入沉睡的人脸怪花,他甚至要大声呼喊起柳之孜的名字。
  为了慎重起见,陈定绕着石室探寻了一圈,始终没有看见半点柳之孜的蛛丝马迹,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没有其他出口可寻。
  唯一的出路就是他方才进来的石道,但那里往返只能通过一人,没有理由会和柳之孜擦肩而过。
  陈定找不到半点柳之孜踪迹,心绪又开始起伏,四周清肃寂寥,显得他的呼吸声十分粗重。
  墙壁上血藤微微动弹,人脸怪花还会滴落口涎,石室里极其诡异的氛围,换做常人就已吓丢了半条命。
  陈定的目光最后还是锁定在了石台上,虽然这座散发着黄色光芒的石碑还没有显现出疑点,却也未必安全,灵器里指不定潜伏着危机。
  陈定紧盯住那块石碑,恍然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是被这一道昏黄光芒所吸引,才会掉入元流陷阱,之后还跟随着黄光指引一路来到此处,不就是这块石碑在不断诱引自己来此?
  陈定伸手触及石碑,指尖不过微微触碰了石碑上的铭文,全身上下就泛起酸痛,连皮肤都出现了些许褶皱。
  “好厉害的本事,比我这小破刀可厉害多了。”
  陈定无奈地挥舞了两下靛蓝短匕,如果不能将石碑从石台上取下,窥视其中的奥秘便无从谈起。
  陈定不甘地在石台上轻砸了一拳,清澈地回响从石台内部传出,他再次敲击石台,发出声响如出一辙,原来看似石制的基座,里面居然是中空的。
  陈定不禁喃喃自语道:
  “既然是为了呈放灵器,却又专门设置一个中空的底座,难不成是为了节省材料?怪哉怪哉。”
  与其脑中慢慢思索,倒不如砸开石台探个究竟。陈定猛然催动武意,不费吹灰之力地在石台上贯穿出一个大洞。
  他把光滑的刀面举过头顶,靠着石碑散发的光芒反射入石台逐渐扩大的裂痕里,似乎有他物藏在石台之中。
  陈定干脆利落地将石台的一面掰断,意想不到是,寻找了半天的柳之孜正躺在里面酣睡。
  “之孜无缘无故怎么会遁身到这里来,石台虽说是中空的,可也没有缺口能把一个大活人塞进去呀?”
  陈定发觉其中蹊跷,担心此处还潜伏着的他人,能制服柳之孜并将其放置在石台中的对手,不说他是何目的,以陈定实力想要带着柳之孜离开石室简直难比登天。
  “还是把之孜先唤醒再说吧。”
  陈定伸手想要把柳之孜从石台里抱出,可费了老大劲力也撼动不得。
  他索性埋头钻入石台里,在柳之孜身后来回摸索,竟然发现数千条细小的根须从石台顶端的延伸出,全部扎根在了柳之孜后背上。
  陈定抽出匕首正要把根须割除,那根须迅捷地从柳之孜身上抽离部分出来,缠住陈定手掌汲取起血液。
  陈定手掌酸麻无从发力,靛蓝短匕也在肌肉松弛的瞬间被根须剥离。根须对他似乎不感兴趣,很快便重新游回柳之孜体内。
  而陈定双手得以解放后,意欲重演之前的御器砍藤,可匕首却被却被根须牢牢扣住无法回收。
  墙壁上的怪花好巧不巧结束了休眠,一口钢牙下居然还隐藏着如同吸盘的口器,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陈定蹲伏在石台旁以规避四面八方的攻击,人脸怪花来势凶猛,须臾间便把石台拆成碎石,而他也终于看得清楚。
  那万千根须正是从石碑下生长出来的,蜷缩成一团的柳之孜则像是在背负着石碑一般,抱膝静静坐在原地。
  陈定勉强抵御着来袭,失去武器后的每一次反击都艰难了几分,并且不断有更多的人脸怪花以及血色藤蔓再次扑上。
  所幸的是,怪花和血藤都在有意避免和石碑还有被寄生的柳之孜接触,本欲保护柳之孜的陈定,反倒靠柳之孜挡下了几次攻击。
  即便如此,陈定依然受了不少暗伤,衣袍上不断被撕出破口,鲜血的气味逐渐蔓延而上。怪花那一张张栩栩如生的人脸在半空中攒动,景象几乎与地狱无异。
  “既不能离开石碑庇护,又不能主动出击,迟早要被耗死,得想办法一次性解决战斗。”
  陈定盘算着下一步计划,怪花入耳异常狰狞的嘶吼在四下不断回荡,倏忽间给他带来了一丝灵光:
  “这个石室近乎密闭,声音来回传荡,不正是发挥三猿鸣的最佳地点吗?”
  陈定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稳定发挥出三猿鸣的气弹,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他熟练地施展出集气之法,把胸中气息凝结成球,却在最后一刻中听见柳之孜发出的异动,打断了三猿鸣的第一次施放。
  柳之孜气色极差,原本光滑柔嫩的肌肤变得枯黄,凹陷的眼窝发白的嘴唇,病殃殃地抬起头唤了陈定一句,便再次昏厥过去。
  怪花和藤蔓的攻势迫使陈定暂时放弃照看柳之孜,他绕着石室奔走闪身躲避,顺带蓄势准备三猿鸣,可肩头还被一朵怪花狠狠啃咬下一口皮肉。
  “妈的,真是诸事不顺。”
  陈定抢走下轮攻势的发起前,以胸中气息再次凝集出了一枚枣核大小的气弹,朝着正上方吐出。
  气弹径直穿射过那些漫天飘舞的藤蔓,在接触墙壁时朝着四面爆裂开。
  气弹个头不大威力却不小,半圆的穹顶上形成一股巨大的音波,须臾间便把怪花藤蔓扯成碎块,洋洋洒洒地铺盖在了四散着光芒的的石碑。
  唯一的光源被遮挡住,石室里瞬间一片漆黑,剩余的怪花藤蔓如同失去了指引,重新附着在了墙体上陷入平静。
  待到震耳欲聋的声响消散后,陈定立刻放下捂在两侧的双手,摸索着回到柳之孜身边。
  “没想到,你误打误撞正巧破解了枯浑碑的奥秘,不过仪式已然完成了,我终于可以把它收入囊中。”
  “谁?”
  陈定喘着粗气前后环顾着,刚刚集气以至短时间没办法再次施展《归息》,只能靠双目在黑暗中追寻言语之人的踪迹。
  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进入石室开始,就没有察觉到这个潜藏着的第三个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付得了。
  不知哪里吹起地一股风浪掀开了遮盖在石碑上的残花断藤,昏黄的光芒再次照亮石室,与此同时怪花和血藤也恢复了活力。
  陈定这才发现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和自己相隔不过半尺,慌得陈定一拳打出,却只是命中了虚影,定睛一看瘦长男子已然退开在数步之外,和陈定恰巧隔着石碑和石碑之下的柳之孜。
  单论瘦长男子精致的衣着,足以料定他不是西土的流犯。瘦长男子双手抱胸,眼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陈定,嘴角微扬玩味地笑道:
  “看你解决这些怪花怪草这么费劲,居然能脱离我的陷阱,不可思议。”
  男子似乎不知道陈定借周博渊相助,才能顺利抵达石室,但陈定也确定自己的修为水平完全暴露在此人眼前,连一招一式都被他看了清楚,殊死搏斗起来自己得吃个大亏。
  “你的元流陷阱水平浅薄,要我看来你的真本领应该是制造幻境,真动起手脚来不见得能在我手上占优吧。”
  陈定镇定自若地回敬着瘦长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继续说道:
  “看你着衣着打扮,肯定不是西土的流犯,想必是听闻西土深处灵材甚多,来这寻寻宝?”
  瘦长男子咧嘴一笑,光芒照映的脸庞难言的诡异,说道:
  “你所言不错,这块枯浑碑的情报我早在一年前就得知,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你要取石碑,拿走便是,何必要劳神费力要诱引我们来此,之孜被石碑寄身也是你所作的?”
  陈定神情愠怒地盯着瘦长男子,故意扯起话题,以争取气息恢复到能够再次施展《归息》。
  瘦长男子噗嗤笑出一声,面带不屑地摇头说道:
  “你这算是在质问我么?也罢也罢,反正我也得等人来接我,时间宽裕,倒也不防和你聊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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