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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凤龟龙 一 墨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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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初,所有宇宙糅合在一起,处在鸿蒙混沌的大荒形态。
  时间推移,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最初的生命渐渐形成并发展。它们形态不一,习性迥异,相异的生命之间有时会相互捕食,而相似的生命则聚在一起形成族群。
  芸芸众生中,有一种四足兽,体表覆鳞、椎末有尾,首生双角、腮生鬃毛,足生奇蹄、跪有流云。这是最早启迪灵智的族类,他们自称麒麟,是走兽之长。
  而在麒麟族群中,又有一个年幼的个体,他不同于族中其他同类,因为他的思想不局限于仅为生存的狩猎活动,他的眼见不局限于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在这头小麒麟的眼中,有着对整片大荒宇宙直至边际的向往,有着对所有生命族群前世今生的好奇,更有着探求这个世界起始至今所有现象的一腔热忱。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小麒麟成长为了大麒麟,他那颗向往着大荒的心依旧滚烫,并且此时的他年富力强,身强体健。麒麟知道,是时候了。于是,不顾其他麒麟的劝阻,他离开了族群聚集的家园,正式步入充满未知的美好大荒。
  大荒的奇妙景观和自然天象让麒麟流连忘返,他穷尽气力,观察它们的形貌,探究它们的成因,预测它们的规律。
  步履在大荒之中,麒麟邂逅了前所未见的族群,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生命,见识了闻所未闻的异类。麒麟与他们互通有无,在他们浩如烟海的历史长卷中读到了一个又一个族类的历史轨迹。
  而这次旅行于麒麟而言最大的收获,莫过于遇到了那一位。
  麒麟路过了一座巍峨的大山,而在山巅正好有一道身影被他看到。出于好奇,麒麟登上大山,见到了这个身影的正身。对方动着,应该是个生灵,是个麒麟从未见过的生命。这个生灵体表没有毛羽或鳞片,只在头上生着一窝长毛;他用二脚站立,前肢解放,灵活非常;并且他的身上附着明显有别于皮肤的物体。
  纵是在大荒中走了那么久,麒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灵,于是在求知欲的作用下,他向那个生灵走去。
  “你来了。”
  对方先开口了,让麒麟一愣,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来。
  “请问你是?”
  “我?啊……让我想想……对了,我是一个人,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造物主。”
  “人?名字?造物主?”
  麒麟满是疑惑,这个新发现的生灵嘴里尽是些让他不理解的词语。这个叫造物主的人看看麒麟,又看看山下的大地。
  “我看你在大荒上走了很久,怎么样,收获如何?”
  一提到路上见闻,麒麟就来了劲。他放下一切的戒心和疑虑,口若悬河地和造物主描绘着大荒万象,叙述起各个族群的居食习性和演变历史,到末尾更是畅谈该族的未来走向。
  这一讲,头顶的光暗不知换了几多轮回,山下的生灵不知迁徙了几波。但是麒麟的激情未消退半分,而造物主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现在,他们在水中仅剩的领地一步步被蚕食,但是他们的生理机构已经具备了陆地生活的条件,并且出现了登陆的先驱者。所以,陆地才是他们的未来。”
  终于,麒麟讲完了此时他在大荒的所有见闻,他长长舒了口气,而在这时,造物主开口说话了。
  “你还记得,你研究了多少个族群?”
  “啊?四千三百九十六亿二千八百万二千二百种。”
  麒麟疑惑了一下,但还是很流利地回答了出来。
  “你的记性很好,而且很细心。”造物主看着麒麟,又缓缓开口,“恰好,我有一个环游大荒的活儿,需要一个心细且记性很好的书童来帮我文书,你可愿意?”
  造物主向麒麟伸出手,麒麟犹豫了一下,而后开口确认。
  “那……我可以再见到更多故事吗?”
  “那是自然,可能还不止于此。”
  “好,我跟你。”
  造物主欣慰地笑了,只见他伸出的手虚握住,拿一根手指在麒麟双角中间偏下的位置轻轻一点。麒麟的角上每一个尖端染得漆黑。
  霎时间,麒麟只觉到有无尽的知识涌入自己脑海,他知道了一种名为“文字”的东西,可以赋予历史载体,让它流传得更广更远;他获得了一眼看穿大荒的力量,可以让自己的神识畅游到宇宙的任意角落;他还拥有了追溯历史的神力,针对一个现象、一个个体乃至一个族群,甚至是虚无缥缈、超乎众生的天人,麒麟只要一眼看去就能知晓他们的前后始终。
  麒麟的心中雀跃着,他以己身为书,角尖为毫,洋洋洒洒地记述起了整片大荒从开辟至今的所有历史!麒麟在身上书写了几乎无穷无尽的历史,墨色的字迹纹路遍布在洁白的鳞片上,黑与白交相辉映,互为泽理。
  “此后,你名为——墨泽,为宇宙史令。”
  造物主的声音在麒麟心间响起,从此以后,麒麟有了有别于其他麒麟,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
  往后的岁月,墨泽作为宇宙的史官,观察宇宙的演变,把当中诸事不论巨细,尽数详细记载。墨泽发现用自己身体记载的历史存在局限,不方便在其他生灵间传阅,于是他又找来外物载体,将历史复录上去,再开辟出一方天地用以收藏。
  无数岁月后,墨泽记载下大荒剧变。鸿蒙开,混沌定,造物主施展大神通划分维线,将大荒宇宙分生出无数相异大界,并创造了诸多神明用来维系宇宙平衡。为了便于观察每个宇宙,墨泽在各个宇宙分别做出一道化身当眼睛,其本身亦可以凭借化身在不同宇宙间来回。
  宇宙演变,墨泽终于又看到“人”的出现,造物主曾说过他们往后会出现,并言人形态是宇宙中最为中庸的形态,将会成为宇宙主体。由于造物主的关系,墨泽对人类很感兴趣,他甚至深入其中,详细地记载每一种人类文明。
  彼时,墨泽真身定居在一片强盛非凡的文明当中。这是开天辟地最强盛的文明,他们雄踞着诸多大界宇宙,并为构成宇宙的维度命名,分门别类。当中强者更是不计其数,就连造化允许最高级的强者都不在少数,甚至还有超脱在上的终极生物!俨然就是一个人间神界!这个文明,墨泽为他们起名“盘古”。
  然后,盘古文明覆灭了。他们蒙受一场名为“犼”的灾劫,文明的一切成果被付之一炬,就连其中生灵都被腐化成了行尸走肉。最后,是一个终极强者,为了防止灾情扩散,他斩断了盘古文明覆盖的诸多大界与其余宇宙的联系。
  多次亲历灾劫后,对未来感到无边绝望的墨泽想到了最后的后路。他使了些许手段,将分化大荒后陷入的造物主唤醒,企图从造物主得到启示。
  造物主最后入眠的行星上,墨泽把真身朝迎,与主交谈。
  “哦……你……墨泽,是你啊。”
  “主人,许久不见了,墨泽之所以打捞您的清眠,是因为……”
  “是因为它来了。”
  造物主轻描淡写地打断墨泽的话,他显然对灾劫的到来早有预料。
  “来,说说看这一次它打算怎么样?”
  墨泽便向造物主述说了犼的作为,以及被毁灭文明的惨痛遭遇。
  “主人,我看不到犼的来历,这到底是什么?”
  “那是自然,不过在这之前,先给你举办的赛跑的那位冠军一点小小的奖励吧。”
  一点小插曲,造物主给予唤醒自己的那个小家伙一些奖品。而后的某个时间,造物主坐在山上,再度与墨泽聊起了犼的相关。
  “你说你看不穿犼的来头,那是肯定的,毕竟它严格来说并不是我的造物。”
  “还有这等事?!”
  “它的来头……怕是连我都不可考据了,我只知道,我成为造物主有大半是因为它……不只是我,我之前的造物主,甚至再前面的造物主都是因为它吧。”
  这几句话令墨泽感到震惊,几乎粉碎了他的所有认识。是因为犼的来历,也是因为造物主的交替。
  “啊……这倒是第一次跟你说。总而言之,它每一次展现的形态、使用的方法不尽相同,但是目的确是一样的,那就是最终彻底湮灭所有造物。”
  “那……有解决的方法吗?”
  “方法啊……你说呢,那许多的对策,但还是有那许多的造物主。”
  一时间,墨泽语塞了,言外之意,就是连造物主都对犼没有办法啊!
  “当然,我也有我的对策,这倒是真的。我种下了一点希望,脱离我的管控的希望,他可能会为我们的争斗画上句点,也可能会重蹈覆辙继承我的位置。”
  能让造物主也认为是希望,那自然是非同小可!
  “非同小可……吗?可能吧,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
  造物主身形淡去,离开这颗行星,他去往一个平和的大界,再次进入长眠。墨泽翻阅了历史,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亮,而后他又挥起大笔,写下一本传记,题名为《犼经》。这无疑是一本很长时间内都将是进行时的书,但他希望,有朝一日这本书能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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