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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文玩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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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九刚一下车,朝前头放眼望去,便能看见一个偌大的倒人字形古街,这就是邱子所掌手的那条大型文玩街,文玩街全长1668米,整条街都是以文玩器物为主,虽略有商业化现象但好在并不明显,可这两条街妙就妙在它独具的中式复古气息,还有难得一见的各种顶级木质装潢,而这些东西光是远远儿地望过去,就足矣让人好生叹服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而君朱颜仍未改!哈哈哈,客官您里边儿请嘞!”
  我这半条腿还没迈进那文玩街里头,就被这小伙计给招呼进了客栈,这间客栈也是这文玩古街的一大奇观,内外构造像极了明清的古式茶阁,乃至这店小二和客栈老板的穿着都和古人无二,我穿着这一身休闲服饰杵在这里头,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而我正在尴尬的时候,这小二递上了菜单,菜单旁还顺势送上了一个长款的成人围兜,这个围兜是用粗麻所制的布衣,所以刚一上身,就能让顾客霎时和这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这些东西让邢九看着很是逗趣,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只会同一些机器打交道,所以很少碰见这么有人文气息的东西了。
  此刻正值晌午,日头正盛,毒日头在天儿上那么高高一悬,论谁也都不得空在街上溜达,我在这客栈里头点了些许饭食,呵!不料想这客栈做的倒也果真全套,现下竟连饭食也都妥妥的是金银盘呈上,玉瓷碗捧装,着实令人觉着新奇有趣,也难怪这儿的生意这么火爆。
  我刚捋好筷子准备夹食,只见门前又进来了一个年长的老爷子和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身边儿还跟了一个单从面儿上看过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媳妇,这家子多半和那老掌柜很是熟悉,一进来就被请去了二楼的尚茶阁。
  过了半晌,那小媳妇蹦蹦哒哒地从二楼下来,环绕整个一楼厅堂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邢九的身上,又蹦哒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道:“我家老爷子请您楼上吃口茶!”我愣了一会儿,又赶忙回道:“多谢你家老爷子美意,只不过我这回来是找人的,耽搁不起这时间。”这小媳妇儿咧嘴一笑,又拍了我一下,回嘴道:“我家老爷子在这古街上的行辈可高得很,你想找的人,他多半都认识,所以你还是吃过饭后,直接上来的比较好!”小媳妇儿说罢,直接扭头又蹦哒了回去。我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小媳妇儿却早已不见人影,不过这倒也好,如若这老爷子愿意帮忙,也省得他再来来回回打探邱子的下落。我叫来小二结账,可这小二却声称二楼的那位老爷子刚一上去,就已经给自己结下了账单,我这下一听可得赶忙上去一趟。
  这刚一上来,就看见那老爷子正叼着烟斗冲着那木栏杆朝街下边儿望着,身旁的小伙子正给老爷子煮着陈茶,至于那小媳妇儿,也趴在栏杆儿上巴望着底下的人群,眼神里头竟还很是凝重。我缓缓朝着老爷子迈步,并恭敬地朝着他打了声招呼,老爷子一瞅见是我,赶忙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说道:“老身是这古玩街南街玉器行的老板,人称宋头,你叫我老宋头就好,这个是老身的大儿子,那位则是老身的儿媳。”邢九一听便也赶忙自我介绍起来,并谢过老宋头帮忙结下的账单,而且全程都是弓着身子来表以敬意。
  老宋头请邢九落座,小宋在一旁也给我看上了茶,不一会儿的功夫,茶便已经过了两盏,期间大家也都只是静静品茶,细细观景,没有一个人发出过声音,我纳了闷儿了,这是几个意思?他东瞅瞅西望望,又瞟了瞟腕儿上的手表,急得实在是坐不住了,便发声道:“老爷子,不知您可否认得邱臣?人称邱子?就是这个文玩街的一把手!”
  一旁的小媳妇儿听见了,直接冲了过来吼道:“哟~您是外地儿来的?”
  我眉头猛地一蹙,赶忙问道:“不知这位小姑娘说的是……”
  只听这小媳妇儿又赶忙回嘴道:“我家老爷子的规矩,要想打听人就得先看玉!要想见着人就得先买玉!”
  这下子可明白了,这事儿说白了,就是撞见地头蛇了呗,眼下就是被这仨摆了一道,活脱脱地整出了一桩强买强卖!这他妈还真是触了霉头了,明明是邱子的地盘儿,眼下邱子没找见,倒先被别人敲了一杠子!
  一见这架势,直接把背包往边儿上一撂,说道:“得!明人不说暗话,都可劲儿地摆出来,爷我今天就挑上一件儿,成不?”
  老宋头一听,赶忙给小宋使了个眼色,这小宋倒是轻车熟路,将这玉器先是摆了一排小件儿搁在前头,中间又摆了一排大件儿,这最后一排则是一些略有磨损、成色又有些暗沉的小玩意儿……
  这时候可又到了那小媳妇儿出场的时候了,她风风火火地往我旁边儿一杵,紧接着就是一阵天花烂坠、眉飞色舞地表演,对着这群玉器简直就是一顿狂吹,从秦始皇统一六国直吹到慈禧太后的垂帘听政……整个过程快得让我楞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心里简直是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小媳妇倒是越讲兴致越高,我高举起右手,利声呵停!之后侧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微型的检测仪,将这些玉器一一进行检测,这下子可把这仨人看楞了,只见这仪器扫过一个玉器,便弹出一篇简介,而且内容很是简洁明晰,当然,任何一个玉器的实质简介都让这小媳妇被啪啪打脸……可唯有一样玉器很是不同!这件玉器被淹没在了第三排的一个角落之中,因为这件玉器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检测出年代的玩意儿,它的质地十分粗糙,但却因其外形酷似甬状,而且背凸的地方还刻有图纹,所以才被称作玉器。
  我慢慢儿拿起这块玉甬,这玉甬很是精巧可爱,完全可以全部攥在手心里头,而且通体冰凉清透,摸起来让人身心很是舒爽。
  最奇的是,这玩意儿细细地摩挲,竟还能摸到这上头些许的纹路脉络,邢九拿起探头朝着这花纹上一投,便清晰地看到了一幅很具玩味的画面,画中形似一个男人拉着一女子的手在月夜旷野下奔跑,两人情意绵绵双宿双栖,还一同追逐着那月下微微发亮的萤火虫,而且不难看出的是,这名男子和这名女子绝非常人,更像是天上之客,乐享于人间。
  这幅小画霎时间勾引住了我的心,老宋头一家看邢九对这玩意儿这么上心,互相暗暗一笑,都打算借故好好儿敲上一笔!
  “多少钱?开个价儿吧!”把两只手往桌子上一摊,我洋洋洒洒地说道。
  老宋头把烟斗一熄,往旁边儿一撂,用手捂嘴咳嗽了两声儿,之后徐徐说道:“小伙子,你可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莫不是这老宋头知道这玉甬的来历?便定了定神,打算听他细细道来。
  老宋头把这玉甬放在手心里,用另一只手指着它说道:“这东西,可是大夏王的宝物!”
  这玉甬竟是大夏王的宝物,这东西无非就是一个手上把玩的物件儿,怎得就成了宝物?简直是胡邹八道!
  老宋头看出了我的不屑和质疑,又连忙说道:“这玩意儿之所以称之宝物,夏王能对它如此爱护,不为别的,就为这画中女子!”
  我一听这老宋头说到这画中的女子,眼睛一下子又亮堂了起来,立马回过神儿继续凝神听着。
  老宋头又接道:“这女子就是夏王的一生所求,夏王统领了整片蛮荒,坐拥了九州大地,却依旧换不回一个他心爱的女人。”
  “为什么?难道这女子不爱他?”
  老宋头哀怆地摇头说道:“不!这是因为,这女子命薄如纸呐~夏王能统天下,曾救以万民,却唯独救不了这爱人!”
  我一听,心头蓦然一颤,不知怎得,他就像和这玉甬有所感应一样,随着老宋头的讲述,他竟真真切切地感触到了那夏王的凄怆和悲痛……
  老宋头看着邢九已经开始捂着胸口发愣,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连忙声道:“哎,如今这玉甬里的故事,我也算是口口传出了,小伙子,你和这玉甬有缘,既是有缘,此番老身即便是顺应大夏王之命,也绝不同你叫价,你只要给我这个数就成,这玉甬此后就当随了你了!”老宋头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三根儿手指头。
  我一看,很是欣喜,便撸出手表就要给这老宋头转账,老宋头一看乐了,直接示意那小媳妇儿过来收账,可这邢九刚打算转,却又被老宋头一把推了回去。
  我霎时一懵,问道:“老爷子,您这是?”
  老宋头把脸朝边儿上一扭,又叼起了烟斗,一旁的小媳妇很有眼色地跟上来说道:“这位先生!我家老爷子说的是三万,不是三千。”
  竟不料想这么小的一个玩意儿竟有如此高价?瞬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并连连咋舌……又扭头盯了盯那老宋头,可这老宋头压根瞟都不瞟我一眼,明摆着就是没有退路,这小宋也是一言不发地继续煮着茶,哟,这回倒是换了新上的绿茶,而这小媳妇儿却依旧是杵在跟前儿等着收账,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眼瞅着邱子还没见到,我也着实耽误不起了。。。“成!三万就三万!”直接转了账,连眼儿都没眨巴一下。
  我转了账后,把玉甬往怀兜儿里一揣,直接背包站起身来问道:“老爷子,你们现在能告诉我,邱子在哪儿了吗?”
  老宋头一听是要找邱子,便连忙问道:“你找邱子?你是他什么人啊?”
  刚被坑了三万,实在不愿意再和他多费口舌,便回道:“这您就甭管了,现在我玉甬也买了,钱也给您掏了,不管怎得,您得带我把人找到咯!”
  老宋头一听,也没再多话,便带着我找了过去,这一路上倒还真有很多人时不时地和这老家伙打着招呼,看来这老东西在这文玩街上的地位倒并不算假;跟着他穿过了文玩街上最中轴的闹区,来到了一个好生闭塞的暗阁,这个阁楼的一层有个很小很小的铁门,铁门上头还被藤蔓覆盖的严严实实,老宋头把藤蔓往起一掀,指着这铁门说道:“这暗阁二楼就是邱子待的地儿,你直接上去找他便是。”之后转身就和他那儿子儿媳溜了。
  我从这铁门进去,直接就是一个楼梯,楼梯直通二楼,一上到二楼可把他给楞惊了!这二楼的布局怎得就和一酒吧一样,压根儿就和这文玩街的里里外外大相径庭嘛,邢九正顿着呢,只听bang的一声枪响,他霎时被吓得一个激灵跪坐在地……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死执头到现在都还是这个孬样!”只见一个身着墨绿色单衣,腿穿黑色直筒休闲裤,脖子上戴有金属项链,一只耳朵带着宝蓝色耳钻,臂上还纹有大片刺青的男子大笑着从里屋里头走出来。
  这男子一把拽起瘫在地上的邢九,又把他紧紧抱住,朝着被背后狠狠地拍打了两下,继而说道:“你这家伙,15年过去了,还是没变啊!”
  我刚才被那样一吓,半天回不过神来,心里头还很是气愤,只见这男子把邢九往椅子上一拉,嘴上依旧是挂着一抹浓浓的笑意,又放声说道:“呵,怎么?你这鞋可真不错啊!现在……不再穿绑带的了?哈哈哈哈”
  听着这来来回回挥之不去的笑声,心里头很是反感,眼瞅着就要翻脸了,只见这男子往他面前撂了一把刺刀,我瞬时就闭上了嘴,还透出了满眼的惊喜和感慨。
  这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早就听说你回国了,但一直没联系到你,你10岁时候想要的那把刺刀,哥们儿我上北方掏山翻棺材的时候给你整到的,你瞅瞅咋样!”
  我嘴上一乐,用手往这男子肩上一捣,说道:“行啊邱子!真有你的!够意思!”
  邱子听我这么一说,嘴上放肆一笑,满心都是愉悦和饱足感。
  当然,比起这个来说,邱子更好奇的就是邢九突然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来吧,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死执头今儿个过来究竟要我帮你什么?”
  我一听便把这刺刀往怀里一揣,上赶着就要说话,邱子眉头一皱,张手就把他那张嘴一堵,说道:“哎哎,你能不能行啊你!连几句寒暄都没有?你容我进去端点儿喝的总成吧!”说罢,邱子就打算往里屋走,我一把将他拦住,说道:“不了不了!在老宋头那儿都要喝吐了!”
  邱子一听,嘴上又乐开了花儿,赶忙问道:“哟!你见着老宋头啦?咋样?被坑了多少?”
  我一听瞬时惊了一下,感情这老宋头天天儿就杵着这种生意做啊,而且邱子在这街上管事儿,竟也不好好儿说道说道!
  邱子看邢九这番模样,又好一通大笑,说道:“行啦,他多半是看你不懂行,所以唬唬你,你就权当买个教训得了!”
  我白了一眼邱子,没再多说,而后直接翻出了一张A4纸大小的复刻的卷图纸,摆在了邱子的面前,邱子看了看邢九,又看了看这张图纸,这一看可不得了,邱子愣是被惊了个两眼放光!
  邱子腾地一下从位子上弹起来,死死抓着这图纸问道:“你从哪儿整来的这玩意儿?”
  没想到邱子反应会这么大!便连忙说道:“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可我那个朋友给我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我本就没打算告诉邱子实话,毕竟这玩意儿他自己也都搞不清楚,也更不愿意让别人过多地了解,而且关于这卷图是怎么到自己手上的,这个过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释清楚的。
  “这太神奇了!”邱子感叹道。
  “你说什么太神奇了?
  “这个!这个可是一个千古帝王墓啊!”能看得出来,邱子此刻的兴奋程度已经高出了邢九的想象,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好像霎时间竖立了起来,然而邢九却并不能体会,更不能理解……
  邱子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激动地问道:“你可知道这地儿在哪儿?”邱子着手指在图纸中的一个点。
  我被他抓的胳膊生疼,便战战兢兢地回道:“是的,我知道。”
  “太好了!那我们收拾行李!明天就走!”邱子简直就像是被上了发条,打了鸡血,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
  邢九把快跳上房梁的邱子一把摁住,大声吼道:“你先冷静!现在我们没人、没车、没东西,怎么出发呢!而且,而且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个千年帝王墓呢!”
  邱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站起身一根指头戳着邢九说道:“你小子是在质疑我不成?这图纸明摆着就是一个庞大的地陵图啊!大爷我这么多年的斗可不是白倒的!再分不清一个地下王陵,岂不被旁人耻笑?!”
  “那我们也不能如此草率…….”
  我话音未落,便被邱子抢言说道:“我告诉你!在这南蛮的地头上,只要老子想,老子乐意,分分钟给你倒出一个斗来,根本不在话下!行了,你就别管了,好好攥着你的图纸,去街口那客栈里头住下,我这个小地方可容不下这么大个你,明儿个早上6:00,你给我乖乖儿地爬起来,我们直接上路!”
  一听邱子这话,心里依旧是不停地打鼓,即便这些年他对邱子的本事有所耳闻,但至于是不是真的他还不曾见过,更没法儿考量,这一下子就这么仓促地上路,他还真不太敢……
  邱子看我在那儿一脸的若有所思不动弹,霎时来了气了,把他从背后一提溜直接推出了门外;我在门外气吼吼地待了半天,但好像依旧于事无补,我刚要离开,又被邱子猛然间探出头来叫住:“等等!死执头,你那张图纸……分明是复刻的,原图呢?”
  “原图?”邢九被邱子这么一问,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道,也不知是否该同他做以解释。
  “原图,我也不知晓,这图纸,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所以,我,就是……”
  邱子看着我这样子,心中觉出不对劲,却又不知该如何说,“那么,这图纸可是真品?”邱子试探性地问道。
  邱子见状,也不好多言,凭他这么些年同我的交集,他倒是当真不觉得我会拿这么一张图来骗自己,更何况,邱子见过这么多王陵图,这张图纸虽小,却构建庞大,五脏六腑俱全,无论从何种角度看上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几乎可以断定是张真图了。
  “那你还是将这图纸交给我的好,让我好生将它重置一份儿,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用这么个破纸张,明天多半传阅上几回,也就破败不堪了。”邱子突然好生严谨郑重地说道。
  觉得邱子说的也有道理,便赶忙将图纸递给他,邱子看着我这略显慌张的模样,可像极了童时的那副姿态,心中也更确定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死执头!衣兜儿里头是什么玩意儿?拿出来瞅瞅呗。”邱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两个眼睛却又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把衣兜儿里揣的玉甬掏了出来,给邱子看了一眼,邱子抓了过来用手来回逗弄了两下又给他丢了回去,并说道:“行了,你快走吧,我要准备准备了!”之后哗地一下把帘子一关。
  从这地儿回到那客栈还挺远,好在沿途很是热闹,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我顺着这道儿一路看看盼盼的,也就过去了……回到客栈,发现这邱子还算是有良心,已经给自己订下了一间客房,而且很是舒适高档,这么些天没怎么休息,在这个地儿倒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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