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雾重重

　　第八章迷雾重重
　　“八公子，笑吟可算找着您了！您快回去吧，老爷都回府了，正找您呢！”一个身着家丁服装样式的男子跪匐在朱小八身畔，一指如葱玉指只差一寸便触到朱小八的凌乱发间。
　　朱小八微微顿住脑海中正乱飞的思绪，很快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笑吟。
　　临近坠海前，是笑吟在护他。
　　朱小八张了张嘴，眼中盛满复杂化的情绪，近乎崩溃边缘。
　　笑吟倒像是不在意朱小八的失态般，长长的烟水袖口被轻巧地挽过手腕，露出羊脂肌肤，边扶起边叹道：“自从八公子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朱小八借着笑吟的力道，颤颤悠悠站起来，靠在了笑吟身上，淡淡扯出一抹苦笑，“廊下走虎，又有何变？”
　　用力过猛，朱小八拉动了伤口，险些又倒了下去。好在笑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朱小八的胳腕狠狠拉住。
　　朱小八这一不稳，笑吟这才注意到朱小八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眼中闪烁着关切，忧心道：“八公子适才是去了何处，怎么眨眼功夫就受了如此重伤。”
　　说话间，还可听出笑吟颤抖到干涸的嗓音，鲜血还在流淌，公子就这样一直放任。若不是笑吟及时赶到，笑吟不敢相信朱小八会不会就这样一个人被海水卷走。
　　朱小八分明的指节轻颤，那时笑吟和这时的笑吟，是同一个人，一想到这儿朱小八的唇角似有笑意流淌出来。
　　“不要瞎想，本公子可不会再让海水卷走了。”朱小八的手反抓过笑吟的手背，给予了笑吟一定的安心，“去找个医者，包扎一下换件衣裳再回去。”
　　笑吟起先还在因朱小八的“不会再让海水卷走了”这句话纳闷儿，随后便被朱小八岔了过去，赶忙背起受伤中的朱小八冲着繁华市里跑去。
　　——
　　“笑吟，我之前为何会昏迷？
　　”朱小八轻松跳下病床，套上一件淡色金边锦缎衫，直直站在病床边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一呼一吸都是惑人害心的轻松慵懒。
　　笑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小八好一会儿，一双眼眸澄澈地仿佛浸入过水中，带着晶莹的亮光。八公子果然浑然天成，美得不可思议的。
　　“咳咳。”
　　朱小八见笑吟愣神，轻咳两声勾回了笑吟的魂儿。怎的笑吟有些痴傻，这一遭同行笑吟可是楞充了好几次。
　　“啊？八公子的伤可还要紧？”
　　笑吟回过神，欲要抓着朱小八问东问西，却叫朱小八不经意地一闪没能得手，惺惺问道。
　　“不要紧。”简单回复了三个字，朱小八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我之前为何会昏迷？”
　　“是笑吟在海边发现的您，与今日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今日您受了伤，而那日您是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海草拧缠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被海卷上来……的……”
　　笑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后怕，但结合方才没想明白的那句话，笑吟渐渐没了声，大气都忘了喘过来。
　　“好了，莫要瞎猜，走吧。”朱小八踮起脚尖用手指敲了下笑吟的天灵盖儿，走路带风地飘出济医堂后厅。
　　济医堂前厅有两三个人把守者在直立而站，表情与木偶无异。朱小八寻了一圈儿，看见一位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在竹架子上挑挑捡捡些草药，迈步走了过去。
　　“这位姐姐不知可否帮小生唤来尊君，小生有要事想与尊君相谈。”满京城人都知晓济医堂里的老大夫有个美若天仙的小女儿，朱小八自也是知晓，不会认错。
　　“公子稍等，小女去去就来。”
　　豆蔻少女回身，衣炔扫过朱小八白嫩指节，穿来一阵草药的沁香。她惊讶地打量一番比自己矮了一头却丰神俊朗的少年，微微俯身便去唤来了父亲。
　　老大夫风尘仆仆而归，身后跟着的是优雅从容的豆蔻少女，“公子久等，家父已到。”说完便回了竹架子旁继续挑拣她的草药。
　　笑吟不满地皱起眉，刚要大声呵斥豆蔻少女的目中无人，却被朱小八一把按住，叫他不要徒生事端。
　　笑吟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以往八公子可最是看不惯有人无视他，谁若是无视了去，那当真是要吃苦挨板子的。难不成是八公子……终于要长大了？
　　转念到此，笑吟看向朱小八的眼神儿氤氲着不明晦涩的情绪，不过里面好像是盛放着炎阳般的炽热。
　　朱小八注意到笑吟的变化却也没有在意，冲着老大夫歉意一笑，“小生管教不严，还望老大夫多多包涵。”
　　老大夫随意地瞥了眼傻乎乎的笑吟，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笑吟的鲁莽，粗茧子手揽过朱小八的鸾肩，给人一种无形的亲切感，笑呵呵道：“有心了，老夫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公子还请放心。”
　　放下揽着朱小八的手臂，又赶紧拉过朱小八细嫩嫩的小手儿，另一只手朝豆蔻少女摆了摆，一脸慈祥，“淡竹，备好了药材便送公子出去罢。”
　　热络的亲切感和手上的茧子磨搓感叫朱小八不适地微微蹙眉，心脏有那么一瞬的停止跳动。他有多久没体会过这种亲人一般的关怀感，就有多少对老大夫接触他的抵触。
　　“公子？公子？”
　　脑子还在恍惚间，淡竹不知不觉已来的朱小八的身边，瞧着朱小八好像身体有不适，淡竹出于对病人的同情感，压下心中不知何来的不满情绪，唤了两声朱小八。
　　朱小八被淡竹叫的眼前似有一束光照过明亮起来，不再恍惚。他俯身对淡竹客气道：“小生谢过淡竹姐姐，谢过老大夫之恩。但还请淡竹姐姐莫要再多行，且让小生自行离开便好。”
　　笑吟彻底想瘫倒在地了，这还是他那不学无术的朱家八公子么？！他还记得八公子曾经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说过一句话，“本公子的出手就是来祸害人间！谁碰上本公子，只能说你倒霉……”
　　可如今这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可爱的八公子终于醒腔了！眼眶中充盈出一抹欣慰的泪水。
　　啪！！！
　　一锤子砸到脑袋上，传来一道调笑：“还不快随本公子去寻家父！再想些没用的小笑吟的脑袋瓜子儿要破咯！”
　　八公子还是那个八公子，没变。这是从笑吟幽怨地眼神里穿出的信息。
　　……
　　在笑吟没有看到的角落里，朱小八扯出一抹淡淡苦笑。他的伤口在老大夫就要处理时，奇迹般的愈合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当时笑吟在外面跑来跑去没有注意，否则定会惊动整个京城。到时再次被人称作是怪物……那滋味朱小八不想再尝试一次。
　　而那位叫淡竹的豆蔻少女，他能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敌意……
　　对于未知，朱小八充满迷茫。
　　身后济医堂大门前，老大夫抚着白花花的长胡须，望着朱小八与笑吟离去的背影，眼波流转后，对淡竹语重心长道：“是个不简单的小公子，淡竹可不要再对他有什么情绪才好！”
　　“父亲的教言，小女谨记在心。”淡竹俯身，唇角轻勾，任由清风洗礼着发丝，话上言语是有礼又优雅。
　　淡竹嘴上应着，心底却是战栗不已。老大夫不会无缘无故对淡竹道上这么一句话，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么，老大夫恐是不能再留。
　　想到这儿，淡竹的笑容逐渐绽放成一朵妖艳的花朵，仿佛下一瞬就是在风中劲草之间傲世独立，诡异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