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算之眼

　　“人，体内宝藏无穷，神通大道，皆生于体，有人以神通证道，有人以肉身成圣，道不同，但殊途同归。
　　大厅古朴，墙上有厚厚的灰尘覆盖，厅中，十三盏明灯摇曳。
　　火光里，并非寻常的灯光在燃烧，反倒是射出冷色。
　　大厅中，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斜躺，表情稀奇古怪，拿着一部残破的经书在诵读。
　　“这书都读了千八百十次了，下次就不能换一本吗。”
　　男子自语，说完打了个哈欠，随后瘫到地上。
　　他算不上眉清目秀，也不五大三粗，属于细品才能有感觉的芸芸相貌。
　　男子目光斜睨，看着厅中一座雕像，似在思索，在疑问，而后释然，摇头否定。
　　“老不死，若你还在世上，期望你能护佑我派茁壮。不然我张恒真得自找出路咯。”
　　张恒自语，又朝着布满蜘蛛网的铜像看去，而后再次摇头。
　　这是一则传闻，张恒所在的道派非常古老，据说曾经屹立天下，万佛朝宗，诸天大道匍匐脚下。曾经但凡从门派出去的少年少女，无不是非常人，有气压一头之姿态。
　　可是现在，张恒所在的道派仅剩下三人，一老一少一中年。该地不仅人数个位，连门派也仅有百平方米，夹在山间，很是落魄不堪。
　　在这万古之中，很多事情很难说清。
　　有人曾说张恒这一派之所以落寞，乃是因为仙古时代末期，被一众无上联手镇压覆灭。亦有人从秘传中窥得，是因上古年代该门派为镇压不可闻的敌人，身洒热血，故此才逐渐寂寞下来。
　　传闻很多，张恒更愿意相信，后者，但仙古年代、上古年代太过久远，不可考量，故这些传闻也被很多人当做该门派自夸的杜撰。
　　“你这小毛头，是否已经认识到错误。”
　　门外走进一人，相貌普通，四肢粗壮，头顶岑亮，如同发光的灯泡，很是刺眼。
　　张恒看向他如同见鬼，立刻站起身子，嬉皮笑脸，慌忙点头。
　　“嘿嘿。师叔。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不再出去窥探红尘，我辈应当谨记祖训，当强大自身，不为世间红尘所染。”
　　张恒一正言辞，可是配合上他嬉皮笑脸一脸贱样，让人很难相信。
　　光头师叔看罢，一本正经，轻声呵斥，随后招手，让他结束禁闭。
　　“恒子啊，你要记住，无论在哪儿，你都是我空意道派的弟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这个曾经顶级道派的荣耀，切莫再次出现咳....调戏少女的事。”
　　张恒无语，之前下山赶集，与另一相隔不远道派的弟子相遇，正好两人同时看上一株百枯草，这才大打出手。
　　本来张恒的道派在当世很没落，远不及对方道派辉煌与强大，待张恒隐约间压制那少女之时，对方师兄弟听闻赶到，这少女信口雌黄，竟说张恒对她不敬，要亵渎她。
　　对方几人的道行比张恒高出很多，算是此刻的一道鸿沟，二话不说，涮的一下巴掌袭来，接连散出数手。
　　直到很久之后，对方似已累了，这才停下，而张恒早已鼻青脸肿，不成人样。
　　“可是光头师叔，那些人辱我也就算了，他们可是连我们道派都一起骂了，说什么我们空意派没有存在的必要呀，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啊...这个地方确实像茅坑...”
　　张恒自语，他们所在的山腰很贫瘠，已数不清多少年未曾有其他人上来过，除却杂草，就真的只剩茅坑里的东西了。、
　　哐当，光头师叔无语，给了张恒一脑袋瓜。
　　“我派曾有无数大高手，为镇压星空动荡而战死，是被人敬仰的无上道派。”
　　“可这很难让人相信。”
　　的确，眼下这幅场景很难让人相信该道派曾经有无上辉煌，这种话传出，只会让众人咂舌，而后捧腹大笑。
　　传闻毕竟是传闻，且年代久远很难考证。
　　张恒师叔咂嘴，他也挠头。难以举证。
　　因为他也是听他师傅所说，且道派中少有的书籍孤本也未曾留下记录等，功法，武技，秘籍，几乎一本没有，就连最基础的一些都是少得可怜。
　　张恒撇嘴扬眉，糊弄过去，不再追问。
　　片刻，两人来到一扇门前，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一卷杂草隔开的房间。
　　“老头子，找我俩作甚。”
　　道派本就只有三人，早已经没有传统道派那种必要的礼仪，相反三人更像是爷父子，彼此照应彼此调侃。
　　“没大没小，若我空意再现辉煌，你两个臭小子这幅样子，怎能入流，尤其是你恒子。”
　　一名老者出现，两鬓白发，并非仙风道骨，身材有些瘦弱，双眸墨黑，十分的有精神。
　　老者走出，他看向张恒，表情古怪，而后吧唧嘴巴。
　　“你这个样子，丝毫没我当年的样子，遥想过去，为师在这方土地上横行霸道，不对，是英明伟岸，你看看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你可真是个国宝。”
　　老者出言，丝毫没有老者该有的沉稳，张恒甚至觉得，他们三种若是要真说这种贱气如何而来，怕正是从他师傅那里一脉相承。
　　“老不要脸。”
　　光头师叔白眼，而后正色询问。
　　原来再过几日，就是方圆千里各大道派相聚的盛会，其中更是有各大道派中的佼佼者出席，故此这场盛会也是个道派实力排名的好机会，因为这将会给道派带来十年的繁荣期。
　　方圆千里，除却空意派之外，方圆千里内共有十派，各自占据其中的山头，有大道压境，攀山顶天的寓意。
　　据老师傅所说，空意派原本不属于这里，曾经的他们立足众山之巅，已跨越云层，将要问天，而之后不知为何，实力衰弱，流离至此。
　　“这场盛会，我们打个酱油就行了，人生重要的是参与，理解红尘中繁琐，找到其中的快乐，对于争抢排名，无须在意。”老师傅面不改色脸皮极厚。
　　张恒白眼过去，就算是他们想要争夺名次也不可能，十大道派各自占据方圆千里的名山，受天地日月精华灌溉，不断有实力强大的弟子走出游历，而后反哺，底蕴强大。
　　再看看自己，且莫说底蕴，光是占据名山这一点，就没得说。
　　“这样，既然你们两个有意参与，明日就开始自悟，而后去参加吧。”老师傅干咳两声，义正严辞道。
　　“坑爹！”光头师叔和张恒心中长叹。
　　上次盛会，张恒曾参与其中，但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体验，由于道派没落，自身实力和外力与十大门派根本无法比较，结果光头师叔一上场就被人打的血流不止，口鼻生辉，而后被人抬下去。
　　张恒由于年纪太小，上次未曾比试，他在四野观看，耳朵里全是对空意派嘲讽冷笑的声音，因为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已落寞的道派加油，有的只有看戏般的嘲笑。
　　“光头师叔，这盛会必须参与其中吗？”
　　“没错，且必须派出弟子，这次我可能会再碰上同期的强者，而你也会面对十大道派最年轻的出众之人。”光头师叔一本正经，很沉稳，他脸色镇定，眉头紧锁，在思索。
　　“大不了，我上去就下来，自己跑出来。”
　　张恒咂舌，这师叔也太不要脸了，他竟直接告知，毫不在意别人看法。
　　似是看到张恒无语，瞧不起他，唰的一声给了张恒一个脑瓜崩。
　　“这是无上的战术，既可以保持原有的结果不变，又可保持本大爷的脸不变。”
　　张恒无语，随后光头师叔自顾自的离开。
　　十年一次的盛会，表面上是方圆千里内十大道派的切磋，交流，暗地里，是真正的龙争虎斗，道派定会拿出自己精心培养的厉害角色，因为不仅是对道派的排名所期许，更是为自己道派的未来所争取。
　　因为盛会的前三，会有圣果或者秘宝当做奖励！
　　圣果内含天地精华，是天地最纯粹的能量凝结，这些果实或长在山地险峻之崖，或藏于万海深处之壑，对人体尤其是对他们道派弟子来说，有大好处。甚至若是圣果药效强大，能直接让人飞升。
　　当然此处的省会所拿出的圣果定然没有这般可怕，但眼下也绝非光头师叔和张恒可拥有之物。
　　“我为何也得上场，不如就和光头师叔一样算了吧。”张恒自语，摇头，谁愿上台被揍，空意派和十大道派间有大差距，无论遇上谁，都是一场单方面的暴揍。
　　不自觉间，张恒来到他空意派的藏书阁中，或许在面对即将被暴揍的压力下，还是想要临时抱佛脚。
　　他目光随意扫视，很多武技已被他看过，比如最前面的这本蛤蟆拳，亦或者是旁边这本足下风的小神通，很多书本都已破旧，随时可能轻轻一触解体。
　　“嗯？这本书我曾见过吗？”张恒目光看过去，一本古朴的书籍在此，平静，书身有厚厚灰尘，十几年未曾动过一样，它与周边书籍相比只破不烂，很完整。
　　这个书架曾是张恒最爱的地方，曾经在被光头师叔从街上捡来，收为空意派弟子之后，他曾有很强的动力要变得强大，而后云游天下名动一方，要让坍塌的门派重新屹立，这是他的志愿与感恩，但是随着时间的磨灭，他曾可以翻阅本就不多的武技与小神通的残本在自我修炼，日复一日，可不进食，可不饮水，废寝忘食，然而现实的打击，还有不靠谱的师叔和师傅，这种雄心壮志已被磨灭殆尽，再无星火。
　　张恒很肯定书籍上的所有书都曾被自己反复观看揣摩过，绝无一本遗漏。
　　不自觉中，张恒将书取出，而后带着疑惑，准备开始翻阅。、
　　在那厚重灰尘之下，四个潦草字迹浮现，泼墨般忽隐忽现，有生机浮出。
　　“清算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