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

　　《影殇》
　　“呵，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是，主上。”
　　大厅的椅子上斜倚着一个金发蓝眸的邪男子，五官如雕刻般俊美异常，只是半张脸却呗一张冰凉的面具覆盖。
　　他轻轻的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冬筱，背叛我的后果，很严重。”
　　（一场雪，覆盖了曾经的浓情密意；一场戏，演绎了谁的侠骨柔肠；一场别离，是谁负了谁的一场情谊。又是谁，在午夜梦回，轻轻哭泣。）
　　他站在雪山之上，冰冷的雪落在冰冷的面具之上，没有融化的痕迹。
　　他又想起，那年，在落花纷飞的季节，他吹着笛子，看着漫天落花轻轻旋舞，舞出一片凄凉。
　　她就那么愣头愣脑的闯入他的视线，乖乖的蹲在树下，看着他发愣。他觉得好笑，便逗她：“小丫头，你看什么呢？”
　　“我看你啊。”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圆圆的脸蛋，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圆圆的。
　　“恩，为什么看我？”他浅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
　　“因为你漂亮。哥哥说多看漂亮的人，自己也能变漂亮。”
　　他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如此奇怪的相遇，她却从此跟着他，说是为了变漂亮，让人哭笑不得。
　　若非后来出了那么多事。他以为，他是幸运的。“魔教的少主”这个身份让自己从小便没有朋友，只有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畏惧。
　　自此后，他便一心护着她。有危险总是把她护在怀里；她喜欢吃，便带她走遍大江南北，吃便美食。
　　不顾家族教众的反对，执意娶她，却在大婚当日，一切灰飞烟灭。
　　（原来我所有的幸福都是泡沫）
　　“影啊，又在想她了？”身后传来慈祥的女声。
　　“娘，我没有。”
　　“孩子，有些情绪，是不用压抑的。”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父亲。”
　　“孩子，没有人怪你，这，或许是长大的路上一定要经历的一些东西。至于你的父亲，他一定希望你，能够像以前一样生活下去，而不是……生活在仇恨里。”
　　“娘……”
　　是夜，躺在床塌上的男子明显睡得不够安稳，只见他眉头皱起，似乎在做恶梦。
　　梦中：他一袭大红色衣袍，笑的开心，他身后的母亲，替他挽起发，笑着说“我们影啊，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是吧？老爷。”
　　“是啊，夫人你动作快点，吉时快到了。”
　　“知道了。”
　　一切按着顺序进行，正在拜堂，周围却突然出现了无数所谓的名门正派，围着整个落雪峰，鲜血染红了白雪。
　　他将她护在身后，却感到背后一阵钻心的疼痛，转过身却见她握着一把匕首，眼里的单纯不在，只剩冷漠。
　　“为什么？冬筱……”
　　“因为，你是魔教少主。”
　　“呵。”
　　他看到，父亲在他们的围攻之下浑身是伤，护在母亲，却渐渐倒下。
　　怒火攻心，一口真气提上来，一个人竟退了八大门派。
　　再次转醒，父亲以不在人世，自己的脸上被狠狠划了一道，好象是她吧。已经无力在想了。
　　一夜之间，千斤重担便压在他肩上，他变得邪狠悷，江湖之中，闻之变色。
　　母亲一直说，不是他的错，可是他自己知道：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从梦魇中慢慢转醒，看着镜中的自己，笑“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报~”
　　“何事？”
　　“华山派大弟子于峨嵋派冬筱今日成亲。”
　　“哦？紫，准备一份礼物，我们去道道贺。”薄唇勾起一丝弧度，让站在厅中的紫抖了抖。
　　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神晦涩：冬筱，你既让我不仁不义，我又怎么会让你安心出嫁。
　　（华山）
　　他站在山峰上看着脚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色，像极了两年前的落雪峰，只是新娘是她，新郎却不是他。
　　“夫妻对拜~”就在这声礼号还未落时，一道冷清的声音传来：“华山派大喜，我特来送份贺礼。”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站起来戒备的看着他，他冷笑。一扬手，旁边的紫把滴着血的礼盒往大厅里一扔。众人打开礼盒一看，竟是华山派大长老。
　　“我记得，两年前，杀我父亲，他可是出了不少力呢。”他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轻笑，仿佛说午餐吃什么般轻松，众人却是纷纷变了脸色。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被身旁的新郎推了一把，站在他面前。
　　他看了她一眼“冬筱姑娘，不愧为痴情人，永远都要护你的情郎。”
　　“影……”
　　一招未使完，他的剑便直指她胸口。
　　却停住，不在向前一丝一毫，他的眼里泛出丝丝波澜。
　　“哈哈哈，既然今日前来道贺，那便不宜见血，我魔教祝二位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语毕，不见了踪影。
　　（明明说过：再见，便是仇敌。为何，我下不了手？）
　　“娘，对不起。”
　　“孩子，你没有错。冬筱，她，也没有错，要怪，只能怪这命运弄人。”
　　（华山）
　　“冬筱，看来那影对你雨情未了啊，你去杀他，一定很容易。”
　　“师兄，你说过，杀了魔教教主就娶我的。”
　　“我是娶你了啊。”
　　“…………”
　　“好啦，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不过这影一日不除，我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他肯定会来报仇的。”
　　“那怎么办？”她有点着急。
　　“筱儿，你看他现在杀人如麻，嗜血成性，我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如…………”
　　“这，可以吗？”
　　“一定行的。”
　　“好吧。”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笑的阴狠“只要杀了影，掌门之位一定是我的。”
　　次日华山传出消息“华山大弟子遭人暗杀，其妻不知所踪。”
　　“求求你，让我进去，我只是想见影一面。”一身血污的她哭着跪在山下。
　　“主上，峨嵋冬筱在山下。”
　　“哦？她来干嘛？”
　　“属下不知。”
　　“去看看。”
　　本来说已经放下，本来想再见便是仇敌，却不想再见到她时，自己下不下的去手。
　　看她满身血污跪在山下，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抽痛。
　　“呵，宋夫人怎么有时间到我这落雪峰游玩。”
　　她抬眼，只见他缓步走来，眸中是冷冷的笑意，面具遮住半张脸，邪而神秘。
　　她咬了咬下唇“影，对不起，当初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师父现在逼我嫁给宋霖，可是他死了，华山派的人说是我杀得，我真的无处可去了。”说着两行清泪落下。
　　他看了看她明显消瘦的身子，闭上了眼“那么，峨嵋女侠是打算投靠我魔教？”
　　她点点头。
　　“呵，你…………跟我来吧。”
　　在她身后的角落，一双眼睛流露出奸计得逞的光芒。
　　（是我不够狠心，还是情到深处自难忘？）
　　“母亲，我……该怎么办？“
　　“，你有多久不问我的意见了？”
　　“我……”
　　“你从来没有做错过选择，这一次，也由你来决定。”
　　“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流出了眼泪“儿，若这是你避不开的劫难那就不要在还能开心的时候折磨自己。”
　　他出了房门，仰起头，让眼泪流进了肚子里“母亲，对不起。”
　　另一间房里，冬筱悠悠转醒。
　　“醒了？”
　　“呃……”抬起头见他站在床头“嗯。”
　　“你伤势太重，吃点东西再休息会吧！”
　　“好”
　　他端来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身体不好，不宜吃油腻的东西，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去吃烤鸭”他的语气一如两年前般温柔，让她恍若梦中。只是表情隐没在面具之下，让她看不真切。
　　“恩。”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她喉咙一紧，过了半晌，才缓缓点头“决无半点虚言。”
　　“好，那么……我帮你报仇。”他轻笑“我说过，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若没有那一层面具，她会不会发现：他的笑容里掺杂了太多的的悲伤和绝望。）
　　她上山这一年来，他仿佛一点不在意她曾做过什么一般。待她一如既往的好，渐渐的身上的狠悷之气也少了一些。
　　“报~”
　　他斜倚在椅子上“何事？”
　　“劫到一封信，是给冬筱姑娘的，属下怕……”
　　“没事的，交给她吧！”他苦笑一声。
　　“是。”
　　她收到信，不觉呆了一下。信中宋霖要她明天把他骗下山，百里外的鲭墒镇中，宋霖布下了天罗地网，要他死。
　　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晚上：
　　“冬筱……”
　　“恩。”
　　“陪我到河边走走吧？”
　　“好。”
　　一条河映出两道身影，个怀心思。
　　“影……”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他的声音一瞬间的晦涩“明天，我带你去鲭墒镇吧，听说……碎玉坊有一批新簪子，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好……”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带了哽咽之声。
　　“你先回去吧，我……看看风景。”
　　“好。”
　　她好像隐隐的听到身后他的声音随风飘来“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
　　他定定的望着河水发呆。
　　“儿……”
　　“母亲……”他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那道伤疤沾染了泪水，终于不在狰狞。
　　“孩子，走吧，我会为你们父子守着这魔教。”
　　她笑着，眼泪却一滴一滴的滑落，抚上他脸上的疤痕“今生的痴情都是前世的绝情，孩子，决定了就不用害怕。后悔了，就回来。”
　　“娘……”他的眼泪终于决堤。
　　他马鞭一指前面的一座城“冬筱，前面就是鲭觞镇了。有很多好吃的哦!”
　　“嗯。”她看着他，想象着他的表情。
　　他带她去了碎玉坊，只要她看过一眼的首饰，他都买了下来。
　　她只是呆呆的，像个木偶一般。
　　他拉着她走进了天香楼，冷眼看着楼下的宋霖。
　　他喝下了她倒给他的酒。
　　过了半晌，宋霖带着八大门派的人将天香楼层层围住，一马当先的飞身跳进他们的包间。
　　他冷笑一声，将她护在身后，拔出长剑就朝宋霖刺去，却听一声金属穿过皮肉的声音，一把长剑自他后心直穿过他的身躯。他看着剑尖，笑。
　　转过身“冬筱，我……赌输了。”
　　落雪峰上，夫人的绣花针狠狠的刺进皮肉，她看着不断滚落的血珠，这个睿智的女人，终于哭出声来。
　　（我不是不知道一切皆是阴谋。我知道你当时接近我不过是为了帮你心心念念的宋霖师兄；我看到了你刚来时，躲在暗处的宋霖；我知道宋霖没有死，不过是一场苦肉计；我知道，你和宋霖一直在通信；我知道，他会在这里要我的命。我知道你给我的酒里有毒。我不过是在赌，赌你不会再次亲手。可是我付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
　　（爱是含笑饮毒酒，可我已经舍不下了……）
　　宋霖转手又是一剑刺在他身上，他已经无力还手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好像看到了：好多年前那个圆圆的女孩；笑起来很英俊的父亲和叫着他名字的母亲。
　　几日后（落雪峰）：
　　“报~”
　　“…………何事？”
　　“老夫人，教主遭到八大门派的围攻，已经……”
　　“……我知道了。”
　　“老夫人，那冬筱成了华山掌门夫人，华山掌门宋霖因……功劳大已经成了武林盟主。教主遇伏定与冬筱有关，我们要不要……”
　　她一扬手“不必了，紫，你挑几个人，今晚和我一起把影的尸体抢回来。”
　　“老夫人，这件事交给属下就好了。老夫人可不能再有事了。若是伤了老夫人，我怎么对得起教主。”
　　“无妨，儿是我儿子。”
　　“是。”
　　（华山）
　　“师妹，来吃点烤鸭。”
　　“我不想吃。”
　　“怎么不想吃呢？你以前不是最爱吃了吗？”
　　“我不知道。”
　　“唉！”
　　（冬筱：当你真的离我而去，我才知道：原来没了你，我这么难过。）
　　（宋霖：当我站在我曾心心念念的位置才发现，纵使权力再大都不及你浅笑入画。）
　　（影：一开始他是温文尔雅的公子；后来他是邪狠悷，杀罚果决的魔教之主；再后来他是深情不悔的伤心人。每一次改变都是为了她。情到深处，便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冬筱：一开始他是天真无邪的少女；后来她是攻于心计女子。她一生为了他负尽了另一个他。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遗失在了某个微风轻拂的夜晚。）
　　（宋霖：他一声只为自己，利用尽了那个爱着自己的女子。到了尽头回首在看，独拥大权还不如佳人在怀。可是，什么时候，自己把她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