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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借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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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未升,残月未落,天地一片昏暝,茂盛的杂草中隐隐可见一条小路,曲曲折折地穿过村庄,仿佛一条随时会干涸的溪流,溪流尽头,一条黑色的鱼儿逆流而上,那是一位瘦削的少年。
  少年裹着褴褛的旧衣,顶着寒风,看似摇摇欲坠,却走得坚毅无比,头上一条麻布孝巾透露出丧亲的消息。
  沿途,两侧田地里很快出现了勤劳的农民,有人在埋头干活之余抬起头向少年打招呼,叫声“仙佑”,但他仿佛没听见般只是低头走着。
  大家都根据昨夜的哭声猜到了噩耗,只能同情地叹一口气,随即又投入到永无止尽的劳作中。
  对他们来说,生活是一副重得无法承受的担子,要活下去,只能永远弯着腰,低着头,只有躺下去的时候才能直着身子。
  抹一把头上的汗,不少人甚至对王老汉心生羡慕,至少他可以永远直着身子,不用再对土地或任何人弯腰了。
  少年要去的地方并不难找,放眼望去,田垄间最大的建筑就是刘府,附近两百亩的土地都是刘家的产业,包括王家在内的几十家农户都是种的刘家的地,放的刘家的牛,交的刘家的租,稍有空闲时,还得来干刘家的活。
  在丹云村,刘家就是一片天,村民们几乎怀疑自己呼吸的空气,晒的阳光也是刘家的,只不过悭吝了一辈子的刘员外并未因此向他们收钱,所以不好确定。
  有事就找刘家,这是村民们的惯例,官府太远,丹云村太穷,县令大人不想管,也管不到这里。
  刘府早早地开了大门,管家正照常指挥着十几个奴仆挑水扫地,做饭喂猪,见王仙佑来了,本就不大的眼睛缩了一下,眯得更小了,不仅因为王仙佑身上的衣服实在破烂肮脏得不堪入目,更因为他知道被穷人找上准没好事,尤其是这种一穷二白,穷得无懈可击的穷人。
  在管家看来,穷人去富人家拜访,就好比一块白布进染坊里逛了一圈,出来总要添点颜色,就算没借到钱,财气被吸走了也是不好的。
  管家朝王仙佑努了努嘴,王仙佑识相地缩在墙角阴影中,他知道外面的阳光是不要钱的,但不敢确定刘府的阳光要不要钱,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到时候钱没借到,倒负了一身“阳光债”就麻烦了。
  厨房里传出小米粥的芳香,在丹云村,这种食物的香味比任何香水都更迷人,一个人要是走在路上的时候怀里揣着一把炒米,总是饥肠辘辘的村民隔着半里路都能嗅到,然后像狗一样流下丝丝口水。
  此时的王仙佑也一样,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这肚子自从两个月前父亲生病以来就再也没见过米饭,一直用野菜树根糊弄着,肚子可以糊弄,身体却不能糊弄,近来在地里干活时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时常头晕眼花,连一根杂草都拔不起来,他真怕自己有一天和父亲一样,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到时候谁会照顾自己呢?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幸好此时刘员外终于起床了,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穿着家常打着补丁的旧衣,先出来巡视了一番奴仆的工作,指着一些刚刚掉落的树叶,骂他们没扫干净,又骂干完重活,正倚门休息的人偷懒,小心扒了他的皮,越骂精神越足,最后终于找到了状态,可以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就在这时,管家用眼神提示了王仙佑的存在。
  刘员外的目光像老鹰一样落在了王仙佑身上,盯得他一阵惊慌,正想开口告罪,却听刘员外笑道:
  “原来是仙佑贤侄啊,难得你来看望我一次,你父亲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王仙佑愣了半晌,确定刘员外是在对自己说话,才回过神来,赶紧习惯性地鞠了个躬,说:
  “家父昨晚去世了,多谢员外老爷关心。”
  “哎呀,真是太遗憾了,”刘员外脸上的悲伤也不知是真是假,跌足道,“我还想亲自去探视一下,送些汤药的,你爹为我种了一辈子地,这么勤恳又老实的人,我非常喜欢他,真是太可惜了。”
  王仙佑见刘员外说得亲热,心想或许真的有戏,便一步跨出了阴影,开口说:
  “其实我这次来,是……”
  “不急不急,”刘员外摆摆手,对管家说,“早饭做好了吗?给仙佑贤侄也准备一份,送到东边阁子里和我一起吃,仙佑贤侄,咱们先过去,有事慢慢说。”
  说着,刘员外转身便走,王仙佑连忙跟在后面,路过管家时朝他低头笑了笑。
  管家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羊入虎口还不自知,还笑呢,真是可怜……”
  进了阁子,刘员外把正在打扫的丫鬟赶了出去,让王仙佑坐,王仙佑局促不安地看着擦拭得光可鉴人的圆凳,再看自己半个月没洗的衣服,有些担心自己弄脏了人家的地方,直到刘员外再让一次,才挨着凳子沿坐了。
  王仙佑又开口说:“刘员外,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
  “不急不急,”刘员外还是笑着摆摆手,“你想必还没吃早饭吧,先吃了再说,不然人家说我们刘府书香人家,却不懂招待客人。”
  王仙佑知道刘员外祖父考过进士,听他这么一说更不敢造次了,只好把手放在膝盖上低头等待着。
  早饭很快就来了,不过出乎王仙佑意料的是,端上来的并不是香喷喷的小米粥,而是一碗浮着几片菜叶子的清水,底部薄薄地沉淀着几颗饭粒。
  “我讲究养生,所以早饭吃得清淡,别见怪啊。”刘员外说着,端起碗喝了一口作为示范。
  “怎么会,这已经很好了。”王仙佑并没有说谎,比起他每天早上喝的西北风,这的确算是“丰盛”了。
  端起碗,王仙佑直接一口气喝光了,放下碗,舔舔嘴唇,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刘员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难道自己真的准备的过于丰盛了?看来下次得少加几片菜叶,少放几颗饭粒,连水都只盛半碗就够了。
  想到自己吃亏了,刘员外顿时没了食欲,把碗放下,堆起笑说:
  “既然吃饱了,贤侄就说说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吧。”
  王仙佑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一声,比起无底洞般的饥饿,那一碗水根本无济于事,但刘员外似乎没有听见,王仙佑只得断了再添一碗的念想,说:
  “员外老爷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为了治我爹的病已经把家底掏空了,实在没钱再办丧事了,所以,能不能请您借一点银子,不需要太多,一两二两就够了,我以后多交租子,慢慢还给您行吗?”
  刘员外仍然像没听见一样坐着,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
  “仙佑贤侄啊,就凭我和你爹几十年的交情,别说借,我就是白花钱帮你把丧事给办了,心里也是心甘情愿的,只不过……”
  听到“只不过”,王仙佑的心顿时从喜悦和期待的顶峰坠了下来,刘员外停顿得越久,坠得越深,最后忍不住问:“只不过,什么啊,刘员外?”
  刘员外又叹了口气,说:
  “你们看我好像家大业大的,其实都是承祖上余荫,坐吃山空啊!这几年收成又不好,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我们刘家也不过是勉强支撑而已,今春以来,我又瘦了几斤,你再看看我府上这些下人,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连干活都没力气?”
  王仙佑心想,你瘦了难道不是因为养什么生吗?那些下人面黄肌瘦难道不是因为你不给饭吃吗?嘴上不敢说出来,只能说:
  “府上两位公子,大公子不是在外省做官吗?二公子不是在城里做绸缎生意吗?”
  “唉!”刘员外跌足长叹道,“贤侄不说他们还好,一说他们我就更伤心了,那大儿子做的什么官?连一个铜钱都没寄回给我,每次一来信就是要钱,说是要打点关系,不然上司不肯提拔,二儿子还更糟,做什么生意,简直是给别人送钱,开了两年店,一点盈利都没有,下面的伙计合伙坑他的钱,外地运货来,十次有五六次被土匪劫了,我骂过他们三四次,当什么官?做什么生意?咱们就是庄稼人,别妄想吃天鹅肉,他们总不理,唉,要是他们都能像贤侄你这样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就好了!”
  王仙佑有些懵了,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咬咬牙,硬着头皮说:
  “实在一两银子都艰难的话,我只求员外老爷借我一二百钱,买些木板钉子,我自己做个棺材,自己挖个坟,自己用木头刻个碑,一个月内我一定还清!”
  “贤侄的孝心,我很感动啊,那我看看吧,叫管家过来!”
  刘员外一声令下,外面便有仆人应着去了,王仙佑松了口气,想到自己如此强人所难,竟对刘员外感到一些抱歉。
  管家很快就来了,立在刘员外身边,深深地看了王仙佑一眼,问:“老爷叫我有什么事吗?”
  “仙佑贤侄需要一百钱,你查查我们能不能从哪一项挪出些钱来借给他,大不了这一个月大家少吃一点,挨一挨饿也就过去了,王兄的丧事要紧。”
  “好的,小的这就查一下。”管家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细细地翻阅起来。
  王仙佑缩着身子,紧张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终于听见管家摇摇头说:
  “恐怕不行啊,老爷,我们的用度已经是一减再减了,实在是挪不出钱来了。”
  “怎么会?”刘员外抢在王仙佑前问道,“我刘家竟然已经艰难至此了吗?实在不行,把下人的工钱延后几天发放不行吗?”
  “不行啊,老爷,下人工钱已经拖了半年了,再拖他们就要去县里告我们了。”
  “这帮低贱之人!”刘员外气呼呼地说,“那就把我们养的那头猪卖了,把钱借给贤侄。”
  “不行啊,老爷,那头母猪已经怀孕了,现在卖了,亏大了啊!”
  “我不管!”刘员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说,“今天我一定要筹到钱给贤侄,大不了,将这宅子给卖了!”
  “万万使不得啊,老爷!”管家跪了下来,疾声呼号道,“这宅子是您祖上传下来的祖宅啊,刘府上下几十口人都靠这宅子吃饭呢,把宅子卖了,我们怎么办啊?”
  “你……”刘员外欲言又止,闭上眼睛叹了一声,颓唐地坐了下来。
  王仙佑站起身,朝他们鞠了一躬,说:“刘员外,钱我不借了,麻烦您了,实在对不住,我这就回去,我爹丧葬的事,我再想办法吧。”
  说着,王仙佑便转身要走,却听刘员外说:
  “贤侄留步,其实你要是真想弄点钱给你爹办个体面的葬礼,也不是没有办法。”
  王仙佑见刘员外的眼睛正闪闪发光地盯着自己,感到有些不舒服,退后一步,问:
  “员外老爷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吗?”
  刘员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笑了笑,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块玉佩应该就是你们王家祖传的玉佩吧?”
  “啊?”王仙佑愣了一下,随后想了起来,用手握住挂在胸前一块圆润的淡青色玉佩,问,“刘员外怎么知道的?”
  “我和你爹曾经聊过,他告诉我的,”刘员外说着,示意王仙佑坐下,继续说,“这玉佩虽然年代太过久远,上面雕刻的东西都模糊不清了,但要是当作底料,再请大师刻些字画上去,没准还能值点钱,不知贤侄意下如何啊?”
  “这……”王仙佑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一刹那的心动迅速被自己许下过的诺言压住了,说,“多谢刘员外好意,但我答应过爹,要把玉佩传下去,不能卖了,告辞。”
  说完,王仙佑便转身往外走,刘员外的脸上立马变了颜色,站起身急切地说:“没准可以卖一……五两银子,贤侄也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了!”王仙佑的人已经走了,声音远远传来。
  刘员外皱着眉头,又坐了下来。
  “老爷,”管家好奇问道,“那块玉佩有这么贵重吗,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你不懂,”刘员外捻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那玉佩据说是王家曾经成仙的一位祖宗留下的,是仙人的信物,若是真的,说它是无价之宝都不为过。”
  “成仙?”管家忍不住笑了两声,“那么久的事情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八成是胡编乱造,要真有仙人保佑,他们王家何至于沦落成这个样子。”
  刘员外摇了摇头,说:“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作丹云村吗?”
  管家愣住了,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只好说:“小的不知道,还请老爷示下。”
  刘员外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缓缓说道:
  “因为据说当初王家的祖先炼出了一枚仙丹,吞下后就成了仙,当时丹气四溢,药香弥漫了整个村子,像朵云一样久久没有散去……”
  说到这,两人都陷入了遐想和沉默,直到刘员外肚子叫了一声,把他拉回了现实,满脸厌恶地看着碗里的清汤寡水,说:
  “快把小米粥端上来,再切一碟腊肉,煮两个鸡蛋,这碗里的东西倒去喂猪,也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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