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 第三十五章、封塔后第三夜

第三十五章、封塔后第三夜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在被那强碱性的消毒液里里外外清洗一遍,并在隔离维生仓内化验了半日后,莫尔神乎其技地从总计六种致死的瘟疫折磨下挺了过来;如果他不是无名者,早已一命呜呼,万幸的是,瘟疫先生这种魔法生物的精酿瘟疫似乎无法在他身上寄存,究其原因,只不过是他对魔法带来的各种并发症一概免疫,而瘟疫先生所传播的瘟疫就是基于若干罕见的并发症制造的。
  当然,那瘟疫没有把他折磨得求死不得,反倒是治疗的过程令莫尔死去活来,那碱性的药液不但腐蚀了他整个食道的粘膜,还将他的皮肤变成了星鼻鼹鼠外皮的模样,好在这些治疗带来的损伤在水镜都算做轻伤,经过一次简单的自动化植皮手术,莫尔重获新生,但他忘记不了自己所受的折磨,以及他为何会有此遭历。
  康复室在第一千一百三十层,这里供电供暖都尚且正常,但房间的装饰依旧是清一色的白:床铺,白色;呼吸机,白色;花瓶,白色!就连一直守在他病床旁的阿勒法和卡米拉都穿着白色的看护服,律师戴着眼罩和氧气面罩靠墙站着,卡米拉则拖着脸,就近坐在一把椅子上。但即便是这些单调的白色,此时的莫尔也是完全看不见。
  随着莫尔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见的只有一片乌黑,这令他感到惶恐,“艾萨克在上!我莫不是死了?”他失声大喊,摸着面部从病床上坐起,原来是他的面部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因而看不见周遭的食物。
  “我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但你活过来了,而且没有留下不可治愈的并发症。”阿勒法的声音传来,莫尔却听出,律师一定有话瞒着自己未讲。
  莫尔于是问道,“我是不是毁容了?”他感觉到身旁有人,以为那是照顾自己的医生或护士,就盲目地把脸朝向那侧问道。
  “没有,但你的视力矫正器再也用不上了。”卡米拉轻声回答。
  “我失明了?”
  “没有。”她开始帮莫尔拆脸上的绷带,动作刻意放慢,以免弄疼他。
  莫尔看向律师,再扭头看向哭红了眼眶的卡米拉,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惊喜:他的近视被治愈了。
  “这不是好事吗?我居然因祸得福了。”虽然他欣喜万分,却没忘记自己昏死前发出的誓言:他誓要让那怪物付出代价,便迅速转换了语气,正色道,“对了,那只瘟疫先生呢?”
  “很可惜,它逃了,”卡米拉牵着他的手扶他起来,替他戴上了面罩,这突然而来的亲切让莫尔很不适应,“你那一刀没能砍中它的头部,但也将其劈作了两半。”说着,她露出了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就像是为了附和他人强装出的笑,但事实上,她只是不擅长微笑罢了。
  “准备走了,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停留。”阿勒法似乎有事在身,不愿多说,快步走出房间,抛下了尴尬到无地自容的莫尔。
  “我们现在该去哪?”莫尔见卡米拉没有带路的意思,只好开口发问。
  无面骑士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定,“这个吗,现在去哪由你说了算,我可不敢再把你当新兵了。”这话,她说得不情不愿,但语气确实没有先前那么强横了。
  “我就是想知道,阿勒法去哪了?”
  “他去楼上了,你要和他同去吗?”她望着莫尔困惑的双眼,很快又低下了头,“请等一等,我去换一件衣服。”她拽了拽身上的看护服,那上衣对她而言确实有些紧。
  莫尔一拍脑门,忽然想起自己才是她的上司;“既然她没有否认这点,那就顺势而为吧。”莫尔如此想到,用尽可能强硬的语气讲,“换什么衣服?现在就带我过去,先办正事要紧。”
  卡米拉脸上浮出一丝不悦,莫尔连忙改口,“我是说……时间紧迫,你穿这身衣服就好,挺好看的。”那不悦一闪而逝,她咬着嘴唇微笑,看上去居然比之前自然不少,“好吧,跟我来。”
  两人乘电梯到达了第一千一百七十二层,这里是一处剧院般的会场,色调以深蓝为主,会场之大,足以容纳万人同时入席;上下两个楼层的座位围绕着中间的米黄色舞台,舞台上方架设有各式新颖的灯光道具,除了聚光的机器,莫尔统统不认识,也不打算去了解。
  卡米拉将他带到了众人所在的位置,待莫尔入座后,静静立在了他身后。
  在场的人包括阿勒法、猎人领主唐纳德、元帅利布撒尔以及数十名留着和卡米拉同款发型的无面骑士总计一十四名。看来加上卡米拉,这里聚齐了莫尔名义上的所有“下属”,除了卡米拉,别的无面骑士都披挂整齐,坐在同一排座位上,将卡米拉独立在外,这让莫尔有些后悔阻止了她换衣服。
  看来莫尔就是最后一位到场的嘉宾了;见他到来,站在前一排、正对着众人的利布撒尔开始了讲话,他身材高大,说话声音却温柔似水,“莫尔同志,真是让人惊喜,我本以为你挺不过这次劫难,但看来命运青睐于你,看来,你的军权不用我接管了。”他的表情都藏在了头盔下,莫尔无法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判断,此人究竟是当真欣慰于他的康复,还是表里不一地暗中诅咒他早死。
  “既然主人翁来了,我就把先前的话再复述一遍,”利布撒尔清了清嗓子,“现在已经是封塔的第三天,无论救走冰商的人是不是森纳,我们都可以确定:冰商和他的同伴都已经虚弱至极。”
  因为莫尔之前不在场,利布撒尔还特地将得出结论的过程解释了一番,“通过对比若干次阵亡同胞的伤口,我们发现,最近一次惨遭刺杀的战士,也就是我们勇敢的莫尔发现的那三名战士,伤口深度远不如最初遇刺的几位;而且,三名战士中有两位必定是受到了冰商的袭击——他们荆棘状的伤口说明了这点。”
  看来莫尔的罪并没有白受:除治好了自己的近视外,他的牺牲还为水镜提供了线索。
  “我们本来没有办法追踪冰商等人,直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留下了自己的皮鞋,而且穿了一双名贵的袜子!”利布撒尔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那只莫尔在洗手间见过的皮鞋,皮鞋经过了特殊处理,已经严重褪色,但莫尔还是能通过那奶酪状的穿孔认出这只鞋,“这只鞋里留下了冰商袜子的纤维,除了他,蓝塔内没人会穿这种材质的袜子。这个自大至极的家伙没有想到,我们有办法净化皮鞋上的病原体,并保留相关的证据,那双袜子因此将成为冰商的裹尸布!”
  “如果我们想要趁此机会将冰商及其同党消灭,就必须依靠猎人领主的能力;唐纳德身为‘猎兽者’,擅长追踪和狙击敌人。”元帅一指唐纳德,将皮鞋丢了过去,老猎人露出慈祥的笑容,伸手接住,单手端着鞋点点头,“真是因此,我才将诸位召集于此,希望在你们的帮助下,这次行动可以顺利进行。现在,有谁有异议吗?”
  利布撒尔的用词很讲究,他用的词语是“异议”,而不是“问题”,这就导致在场的众人中,除了卡米拉都不敢举手。
  “卡米拉同志,你有什么要讲的呢?”利布撒尔一歪头,交叉双臂,看向了高举右手的卡米拉。
  “我有意见,”她直言不讳,“莫尔刚刚康复,他不适合参与这次行动。”她将双手搭在了莫尔肩上,这触碰让莫尔浑身发毛,卡米拉偏袒他的话语更是让他焦躁不安。
  莫尔感受到众人——除了阿勒法——尖利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他身上,顿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当初自己在啄木鸟公司的项目发布会上力排众议,他当时是何其的威风!如今的他,对战斗一窍不通,法术也只是学会了一层皮毛,凭借他的花拳绣腿,哪里能帮得上这些精英中的精英?但莫尔一个字也没有说,他是个狂妄的男人,示弱的话语不会轻易出口。
  “那么,莫尔,你怎么想呢?”利布撒尔亲切地问。
  “我吗?我一点问题都没有。”莫尔咬咬牙答道。
  “那就好,看来是你的属下多虑了,”元帅将背后的剑鞘取下,立在了身前,用以支撑双臂,“唐纳德,你可以开始了。”
  莫尔没想到计划进行得如此之快。
  唐纳德站起,用舌尖舔了舔右手拇指,将拇指伸入皮鞋内,很快又抽出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圆圈,并立即深吸气,“是的,这材质确实罕见;虽然他沾染了极其浓烈的干扰气息,我还是确信,自己能找到他。”
  听到这话,众人都绷紧了神经,看着老猎人慢慢站起。
  “但是,”唐纳德话锋一转,“我很困惑,那袜子的气息并没有静止,”他在使用领主的能力追踪气味,因此闭上了双眼,汗滴顺着他鬓角的白发流下,“元帅,我敢保证,那家伙在前往楼顶的路上。”
  “他一定是冲着总统去的!”一位无面骑士叫道。
  “请您下令,达伊万元帅,我只能追踪到他的大致位置,但他所处的楼层正在快速变化,”老猎人睁开了眼睛,擦擦额头的汗,得出一个令众人震惊的结论,“我不知这是为何,但,他在电梯里。”
  ……
  序号为362的文献:
  白狼海岸,白桦林市,边防哨所,夜莺时。
  天空像是被一把巨型漏斗刺破,向这沿海城市灌注着雨水;无数大雨点拍在海岸,发出沙沙的声音,边防队长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盯着海岸线看,蓝月的月光洒落在海岸上,奶白的海岸因此染上了一抹淡蓝,一眼望去,如果有人试图登陆,其形迹将暴露无遗;只是此时的雨点过于密集,像铁网一样笼住了队长的视线,让他不能清楚地分辨最远处模糊的海浪与摇曳的林木。
  本来他们是打算砍伐那片碍眼的白桦树的,但不知从何时起,市民们对这些与城市共用一个名字的木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这些大而无用的树也就因此而幸免,只是被海岸园丁合理地安排过位置,确保这些白皮树不会成为大蜉蝣上岸时的掩体;如果有不识相的大蜉蝣胆敢穿过那些林木,等待它的就将是猎刀和铁锹。
  但猎刀和铁锹对付不了那玩意。
  队长揉了揉眼,他确信那目光所及的东西既不是幻觉,也不是白桦树投射出的影像,而是确实存在的一具人影;那人影举着火把,在雨中不曾熄灭的火把,走向哨所。
  愈来愈近。
  愈来愈近。
  愈来愈近。
  队长叫醒了两位队员,三人抄起武器,戴上了头盔,走出哨所,走向那蹒跚的人影。
  隔着近五百米,他们还是不能看清那人影的真身,毕竟,雨实在太大,他们盯着瓢泼的雨水,相互抱怨着。
  雨水顺着三人的盔甲流下,队长首先抱怨道,“如果这鬼东西是上次那个走私的口香糖的小子装出来的,我发誓,要让他再也嚼不成口香糖。”
  “没人会那么无聊吧?”左手边的队员将猎刀握紧,“我看,这多半是落难的水手,赶快过去瞧瞧。”
  三人于是加快了脚步。
  终于,在距离足够近时,他们看出,那既不是一名提着储能灯的水手,也不是一名举着柏油火把的逃税者,而是一名左手燃着火焰,穿着难以言状甲胄的兽盔战士。
  最先猜到来者身份的队员转身便逃,另一位队员说道,“我去追他回来。”紧跟着跑走了。
  只留下迟钝的队长,左手端着照明灯,右手握着猎刀,愣在原地。
  那玩意距离他还有一百米,但对方显然是看到了他,只一呼一吸间,大河兽出现在他眼前,那充斥着藻泥与蜡油气味的鼻息喷在他脸上,那熊熊燃烧的左手发出红蓝想见的光彩,队长张大嘴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晚上好。”大河兽用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语气以及会给孩童留下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的声音说道;可怜的队长神智错乱,感到原本被雨水浸得湿冷的裤子逐渐变暖。
  当他站在原地失禁时,那怪物居然转身回来了;此时此刻,面对大河兽,边防队长将会回想起父亲常为儿时的他讲的那个故事。
  “大河兽和奇苏米,一个傻,一个精。
  一个跑得快,一个走起路来像瘸子。
  有一天,大河兽对奇苏米说:
  ‘我要去圣安泽玩玩,你要不要和我同去?’
  奇苏米也想去圣安泽,但它走路慢,嫌路太远,于是它对大河兽说:
  ‘圣安泽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去沙勒曼,不和你一路!’
  于是,两个怪物分道扬镳,最后都被抓住了。
  奇苏米被沙勒曼抓住,
  大河兽被我们抓住,
  大河兽呢,专吃不听话的小孩。
  只要你乖乖的,好好吃饭,它就不会找你的麻烦,知道了吗?”
  他母亲常告诫他父亲不要讲这些哄骗孩子的童话,但他父亲不以为然。
  现在他知道,父亲的话全是真的。
  大河兽抓住了他的左肩,一百八十度扭头问道,“圣安泽在哪个方向?”
  队长感到自己的肩部已然被截去,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队长认为这是叛国的行径,但他的左手不听使唤,指向了西边。
  “多谢。”那怪物居然客气了一句,继续蹒跚着前进。
  队长跪在沙滩上,泪水和雨水一同落下。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