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他是烂蛤蟆

　　“哟，这不是叶蛤蟆吗？”王东身旁一位黄毛指着街口半蹲着的青年。
　　跟着黄毛的视角，王东望着，往来的街口上，一位横眉星目，身着灰白衣衫的男子，鼓起腮帮子使劲叫喊道：“来了喂，祖传三代，秘制的养生膏，特卖特卖，好用不贵，贵了不卖，都来看看喂，看看不贵，卖了放心，用着实在，嘿！”
　　王东见状低声跟黄毛说了几句话，黄毛眼睛盯着青年，把烟头往地下一踩招呼寸头纹身男。
　　过了一会儿，柳河镇转角巷深处，王东一脚将叶修踹倒，粗糙的大手捏着叶修一边臃肿的脸庞。
　　叶修嘴里淬了一口鲜血，不服气将要暴起，哪知被王东狠狠压制在地面。
　　“怎么不服气？叫你烂蛤蟆有什么不对？啊！说话啊。”
　　王东恶狠狠将鞋板踩着叶修的胸口，肆意地加大脚力。
　　巨大的疼痛让叶修疼痛说不出话来，眼神中却有不服的光芒，随即将要反抗。一记后踹，直接把叶修踢向背后墙角。
　　哐当一声，叶修身躯重重摔在满是污水与生活碎屑的地面，恶臭的水花四溅，洒进叶修嘴里，喉咙一阵翻涌。
　　叶修挣扎起身，狰狞着面目说道：“谁是烂蛤蟆？别以为仗着人多势众就…”话还没说出一半。
　　王东一个勾拳，直直打向叶修下颚，爆筋虬龙般的手臂，顷刻将叶修整个人打翻在地。
　　“还敢顶嘴，你个废物！”王东收紧拳头。
　　眼看叶修要起身，一个暴踢，直接将叶修身子贴着地面，滚了两三圈，直接趴在淹没沟渠的排污水边缘。
　　剧烈的臭味直逼脑门，身体各处传来剧痛，不免佝偻起身子，冒着虚汗，切齿硌硌。
　　叶修只能强忍着疼痛，再度背靠墙角，污臭的水和嘴里鲜血在口腔翻涌，双手无力撑着墙面。
　　比起肉体的折磨，让他很难接受的是往日情声蜜语的女朋友，竟然也在一旁拱火，顿时燃起一股莫名的撕心裂肺。
　　王东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黄毛，裹着浓妆大眉的女人，嘴角叼着香烟，挽起袖子一脚踹向叶修的小腹，随即在地上吐了一口浓黄的痰，附和说道：“这烂蛤蟆都说不出话了，东哥，怎么还这种货色置气呢？”
　　黄毛谄媚向东哥殷勤，恨不得把叶修打成残废。
　　一道熟悉的身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半个身子依偎在王东后背，一边假意说着；
　　“东哥，别跟这烂货角色计较，我早看出来，这就是一个臭鱼烂虾，不值得。”
　　叶修嘴里蹦出：“美音，你怎么…”
　　王东喝道：“美音，谁的美音，老子女人叫的这么亲密，找抽么？”
　　话未说完，黄毛见机会不错，一个箭步直接飞起一脚想要把叶修踢进水沟。
　　不知叶修哪里的爆发力，猛地一撑地面，双手直接横包着黄毛的大腿，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砸。
　　只听见骨骼碰撞地面发出的破碎之声，紧接是黄毛狂怒的哀嚎。
　　两个人瞬时扭打在一起，滚落在污浊的水沟翻转。
　　另一个寸头纹身男瞅准两人的空隙，上去就是一个鞭腿，将躬身的叶修扫了出去。
　　同时打趣着黄毛道：“怎么连这种货色都搞不定？”
　　黄毛不甘心的操起一旁的碗口粗的木头，嘴里骂道：“真是操蛋，阴沟里翻船，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就要动手将叶修打得下半生不能自理。
　　突然，从巷口处传来一声爆喝，一位中年男子说道：“什么人，光天下日，如此伤人，还有没王法？”
　　黄毛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王东见来人是立马使了一个眼色，身旁的人退后一步。
　　王东笑呵呵说道：“哪里的话，李叔，我们这是闹着玩呢？”
　　叶修强忍着疼痛踉跄起身，满脸淤泥，原本干净得衣衫满也是污垢，浑身散发着恶臭。
　　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李叔，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李达步伐稳重，走近身前，一手拍了拍叶修肩头说道：“好小子，摔得可不轻。”随即撇了一眼王东和赵美音。
　　然后语重心长的对着王东说道：“小东阿，美音跟着你可是有了福气，别是李叔多话，好好处。少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否则话传到你爸耳朵里，也是不好听。”
　　王东想起什么，于是说道：“李叔说得对，我记下了。那啥，没什么事了，我们就走了，李叔。”
　　王东带着赵美音、黄毛，寸头纹身男离开。
　　留下叶修和李达待在原地，李达说道：“小叶阿，真有骨气，要不是雅枝叮嘱我不让叫你内家拳，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
　　叶修将脏了衣服脱下来，使劲甩了甩说道：“李叔，其他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妈说什么都是为我好，所以您老也别怪我妈。”
　　李达从口袋取出一瓶跌打药，递给叶修说道：“好，那不说了，这是跌打药，往伤口涂抹，早晚各一次。”
　　叶修心里想起母亲刘雅枝的话：“不能随意接受别人的好意，这样会觉得内心亏欠别人。”于是没有接下跌打药，装作没事人似的。
　　“多谢李叔的好意，我没事一点小伤，习惯了。我先回家了，母亲还等着我嘞。”叶修故作没事，告辞了李达，走出巷子，将打碎的罐子收拾起来，重新挑着担，步履蹒跚的回家。
　　早出晚归，几番节俭，为了省五块钱车费，硬生生的走了十公里山路。
　　李达望着叶修的背影，竟然觉得走远的叶修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不由得攥紧拳头。
　　叶修回家之前特意到河里洗干净了衣服和裤子，用手使劲摸平脸庞的青红印子。
　　“妈，我回来了。”叶修推开房门，母亲刘雅枝正在熬着药，岁月没有在这温柔的女人留下太多痕迹，而是往日不加修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暗淡。
　　曾经名震一时的美人，如今在简陋的房屋里为生活操劳，日复一日的熬着养生膏药，弥补日常的开支。
　　刘雅枝将膏药锅，端起来放在一旁，看着叶修青肿的脸说道：“怎么了，今天又不顺利吗？”
　　叶修说道：“没，一切都顺利，膏药卖的不错，只是回来的时候太高兴，一不小把药罐子打碎，人也摔了大跟头。”
　　“那就好，你妹妹读书的钱和生活费一个月可不能断，还有欠孙家的三十万，也要慢慢偿还。”刘雅枝似乎看出叶修的掩饰，也无可奈何的说道；
　　“妈我知道了，赶明个我就上太玄山采百灵芝，听王老汉讲，此年间正是出百灵芝的最后一年。”叶修整理好伤口，拖着身子，爬上床头，沉沉的睡去。
　　留下母亲刘雅枝在一旁轻轻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