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从心来!

　　白塔城，因城市中心有座高耸入云的白塔而出名。
　　白塔存在无数年，历经风雨经受过不少战火洗礼，但千百万年来它始终屹立不倒。
　　无名暗自猜想，难道塔身是一件无上的法器，谁能将它铸造出来？
　　白塔无比坚固，层层螺旋而上延伸至云端。
　　它充满神韵，则律显隐，仿佛蕴藏着无上的大道。
　　久观塔身，他对则和律有种通明之感！
　　爷爷曾说起过，他每次来到白塔城都会到此处游览。
　　月牙湾帝国境内，包括龙腾下浮地很多地域都有不少塔类建筑，只是白塔的风格独一无二。
　　大部分塔类有树立信仰之功或是镇压之效，而白塔却是给人一种钻天之感！
　　龙腾下浮地似乎拥有无尽的秘密。
　　爷爷还提及，月牙湾帝国东南边境有座圣丹城，它隶属于灵境帝国。
　　一万年前，官方在圣丹城地下发现高科技文明实验室，后来被灵境帝国封锁。
　　据说有些设备能够远距离通讯，不少设备用途不明，官方将它列为机密。
　　无名目标清晰心思主要在爷爷身上，老人提起过的地域，他均列为重点。
　　白塔城地广人稠，停留半月时间，他走访诸多地方。
　　风景名胜，大型茶庄，拍卖场，官方机构，民间单位。
　　无名毕竟年幼，很多人态度并不友善，爱理不理。
　　有时候有门不能进，入门就被驱赶，他始终没有获得更好的消息。
　　茫茫人海中找寻失落者无异大海捞针，是亲情温暖支撑着他。
　　人行走于世，必有所钟。
　　无名没有远大的理想，没有高远的志向，他只想陪伴亲人。
　　半月来他在月牙湾帝国境内走访很多城市，风餐露宿，艰辛不必细说。
　　抵达圣丹城后，他的水晶币几乎消耗殆尽，这是大问题。
　　无名只好谋求差事，劣势在于年幼，他四处碰壁，好在同易慕老人学习过茶道。
　　虽然离大师还相差很多，但学习茶道也有几年说精通也不为过。
　　圣丹城是灵境帝国知名的丹道城市之一，地处月牙湾帝国和灵境帝国边境上。
　　这里聚集着无数的炼丹大师，也聚集着南来北往的修炼者和商人。
　　商业繁荣发达。
　　城市名门望族，宗门势力，炼丹师、商人、修炼者都偏好茶叶和酒，甚至脱离五谷杂粮的强者也不免俗。
　　茶叶行业里月牙湾帝国的龙相茶，灵境帝国凤羽茶都是顶级名茶。
　　无名只会茶道其余并不擅长，他决定在圣丹城谋求相关工作，最好是茶艺师。
　　这个职业相对自由收入根据水平而定，由此可以解决温饱。
　　他多次被拒绝，后来在四海楼筛选时，掌柜看中他的茶艺。
　　他的出场酬劳不低，一天三场可以收获八百水晶币，比几个老道的茶艺师还要高。
　　掌柜觉得年幼反而是他的优势——不起眼可以忽视。
　　确实如此，无名出场越高，水晶币自然就多。
　　眼前如何，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卑不亢。
　　客人卿卿我我，畅聊稀奇古怪之事，甚至探讨杀人放火。
　　无名只专注于烫具、洗茶、醒茶、煮茶、倒茶，掌握火候。
　　平日他在雅间煮茶，心无旁骛。
　　闲暇时间便打探易慕老人消息，修炼也没有耽搁。
　　茶楼有很多客人，大多都是名门望族，宗门修炼者，他们喝茶论道也交流信息。
　　无名本来想着茶楼等场所消息灵通，应该能获得相关线索。
　　然而他在四海楼近一年时间，水晶币赚到五六十万，爷爷方面却一无所获。
　　很多茶艺师都不是全日制，来去相对自由。
　　无名决定去灵境帝国的其他地域，侧重城市、名山大川。
　　一切未能如愿！
　　有天无名为三位客人煮茶，倒茶之时才发觉对面的女孩似曾相识。
　　女孩和身旁两人有说有笑，左边青年英姿勃发，右边女子容貌不算出众但气质不凡。
　　女孩也打量着无名，有所发现后，她那清秀之脸突然失去笑容。
　　青年觉察到少女神情有些异样，问道：“琴儿，你认识这位茶艺师？”
　　少女没有回答，转头和女子耳语，说完便看着无名。
　　女子也侧身对年轻男子耳语。
　　氛围有些异样。
　　不过无名倾心茶道，经过沉淀心性也得到磨砺。
　　他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他依然专注于煮茶上。
　　少女将茶饮尽。
　　无名给她倒茶，不渗不抖恰到好处。
　　少女用手触碰杯盏却突然缩回，“茶水如此烫，你是故意吗？”
　　她盯着无名，眼眸冰冷！
　　年轻男女也看着无名，两人都是冷漠的表情。
　　这是借‘茶’找茬啊。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冒犯了对方，他完全一无所知。
　　他拉下砂炉之门，让火变得小些，然后往壶中添加少许泉水。
　　“抱歉，刚才偶有失神。”说完他为对方换去杯盏。
　　“一句抱歉就完？”年轻男子面无表情，语气漠然。
　　“对不起，我有失误，这次我请客，如何？”
　　年轻女子冷笑道：“请客就完？”
　　“那我该如何？”无名神色平静，略有迷惘之眼看着对方，有半分自在。
　　瞧见他如此气度，年青女子冷如冰霜，“给小姐下跪，赔罪免死！”
　　“如果我不呢？”无名神情平静，他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便滚出去，死吧！”女子说完便从对面一掌推来！
　　无名被女子轰出雅间，摔落在环形大厅中。
　　茶楼很少有打斗出现，无名摔飞出来动静不大，还是惊动不少人。
　　他们纷纷朝雅间看来，只见少女三人若无其事地看着大厅。
　　无名已从地上爬起，这一掌让他受伤，不过感觉不严重。
　　人们瞧见他擦去嘴边的鲜血，疑惑道：“非鱼茶艺师，怎么被人打落大厅？”
　　无名身在大厅看着少女三人，眼眸冷静。
　　掌柜听闻动静后快速赶来，先问他有没有受伤。
　　掌柜心里清楚，这非茶艺师之过，他淡然开口道：“三位为何出手伤人？”
　　少女一行缓缓下楼，年轻男子神情漠然，“掌柜，若有损失我们三倍赔偿。”
　　“不过这种垃圾茶艺师，实在糟心！”
　　年轻女子取出水晶币，放在柜台上便缓步走出茶楼。
　　离去之际少女还回头看了看，神情淡漠。
　　掌柜和客人纷纷询问无名，他轻轻摇头，“掌柜，感谢你多方照顾，很抱歉我今日就要离去。”
　　“有缘再见！”说完他缓步走出。
　　看着无名离开，掌柜摇头叹息。
　　天色渐晚，晚风偏凉，天际愁云密布，夜里可能会有暴风雨。
　　无名思索后决定先找地方住下，次日又出发前往下一站。
　　当行走至街角，他突然感觉胸中剧痛，连吐两口鲜血，接着朝后缓缓栽倒。
　　在这庞大的城市中，角落里有人晕倒或者死去没有人会过多在意。
　　大部分人崇尚强者，对弱者则表现冷漠。
　　有时候弱势群体很少会有人关注，死个人和死条狗差别不大。
　　夜里城中下起大雨，虽然灯火通明，但阴暗角落总还是有的。
　　无名醒来时，他感觉眼皮厚重浑身乏力，双腿无法挪动，想抬手也只能动动手指。
　　“醒啦……”“睁眼，就能活！”
　　“快给他喝水，少点。”
　　无名隐约看见三个人围着自己。
　　“能听到我们吗？”有稚嫩声音传入耳中。
　　无名费力点头。
　　“你昏迷七八天，转醒就好！”老人慢慢喂他喝水。
　　许久之后他才看清三个衣衫褴褛的人。
　　一个七八岁的圆脸孩童，两名老者。
　　一名老人右手空着衣袖。
　　一名老人大约二百八十多岁，他满头白发，身上有些油污。
　　空袖老人叹气道：“孩子，你重伤昏迷又被暴雨浇灌，就算醒来也要休养好久。”
　　白发老者看上去行动有些不便，他缓了缓道：“孩子，我们不多问，看你也不像坏人。”
　　“以后就由我们照顾你一段时间。”
　　无名暂时动不能动，眼中充满感激说话有些吃力，“我怀里有水晶牌，你们先拿去……”
　　孩童看着他，语气肯定，“带你回来之时我们查看过，可能遗落了。”
　　“你放心，有吃的我肯定会分给你！”
　　两位老人异口同声，“你先休养！”
　　“我们没有水晶币给你买丹药，可能恢复会慢点。”
　　“没事，我会好起来，谢谢你们！”
　　无名略懂医药，只是有些药草三人也不知道，这是陷入困局了。
　　三人看上去有些肮脏，形体或有残缺，但他们的心性和灵魂都是善良的。
　　无名暗自感叹，这种灵魂就是爷爷所说的神性，它是点亮尘世的微光。
　　过了好几天才知道，孩子叫黑树，独臂人叫龙牛，白发老人自称大傻。
　　他从三人口中得知，自己身处圣丹城较偏远的地域，这里有几个村落。
　　福龙村有福字却不幸福。
　　几年前，福龙村附近有强者因争夺高阶丹药而大打出手。
　　村庄被争斗波及，迎来灭顶之灾。
　　全村人只剩下黑树、龙牛、大傻三人。
　　村庄遭遇大火房屋倒塌，龙牛被尖锐物件斩断右臂，大傻重伤，黑树断腿。
　　几人藏身的破庙就处在福龙村的中心地带。
　　黑树三人失去家园，当时他们身上有伤又不愿离开，因此走上乞讨之路。
　　破庙虽然破败，但也是村中相对完好的建筑。
　　一天三人给无名喂下汤药，留下两个馒头之后便出去了，他独自瘫在铺满干草的木板上。
　　无名腹中饥饿将要果腹之时，三只野狗闯进破庙。
　　野狗瞧见庙里只有一人躺着，它们朝无名包围而来。
　　它们龇嘴獠牙狗眼凶狠，它们步步逼近蓄势待发！
　　无名心中无比苦涩——口说肯定不能劝退饥饿之徒。
　　要是野狗冲上来朝自己的咽喉撕咬几口，自己怎么活？
　　他焦急又无奈。大难不死没有后福不说，连野狗都要欺负我！
　　现在将馒头扔出去让野狗相互争食，这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不排除野狗吃完馒头，还会盯上自己！
　　野狗凶巴巴，它们步调一致异常团结。
　　野狗越来越近，当它们就要扑上来之际，又有一条雄壮的黑狗跃进破庙。
　　它全身都是油亮的黑毛。
　　“真是悲催！”念及爷爷和生身父母，无名悲从心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弱者甚至不能挣扎！
　　“罢了！”他将馒头朝黑狗扔去！
　　三只野狗朝后缩身，它们知道眼前之人威胁不大，但不得不防。
　　它们的眼光跟随着馒头——
　　只见黑狗猛然腾跃将两个馒头咬在口中！
　　它没有把馒头吞下去，而是绕到无名身前，将馒头放在他手边的干草上……
　　黑狗的行为让无名疑惑，难道馒头和自身都是黑狗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