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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如水，透过那半开的窗倾洒进来，落了一地细碎清辉，打落在那古风古色的嵌金牌匾上，上面飘逸雕刻着三条线。
一模一样的线，就算无限接近，也注定不会交叉。
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是杀意，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只是错觉。
在深渊之中，当一个人可以轻易挑起你的情绪时，不管是敌是友，他都应该被铲除。
“如果你的情绪总是处于失控状态，你就会被感情牵着鼻子走，丧失自由。”—《善恶的彼岸》
两人沉默着，但彼此手上的利刃自始至终未曾出鞘。
捉摸不透的情绪在空气中沉沉浮浮。
周围的气氛冰冷压抑。
“话说既然你没和这群人交心，你为什么不接受圣元提出的合作。”
影梦将微微发黑的箭头放在了地上，退后几步，恢复了恣意入骨，漫不经心的样子。
弦青顿了顿将匕首抛掷地上，敛起几分阴郁和危险，恢复了清冷矜贵。“你没有听到吗？计划听起来挺好的，环环相扣，但是太过天真，没有容错的余地，最重要的是一切都基于所有人互相信任之上。”
影梦一声轻笑，顺着她转移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你不是说，在大事上，你们会互相信任吗？”
弦青平平淡淡地说：“人们因为相同的观念聚在一起结局往往是失败的，更何况我们连相同的观念都没有。”
影梦呵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兴味的散漫。“看来，在你心中只有因相同目的成立的同盟才是牢不可摧的。”
弦青目不斜视，淡然自若的走在前方。“怎么，他跟你说了什么？”
“说实话，他千年前的性格倒真比千年后好很多。”影梦微微勾唇，流露出三分似笑非笑的弧度。“可为什么有些人千年来，性格一如既往的恶劣？”
“可能是因为遇到了一些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弦青以一种不急不缓的口吻平铺直述。“他要你干什么？”
影梦不自觉的看了看水晶浮雕中的自己，挺了挺胸。一身红衣，又仙又魔的气质，张扬肆意。嗯，她很好，是有些人眼瞎。
影梦低低嗤笑了一声，眼尾勾勒出妖治的弧度。“只是想和我达成一个合作罢了。”
弦青脚步顿了一下，微微眯着狭长的眸。“你同意了。”
“他开出的筹码很新鲜。”影梦没有温度的笑意中糅杂着几分危险。他没猜到吗？猜到还问？人……真是复杂。
“你们未来是死敌吧。”弦青神情波澜不惊，他自然知道影梦的话外之意—不敢你的事，真是令人讨厌。
“我和谁不是呢？”影梦看着脸色有些下沉的弦青，眸子里漾着几分兴味
弦青掀眸盯着她，影梦回以意味不明的笑。
弦青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绯色唇角弯起一抹灼烈如荼蘼陌路的笑，然后……
“啪嗒！”
影梦身高缩水了几码，一只手捂住额头，表情有些呆萌，微微睁大了圆圆的眼，眸中笼罩着一季江南烟雨，温软极了。
“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很不礼貌吗？”
“我只知道，当你了解了弱点，你就拥有的力量。”
弦青揉了揉影梦的脑袋，嗓音透着愉悦的笑意。这样的影梦顺眼多了。
影梦：？！所以……我额头……现在的他怎么知道的？想多了，错觉，一定是思维跳跃过度……算了，下次找东西挡一下吧。
“未来的你可不是这么教的！”
“看来未来的我教的并不是很好。”弦青薄唇稍微扯出绝艳凌冽的弧度，音质清绝，偏淡。“我是怎么教的？我以后改进改进。”
影梦鼓起了白嫩脸颊，气成一只河豚。她和弦青僵持了一会儿，在让他不痛快和保命之间徘徊，最后选择后者。
不是她怂，一定是弦青对自己的脑域做了什么，这狗东西坏的很。
这点她小时候深有体会。
这货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不遵守课堂纪律，极其重视他设置的规则。
有一次，她就在他唠（讲）叨（课）时，小睡了一下。明明是他讲的东西太催眠了，可他却把她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倒挂起来扔进了冰窟里面，以（杀）示（鸡）惩（儆）戒（猴）。
虽然她一直都觉得那是故意针对，真的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挑中了她，但她没有证据。反正她是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弦青作对的了，反正针对给了她继续挑衅的动力，越挫越勇，完全就没有吃到教训。
结果这货也是很直接。传统的方式她不肯学，他就另辟新径把她拷在刑台上。当她以为要遭遇什么严刑虐待的时候，这货居然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出了道题。如果能答对，就将钥匙给她，如果答不对，那么恭喜，等着被钢锤碾死吧。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的过程，更何况那时她还只是个孩子，几句话下来就当真了。然后在死亡的逼迫下开动大脑，或许那就是她第一次开动脑域。反正在钢锤掉下来的最后一刻，她给出了正确答案。
那时看着狼狈的自己，弦青说了啥，对。“你没有别的退路。”
当时她还以为是这货，说不学习就会死路一条，现在看来他绝对知道些什么。
后来，她多次试图逃出青冥仙宫，不过都以失败告终。但那时的她心比天高，心直口快的表达了弦青做他人指路明灯的合理性。于是她也很爽（被）快（迫）的体验了什么叫命比纸薄。类似结果有被埋在土里面，头顶炎炎烈日，目视眼前的书本。
所以别问她为什么不喜欢青冥仙宫的书。
以上就是这货的教学方式，很明显的针对。他还要改，怎么改？！
很多人基于表面依据就断定一定是她先惹了弦青，但影梦敢肯定这一切都是弦青先开始的，在那之前她都不认识他，根本不存在得罪过他的可能。
此时看着前面那孤高疏冷，显得难以接近的背影，影梦狠狠地啐了一声。
斗不过千年后的，就在千年前好好的占占便宜。
……口口声声说根本不存在得罪过他的可能性……
因果好轮回啊！
谁爱吃亏？谁爱退让？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任何情况下只能无限接近却不能交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