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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常，我没能经历你所经历的一切，也就不敢说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感受和想法。
但是就我们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我还是想多嘴谈谈我的个人想法。”
“你说来听听。”
曾浩望着越来越近的研究所入口，简单整理一番思绪后才缓缓停下脚步道；
“老常，人类也只是一种生命体，自然会存在为了生存而延伸出来的劣根性，这是我们无法避免与消除的。
你的经历或许让你的眼前浮现的全是人类的丑恶，可你总不能因此而断定人性毫无光辉吧！
而且我们从理性的角度出发，人类自诞生文明以来，一直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相较于远古的饮毛茹血还是近代的封建奴役，人性之美都有了质的提升甚至是飞跃。
现如今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不敢随意下定论，人心人性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敢轻谈...但我知道，无论今晚多么黑暗寒冷，依然有人会在某处，努力发光发热！
老常，如果这个世界让你失望了，你想改变它，我可以陪你，但你以后能不能对它温柔些！不要让黑暗遮蔽你的双眼，也不要让仇恨淹没你的内心。”
曾浩有些话没有明说，甚至逻辑不是很严谨，但是从他那略带悲伤与渴望的眼神中，常生已经读懂了他的真实想法。
“浩子，或许我是有些极端了，但我有不得不极端的理由。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从古至今可谓是不计其数，可真正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究其原因只有一个，廉价的善良并不是救世的良药。
当然，这得排除掉大部分到最后连自己都没能改变的人。
你所谓的人性光辉我是见过的，人类之所以能走上世界巅峰，也正是因为人类懂得“团结互助”。
但这并不代表，把人类凝聚在一起的是那虚无缥缈的友爱。
你希望我做一个好人，我能理解，可你让我散发神辉去感化世人，我不想做也做不到，世人更做不到！”
......
“以前做不到不代表以后也做不到，现在我们已经研究出了那个东西，只要人们利用它不断的获取知识，提高智慧，我相信以后每个人都能摆脱欲望，回归本真与理性的。”
“浩子，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好的，我也不想与你争论了。
但是想让人类自行超脱利益至上的自私本能，光靠本真与理性不行，有那个东西也不行。
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打一个赌，只要你赢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老常，你多虑了，刚才我只是表达一下我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那就听听，如果你觉得没道理，就丢到在一边。
你我之间讲输赢胜败，没什么意义！”
“输赢胜败或许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想给你找一个理由，如果你不能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以后难免不会堵得慌。”
曾浩见常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好点头同意。
“那行吧，你说打什么赌？”
“就赌我们把那个东西的功能和好处告诉世人之后，他们的反应是主动接纳还是观望反对，如何？”
常生说完之后收回了他远眺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侧过头对着曾浩露出一个莫名的表情。
对于常生说的赌约，曾浩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这...怎么赌？”
“很简单，在不泄露核心机密的情况下，你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去宣传、推广、销售那个东西。
只要在一年时间内，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愿意主动接纳，就算我输。如何？”
听完常生的对赌方式，曾浩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老常，能够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东西出自你手，真是明珠暗投了。
你对自己研究的东西就那样没信心吗？”
“我不是对那个东西没信心，而是对人类没信心。
你就说这个赌你接不接吧？！”
“接，不过赌约我们得改一下，我不能占你便宜。
就改成一半人吧，只要有一半的人反对或者不愿意接纳那东西就算我输。
而且关于宣传推广的事情还是你来做，我不拿手，反正我相信无论如何，那东西都可以在第一时间风靡全球，成为所有人的必需品，开启一个全新的智慧时代。”
常生看着曾浩自信满满的样子，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羡慕，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即将向后拉扯的嘴角。
“浩子，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我得提前做一些准备，以防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随你，我无所谓的。你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跟我使诈吧！”
或许是为了缓解打赌产生的对立氛围，曾浩难得开了一个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好笑的玩笑。
“那还真不一定，谁让我希望你能赢呢！”
常生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自己多少有些后悔了，庆幸的是曾浩并没有注意到！
“希望我赢你还想使诈？疯了吧！”
曾浩自然是不相信常生会在这件事情上使诈的，或许说他相信常生不会对他使诈，永远不会。
......
常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于是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之后便转移了话题；“我有没有疯以后你自然明白，现在还是先给那东西取一个名字吧。”
“取名字？叫脑波学习机可以吗？因为它的功能就是用来帮助学习的。”
常生抛出的问题曾浩以前就思考过，所以只一个呼吸间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就叫它学习机，希望它能帮助人类学会很多东西。”
......
回到研究所，曾浩就去对学习机进行最后的查缺补漏了，而常生则是坐在电脑桌前写着学习机的相关论文。
深夜时分，写好论文的常生忍不住抬起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渐渐用力，直至手背上青筋暴起。
良久之后，他慢慢的放下双手，扭曲的五官也恢复了原貌，如果不是他脸上还残留着十指的痕迹，或许没人会知道他曾在这个夜晚挣扎过。
静静的坐了许久，常生似乎想通了某些事情，起身合上电脑便往实验室走去，可是当他即将推开实验室大门的那一瞬，却又突然停住了。
透过玻璃看着还在聚精会神研究学习机的曾浩，常生缓缓放下了他刚抬起的双手，同时也咽下了很多他想对曾浩坦白的话...
常生就那样在实验室外呆立了半小时，还是没有推开实验室的大门，最终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曾浩之后，慢慢转身往远处的黑暗走去。
常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在欺骗兄弟所产生的内疚，与即将成为人类罪人的负罪感中熬过来的。
他只知道，这辈子欠曾浩的，多半是还不清了。欠人类的...就那样欠着吧！
......
曾浩此时还在努力的“美化”着学习机，并不知道就在刚才，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至关重要的选择的机会。
或许有没有错过，对于曾浩来说都是一样的，常生就像是一个推动命运车轮的人，无论他是否奋力抵抗，最终的结局都是妥协。
就如同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其实在他接下常生赌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不是输给常生，而是败给了人性，也并无区别！
......
第二天清晨，曾浩神情凝重的走进了常生的办公室；“论文你已经发表了？”
常生大概可以猜到曾浩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毕竟在正常人看来，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之前就发这种关键性的论文，很容易得不偿失。
可他辛苦蛰伏了十三年，又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呢，所有面对曾浩的“责问”，他显得十分轻松自信。
“嗯，在全世界最著名的各大期刊、论坛、网站上同时发表的。”
听到常生肯定的回答，曾浩有些着急；“现在是不是早了点？我们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浩子，只是你没有做好准备而已，我的计划中早就有这一天的到来了，现在你就安安心心的欣赏接下来的诡谲云涌吧。”
或许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曾浩那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就连他刻意提高的声音都有些中气不足。
“可是我们还没有申请专利保护，你现在把论文发表了，万一被别人研究出来捷足先登了怎么办？那我们十三年的努力岂不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常生见曾浩有些气急，只好开口给他一个简单的解释。
“浩子，你是当局者迷了。我们已经研究出了学习机，你自然觉得它很简单，可其他人呢？
而且就算是真有人利用我的论文研究出了学习机，那又怎样？最关键的生物电码他们短时间内根本破译不了。
没有生物电码的学习机还算学习机吗！？连一个半成品都算不上吧。
再者，你说申请专利，那我们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不是都藏不住了吗？
到时候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常生的话让曾浩有些迷糊；“既然是这样，你那么早把论文昭告天下做什么？是想提前给学习机打广告吗？”
“有这层意思，但我的目的是想用论文这块敲门砖，敲开所有世界精英的欲望之门。”
“精英？那平民呢？”
“现在不适合引起太大的动荡，还是让他们继续活在“楚门的世界”里吧。”
“老常，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引起太大的动荡，为什么还要把论文这样的导火索，发到各大期刊和论坛网站呢？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浩子，这一点都不矛盾，因为学习机论文只会引起那些“聪明人”的注意和重视。”
“什么意思？”
“浩子，我这样跟你讲吧，学习机在常人眼里，大概只是一种能够帮助人轻松获取知识的工具，可在聪明人的眼里，却是一种足以颠覆时代的东西。
因为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出来，学习机会从根本上解决所有人获取知识的困难，让知识真正大众化，进而消除人们因为知识信息不对等而带来的烦恼、痛苦甚至是生存障碍。
再者，学习机还有一个所有人都向往，却只有站在世界顶端的人才真正渴望的功能。
所以我发布学习机论文，只会引起世界高层的重视，而那些普通人，大多是不会去深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