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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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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好大一群人,拿几个女人撒什么气呢?”
  谢平安出现在场中,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大义凛然的,已然绝望的,还有那一大群义愤填膺看热闹的。
  本来已经绝望闭上眼睛的白九和其余被绑在耻辱柱上的女人,听到这声音忽然睁开眼,她们记忆力不见得比常人好,但是这年轻的声音那夜起就注定她们再也忘不掉。
  “恩公。”
  “恩公!”
  “恩公..”
  谢平安乐呵呵的转过头去向柴火堆上看,笑着说道:“哟,难为几位姑娘还记得在下。”临转身前还不忘“不小心地”把手里破烂的油饼砸到那个刘大夫脸上。
  白九挣扎着冲着谢平安喊:“恩公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恩公,只是..恩公莫要再趟这浑水..”
  谢平安本想冲着她呲个牙,但是仔细一想,现在戴着面具她好像还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得闷闷说到:“行了,白九是吧,你说再多废话不是还想着我或许能救你?”
  白九惨然一笑,说到:“恩公误会了,就算救了小女子,我也活不成了,若是可以,但求恩公能救下我身后这群一起共过患难的姐妹,她们大多不是本地人,与本地人也无纠缠,她们本不该陪我赴死。”说完洛云就垂下头,似乎是想遮住脸上止不住的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
  谢平安也知道这种场面下自己的这副轻慢的态度特别不应景,但是这女人在他看来实在矫情,忍不住的想教训几句。
  “行了,别要死要活的了。这种事情家里长辈以前跟我聊过,是你那个刘郎自欺欺人,你又没错。”
  “可是..”
  “可是个屁!你问问他们,问问你面前的这群正义之师,我把他们都杀了,是要怪他们自己命贱,还是该骂我丧尽天良?”谢平安说完便把右手上的火把掷出去,吓得人群一哄而散,就像往四方大小的鱼池里泼了一桶热油一样滑稽。
  面前的人群包括围得的里外三层像五花肉一样的看热闹的人看不下去了,这突然冒出来的白脸人在讲什么他们听不懂,就算听得懂也根本不会去动脑子想,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白脸黑袍的人在告诉他们,他们错了,他们全都错了,只那些个污秽的女人是对的,他们哪里肯忍?
  “阁下这个放什么狗屁?你说的这些岂可和白九她们这等样不守节的女人混为一谈?”教书先生不卑不亢的质问谢平安。
  “女儿是我生的,你以为我想看她死?实在是她做了这等肮脏龌龊的事还有脸回来!”一个颤颤巍巍被搀扶的老妪附和。
  “去你妈的!我就不信你还敢把我都杀了?”一个人群里的壮汉冲着谢平安喊。
  “嘭”
  壮汉直接飞了出去,谢平安出现在刚才壮汉站立的位置,手上拿着一样挂着玉流苏的木笛,轻轻甩了一下木笛上的血迹,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他似乎很生气,皱着眉头说到:“杀你还不至于,但你娘没管教好你,此次让我碰见总该教教你怎么说话动听。”
  “哎,老王讲过,这人啊,当他们嘴上挂着大义凑在一起的时候,就只给其他没凑过去的人两个选择,闭嘴或者加入他们。”谢平安说罢揉了揉头,屈指弹了下木笛,木笛上的血迹直接被震出,他心里暗想那木匠果然讲诚信,想过后抬起头来又嘲笑到:“你们人多势众,我百口莫言,可我这人生来话多,所以偏偏还不想闭嘴,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都闭嘴。”
  人群果然一下子安静起来,所有人都怒视着谢平安,仇恨该是说成功的转移到了谢平安身上了..
  谢平安个人倒是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慢慢悠悠的往那个趴在地上的刘大夫身边走。
  刘大夫看他朝这边走过来,本来就被吓破的胆子现在就好像破掉的水缸一样,什么气节啊,风骨啊,全都淌了出来,只能手脚并用慌张的后退。
  刘大夫向后挪一步,谢平安就离他近两步,刘大夫挪四步,谢平安就离他近六步,刘大夫手忙脚乱,谢平安始终保持着一个匀速迈步,一步可当半步,又可当十步,看样子是已经用上了方寸步法,想好好的吓唬吓唬趴在地上脸上还贴着半张油饼的狼狈郎中。
  他吧,在牢里学到的是行止由心,又不是什么狗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知道今天这事不管跟他性子不符,他要难受好久,所以他就来管了,哪怕被另一个群体定义成穷凶极恶,歪曲事实的人。
  说实话,那些被关在天牢里的老人们哪个不是有千人敬仰,就有万人唾骂,天天和谢平安念叨来念叨去的,很容易让他明白,被所有人唾弃的不一定是坏人,也许只是个可怜人,被所有人拥护的倒一定不是个好人,仅仅是因为这年月,极致的美好只会引来嫉妒,而假装的善良最能引起共鸣罢了。
  刘大夫手忙脚乱的向后爬,谢平安向着刘大夫缓步走来,围观群众愤怒的目光跟随着谢平安的身形移动,这场面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看到,大概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唐感觉。
  被绑在柴堆上的白九突然开口:“够了!不..不怪他。”
  谢平安脚上不停,嬉笑的声音却缓缓的传出:“你没错他们不肯原谅你,你被问责所以你理当不原谅他们。”
  “可是..”
  “啧,没什么可是,我爱做什么是我的事,关你屁事儿,女人?”
  谢平安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吓破胆的刘姓大夫,一手把他提了起来,笑嘻嘻的问:“我说什么你答什么好不好?”
  刘大夫哪里听到他讲什么,他早就接二连三的被自己的想象吓丢了魂,只是不停地点头。
  “那我先问你,这个..白九是吧,白九被那徐荣抓走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做什么?”
  “我..我..”
  “所以你在哪儿,在做什么呢?”谢平安逼问。
  刘大夫疯了一样抱住脑袋嘶喊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平安右手提着刘大夫,昂着头左手拇指展开掩在面具上,口中发出啧啧的声响,随后说到:“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替你说好了。或者,我说一句,烦请那位白九姑娘说一声我说的对不对,可好?”
  白九并未回答,只是定定的望着被谢平安提起来的刘大夫,目中似有怨怼。
  谢平安先是指了指刘大夫又伸手在人群里扫过一遍朗声说到“昂,那我开始说了,你,还有你们都静静听着可好?”
  “这一开始呢,不外乎那徐家父子出门散步,就看到白九姑娘生的娇俏,记在心上了,是也不是?”顿了片刻,见没人捧,谢平安多少有点尴尬,想揉揉鼻子又想起来自己戴着个面具摸不到,无奈的又补上一句:“忘记了,忘记了,那祸害人的徐府前几日听说刚被一个世间少有的聪明绝顶,丰神如玉的少年俊杰路过给灭了满门,那徐家父子死了,这段估计也就死无对证了。”
  谢平安再问到:“然后呢,或者是徐府跟你要人,或者是徐府直接来抢人,反正你人都在,却没阻止,是也不是?”
  刘大夫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我..”
  “行了,行了,现在唯一能解释的通的说法就是,那徐府抓人前先把你打晕了或者下药了。”谢平安嘲笑。
  刘大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里一下有了神采,嚷到:“对,对!”
  就算谢平安戴着面具,但是围观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讥诮意味,只见他把左手放在面具底下哈了一口气,“咚”的一声敲在刘大夫脑袋上说:“对你个头诶,刘老哥,你别跟我说,你醒了之后就失忆了,最近白九回来时候才摔了一跤,然后又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我跟你拼了!”刘大夫脚不触地,悬在半空,双手乱挥。
  谢平安空出的左手擒住他的一只手,把脸贴在他耳朵上,小声的说到:“刘大夫,在下悄悄的问你那么一句,你说哈,你们之前在问,白九他们被玷污时候怎么不一死了之,那当时徐荣抢人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跟他们拼了性命?惜命可以,你要非说白九姑娘拦在你前面不让你死也可以,但做人嘛,你若能要求别人什么,起码你自己先做到了不是?”说完便把刘大夫直接丢到地上。
  刘大夫被丢到地上之后,趴在地上,脸抵着土地哭嚎,喊着:“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谢平安甩了甩有些酸的右手,站在场中运足内息,大喊一声:“现在!我能救人了么?”
  喊过之后,他谁也没理,几个挪移闪到柴火堆上,一个一个柴堆的蹦过去,依次解开了捆住女人们的绳索。
  “你还不能走!”
  “你这人干什么?”
  “你这藏头露尾的妖人莫想颠倒黑白?!”
  谢平安回头看到本来安分的人群又要被这几个星星之火点着,也有点控制不住他自己以为的好脾气了,随手把手里的木笛掷出,人影紧随木笛掠去。
  木笛“轰”的一声在场中插出了了个深坑,谢平安紧接着就出现在了木笛旁边,他懒散的坐着,倚着插进土地的木笛,右手托着腮,看着被轰鸣声震得人仰马翻的众人眯眼笑。
  “你们啊,活够了不成?”
  ......
  ...
  天河关地处两块版图交界要道,往返商人和旅客多如牛毛,按理说在天河关任职只收个过路费都能把腰包塞的满满当当,哪怕这边塞气候和环境并不喜人,但是只要钱够了,就是搬来几院子江南的花草也能养得活。
  但就是这么多油水的地方却让京城那些达官显贵避之不及,怕被“发配”来这天河关遭罪,纠其原因还是因为这边塞地区历来猖獗的流寇匪患。
  被掐断喉咙的曹监军说是早几年尚没长的那么刻薄的时候被他那个党派丢到这来的,随行的还有一个面目孔武的守将与八百兵士。
  要说天河关百姓最爱戴的人,就是那个守将,因为什么?因为他来了的头半年,山野里再没一个匪寨,他任职的第二年,流寇在关路上半个也不得见了。
  要说天河关百姓最恨的人,第一不是徐荣,当属曹监军,要是没那个监军就不会有徐荣那等人的存在,但不止百姓,连那守将都清楚,曹监军除不掉。
  百姓不知道为什么,守将清楚,曹监军名义上是京城里某党系的人,内里其实是现今的皇帝陛下少年时手底的奴仆,奴仆一朝做了主人,暴行暴施也就不奇怪了。
  守将为人臣子,他一介武夫,其实不懂什么为官之道,他只是清楚,若曹监军死了,上头怪下来,他最好的待遇都是被免职,到那时候,用不了一年,这天河关的匪患终究还是要死灰复燃,没准还因为被他压制久了,行事起来更是变本加厉。
  他舍不得天河关百姓,没有什么小几年就冒出来的对这些百姓们的感情,仅仅是因为他记得当年天青城的城门碑上“保家卫国”四个字,他只想尽己所能,护一域之安宁。
  可现在,曹监军死了。
  唯一能护住天河关的方式就是,抓到那个人,在京城来人问责的时候,把那人呈上去..
  守将手里提着一杆长枪,赤着满是疤痕的上身在演武场中舞枪,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做了一天武夫,就是一辈子的武夫,歇一天,就退步十天,无论寒暑,都是这杆铁枪。
  这武道啊,如果让他做评的话,他多半会说,养枪就是养人。
  他甚至记得早年他和那个他敬仰的男人出生入死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半个营都受了不轻的伤,那男人就提着一坛酒过来,嗡声的骂他们。
  “小的们!今儿个你们谁赢了统领我,谁就能过过酒瘾。”
  守将这辈子只见过这么一个让人敬仰的男人,也只见过这么一个临化境的高手能好意思跟一群伤兵叫阵,他还记得那时候那男人拧着粗重的眉毛闷声骂他们。
  “一群饭桶,一起上!”
  ......
  守将退出回忆,收了枪,不紧不慢的穿上上衣,转过身对着一个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兵士说到:“你刚刚说什么?”
  “禀报将军!探子回报,在监军府行凶的白脸出现在了东城。”兵士回答。
  ......
  ...
  天河关东城
  谢平安一路护着女人们走出了人群,对领头的白九问到:“我二娘家的位置你都清楚了?找的到吧。”
  “恩公..”
  “你们女人说个话都这么费劲么?支支吾吾的,又没说白养着你们,女红刺绣总会吧,不会的话,那有个女孩儿叫安安,你们跟她学。”谢平安揉着下巴,暗夸自己聪明,啧,前天跟二娘聊天的时候刚听她说这个月刚接的刺绣活儿做不完,这就帮她找到人选了,别的不说,只说这些女人去了之后,二娘家有人给自己撑场子,自己回去认错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不是?
  白九一行人突然跪倒在地,说到:“恩公大恩大德,小人们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恩公。”
  谢平安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到:“行了,行了,去吧,词儿都用老了,下次换点有新意的。”
  说完谢平安转过身就要走开,女人们望着他背影片刻也缓缓的转身打算离去。
  谢平安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再转身叫住女人们说:“诶,你们等会儿。”
  “恩公还有事要吩咐么?”
  谢平安揉了揉脑袋,似乎有些害羞,小心翼翼的问到:“你们..身上?”
  ......
  话音才刚落,谢平安面具下的脸突然变色,迅速的拽出腰上的精铁木笛挡在胸前。
  一杆铁枪从天而降!谢平安双手撑住木笛挡住铁枪,在地面划出整一丈才站稳,站稳之后马上笑着对那些惊愕的女人说:“你们快走,别在这碍手碍脚,这枪是冲我来的,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可是,恩公..”
  “滚!”
  谢平安满眼凝重,从这枪上他感觉到了生死的危机,此枪威势之强,似可摧山,一回合之下,他内腹已然轻微受创。
  看着面前随铁枪一起出现的孔武将军,他嬉皮笑脸的问到:“能让我先吃口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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