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现在的血法师们乱成了一团。
　　几十个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他们其中，已经黑焦黑焦的了。
　　莉娜的膝盖跪的生疼，但是她趴的比刚在更深了，额头死死抵在地上，不敢抬起。
　　这具尸体……那具尸体……她都认识！
　　都是修为极其高深的血法师，有一个即将踏上黑杖，有一个年仅十八岁就开始学起踏神之境的强者开始领悟法则……
　　哪一个放到大陆不是响当当的天才人物？
　　然而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就在眨眼之间，像只鸡一样被宰杀了。
　　莉娜突然之间领悟了什么叫神砥的力量。
　　这就是和凡人的差距，这就是真正的力量！
　　她的眼睛里迸发出火热的神采，面容因兴奋而扭曲：力量啊，力量……只有这样力量才值得她追随！！血源女神陨落了又怎么样？只要是强大的神砥，她都愿意供奉！
　　“天崩地裂，毁城灭地……”东区主教连山羊胡都萎靡地塌了下去，他瘫软在地喃喃自语。
　　其余人也被彻底震慑住了，雷电如汪洋之海倾泄淹没了神城，一尊古神砥俯视蝼蚁般伫立在空中，平淡地看着下方的众生苦难……
　　古神砥背逆着光，在乌云滚滚的黑暗中成了唯一的光源。
　　“女神在上啊……”一个教徒失声呢喃。
　　下一秒，他的心脏就被莉娜徒手掏出。
　　她成熟风情的脸上满是癫狂，艳丽的嘴唇也溅上了鲜血。
　　她缓缓向古神砥走去，恭恭敬敬地半跪在地，双手高举腥热的心脏，鲜血顺着她洁白如藕的手臂滴落在地。
　　“他竟敢在您的面前吟诵非您的尊名，我将这个不敬的肮脏之人献给冕下。”
　　周磊冷冽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没有言语。
　　就是这个女人把他送上了血源女神的餐桌，他之所以饶她一命，是因为她是西区的新任主教，他既不确定能不能一击必杀，也不能冒着激起其他主教反抗之心的风险。
　　果然是心狠手辣，周磊深沉思索着，这种人能利用最好，不能利用就找个机会做掉。
　　这里除了莉娜，只剩下个东区主教在主持大局。
　　他心思缜密，看到西区新上任的女人如此热切地跑到神明面前献殷勤，东区主教瞬间想到了事情的要害之处。
　　“古神复苏，星相一定会有异变，整个大陆都瞒不住，就算血法师会复活错了神砥，但是谁会信这种乌龙，到时候所有矛头都会指向血法师会和我们背后的神砥……”
　　“血源女神已经陨落，如果这个时候没有神砥的庇佑，血法师会在大陆势力的联合封剿下，估计会元气大伤……血法师会发展到这个阶段，对血源女神的信念可以舍去，只要能维护血法师会的理想和终极目的，一切手段都值得……”
　　“大主教不在这，该死，大主教冕下，你可别怪罪于我擅自做主……”
　　东区主教思绪几息之间已有决断，他转身朝着众从属严厉吩咐：“所有人跪拜在地，焚香料以奉神砥！”
　　周磊眉毛一挑，上钩了。
　　东区主教带领众人就地而坐，昂贵的香料被点燃后萦萦而绕，主教十分虔诚地拜在周磊面前：“古神冕下，能否知道您的尊名，让我们举全会之力供奉？”
　　周磊故作深沉道：“吾名深渊。”
　　此话刚落，一股来自宇宙的不可抗力倾压在周磊身上，周磊只觉脑中“啪”了一声破开迷雾，他刹时便知道了，从此以后“深渊”就是他的尊名。
　　深渊！深渊！居然是深渊！
　　所有听到这个名讳的人都是猛的一震，众所周知，邪神皆是从深渊里诞生，血源女神当年之所以能血洗大陆，也是因为能驱策深渊里的邪魔。
　　现在，这位古神居然自称深渊？！
　　这是怎样高格的神明？祂到底活了多少年，是祂创造了邪神？
　　我们究竟复活了怎样怪物的存在，这位古神真的愿意让我们供奉吗？
　　周磊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随手装了个多么大的逼，如果他知道，周磊一定会笑着说，弥天大谎已经撒出去了，说不定装着装着，就成真了呢？
　　众人的震撼、恐惧、崇敬与妄图追随的疯狂意志随着鼠尾草、玫瑰干花等香料的燃烧化作了缕缕青烟。
　　周磊居然在嘴里尝到了这些情绪的味道，有甜有咸格外美味，这些情绪顺着口腔划入了身体内部，充盈了全身上下，周磊感觉单拿自己的血脉出去都能给常人冲几个等级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信仰之力的滋味，然而他还不会修炼，这些对神砥而言极其珍贵的力量只能被周磊蕴藏在血脉之中不断洗涮自己的凡体凡筋，将他的肉体锻造成恐怖的肉山铁海。
　　周磊轻微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连忙停了祈祷，敬畏恐惧地低头，等候周磊吩咐。
　　周磊思索良久，还是决定装逼到底，没有直接把话说得很明白，而是用充满故事的背影对着下方众人：“星河陡转，居然还能看见血源的眷从，宇宙啊……真是奇妙无比……”
　　说完，他便消失在弥漫的浓重雾气之中。
　　东区主教此刻心里一急，慌张地对着雾气念诵起了深渊之名：“尊敬的深渊古神冕下，能否以您的仁慈继续庇佑血源女神的眷从？”
　　然而周磊看似消失，实则早已从浮光城岛边上高高跃下，向着深渊坠落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夹杂着东区主教卑微的祈祷，周磊笑得嚣张极了，成了！
　　东区主教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回音，他颓然地站起来，“血法师会的命途将尽了……”
　　此刻，他的耳边传来了沧桑而平和的呢喃声：“可。”
　　他激动地站起来，朝着背后的血法师会众人张开双臂。
　　此刻乌云已散，漏下的阳光宛如朝霞，他用郑重严肃的语气宣布：“从此以后，血法师会将迎来新生，我们将供奉深渊之神，祂将带领我们走上新的道路！”
　　“去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大陆各地的血法师会成员都知道深渊古神的名讳，每天念诵深渊尊名，聆听神谕。”
　　“主教阁下，”一个眷从为难地看着他：“是否需要和大主教冕下商量一下？”
　　东区主教眼睛瞪起来，山羊胡一翘一翘的，他质问：“大主教现在还敢反悔吗？我们已经在古神面前归顺了，他拗得过一尊古神砥？”
　　“是……”那人听了顿觉有理，乖顺地领命退去。
　　莉娜此时正面无表情地将血源女神的雕像捏了个粉碎，她的眼睛就像豹子一样闪烁着神采。
　　东区主教看了她一眼，转身小小地嘟囔着：“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