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鬼一说宛如血管在人的脑海根深蒂固，人们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低头三重有鬼魔”来强控后人“人在做天在看”，做事需留点分寸，要像“神”一般清高万丈，拒同“鬼”一般贼胆恶行。
　　可“鬼”与“神”，真的有那么大的区别么？
　　若我问你，我信你定会说有，大大的有，然后再跟我扯一堆“神福奇事”。
　　可在我看来，丁点区别都没有，若你发怒质问我，我倒会问你，你认识“东北家仙”中名气较小的鬼仙么？
　　鬼仙，顾名思义，本是鬼怪，处世后智高得道，被请回屋跪拜成“家仙”，保家后代平安。
　　可若你硬要说鬼仙不属于“鬼”的范围内，那我也懒得废话解答了。
　　简而言之，“鬼”与“神”本是一体系，后两名威望等高的发生冲突才分为两派，一派留地一派上天；一派夜夜瞪眼仰天长吼，屠杀无能辈命发泄怨恨，一派居高临下利用民心传授弱点猎杀旧胞。
　　只可惜，却被一只猴子搅了局，也庆幸，被某些人震了胆。
　　不过这都是以后会讲的事，现在要说的，是赵曈彬利用《阴婚悲》所请来的鬼，一具生前拥有白虎命格的魃尸。无奈的是，魂魄请不来，只能他自己或身旁的魂附灵操动魃尸……
　　白虎命格，阳气重烈，刚硬响度。一般拥有白虎命格的男子生前定有宏伟作为，名声大噪，不同凡响；而拥有此命格的女子通常易夭折，就算活下来了，也是一个克亲克友克旁人的大傻子。
　　赵曈彬有些惊讶的盯着眼前浮现的大块头，虽然知道这些听学易如反掌的“顺口溜”咒语每段每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可每次念完后的效果实实在在的刷新了自己的“雷点”。
　　比如上次初见林钟听他念一遍自己就学会了的“咹引”和“鬼门－开”，再比如这次花任柳教自己的“阴婚悲”。
　　“这真的是……”赵曈彬夸大的合不拢嘴，每次都在刺激他的视觉观感，他都不知下次会不会有某某某把捅破天的咒语教给他，让他念念呢？
　　“好了，等事过后再呆，现在可不是让你回味咒术玄妙的时刻。”
　　林钟微笑止住赵曈彬的幻想，魂魄飘过魃尸补充道：“上身你应该会吧？这躯壳你就好好玩吧。不过记住！赶跑魂群就行，别打散了，要不然魂群有魂投胎后缺胳膊少腿，别怪灵王记在你账上。”
　　在这里需提一嘴，一般的阴阳先生或得道高僧体罚魂魄靠的是威慑，这种威慑不是意义上的放招威逼，而是身体自然而然散发的气场。假若气场不强，那才会放招。
　　根据在花任柳传授我《阴婚悲》时的提醒，我得知妖或尸身体散发出的并非气场，而是足以抹消灵体的剧毒。当然，一般情况也没有普通灵体会自动靠近妖或尸百米内，就算是活生生的人，也会被这剧毒搞的短时间内晕头转向，严重可能迷晕窒息。
　　而这剧毒也有个比较入耳的词语——“煞气”。
　　赵曈彬愣了愣，半晌“哦”了声，算作回应。
　　林钟的话赵曈彬清楚，要是赵曈彬操控魃尸往魂群密集区一站，某位倒霉点躲避不及，魂体一部分被抹消掉，那就是他赵曈彬的责任了，虽然他不想投胎做人，但也不想连鬼都成不了啊。
　　反正召出魃尸只是为了对付纸扎的金童玉女，其它的只要没自找苦吃，我肯定不会乱动，嗯。赵曈彬看着越飘越远的林钟胸有成竹的想道。
　　“你是？”
　　青年魂远远便见到了林钟和赵曈彬，所以即便迎亲队伍离去它却一直没有遁入墓穴品尝新娘子。
　　“屋檐乱肇毛毛雨，从此鬼山独我行。若问甘苦从何溢，附灵魂奔西南路。”
　　飘摇在青年魂面前的林钟微微一笑：“森林讥响，宛如丧钟。你好，我叫林钟，是名附灵魂。”
　　“附灵魂？你和那对新迁来的男女是一伙的？请问，有何贵干？”
　　青年魂彬彬有礼的问道，没有一丝对突如其来的魂理当抱有的警惕。
　　林钟回头瞥了眼百丈外上完魃尸身跃跃欲试的赵曈彬，副有深意的说：“想跟你要个魂。你身后的新娘子。”
　　“不可能！”
　　林钟话音刚落，群魂浩动，七八十个参加了青年魂婚礼的魂魄齐齐上前移动，将林钟包围起来，就连刚得魂魄不久的金童玉女，也急忙挡在了新郎新娘身前，怕它们以后服侍的主人会招林钟的暗算。
　　“喂喂喂，别激动嘛大伙，我像是威力无穷的抢婚者么？”
　　林钟推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战斗力的无奈。但并不代表旁魂会被林钟那人畜无害的言行所忽略它自身表明的身份。
　　“它可是附灵魂啊！不可掉以轻心！附灵魂心狠手辣可是出了名的！要是一个不慎，在场的可全成它的口中食啊！”
　　一个老态龙钟的魂魄用它那沙哑的声线高喊。其它阅历浅稀的魂魄左右前后询问一些已逝过久的老魂“何为附灵魂”。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些被异态夸大的回复什么念力杀人啊、眼神夺体啊、曲指操控啊什么的；令身为附灵魂的林钟有些愧疚，没达到这些魂魄所说的“标准”。
　　林钟刚想开口纠正，不料魂群中一个大嗓门嗷起：“快看那里！”
　　众魂连同林钟一起齐将目光移到某个角度，耳听‘大嗓门’难以掩盖崩溃的音调续道：“附灵魂把魃尸召来啦！！”
　　“快跑啊！不然会魂飞魄散的！”
　　“俞老弟对不住啊，大伙跑！”
　　……
　　众口不一的音律起伏，看着本围在自己周遭的魂慌乱遁地销逃，林钟有些欢心，少了麻烦，省掉突发用武情况，多好。
　　“你不怕吗？魃过来咯。”
　　林钟笑视青年魂，可青年魂却无所谓的摸了摸拦身挡敌的金童的小脑袋，像极夸耀孩子努力拼搏的父亲。
　　“附灵魂、林钟？呵，同为魂，难道不清楚地府的法规？”
　　“法规？你有资格跟我提吗？”
　　“那？”青年魂顿了顿抬眼正视：“谁给你资格来打扰我的婚礼的？”
　　“……”林钟沉吟，续道：“曈彬，把魂抢了，顺便灭了它。”
　　刚到的赵曈彬盯着静默矗立的钟筱丽，又看了眼青年魂，笨拙的驱动魃尸缓缓向玉女靠近。
　　由于群魂嘉宾的差别护佑，青年魂和钟筱丽从齐肩排站位置，推挤成男后女前相距十余步斜位。
　　***
　　“哎小朋友别紧张嘛！”
　　林钟上前阻拦欲助玉女的金童，笑意密嘻的双手掌边靠拢伸出，十指微弯。
　　“恭喜，恭喜。”
　　金童止步歪歪脑袋，不明其意。
　　“喜糖啊！讨喜糖。魂活之后，不该给我这种祝贺的分乐么？”
　　金童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从纸衣里掏出双数的糖递过。
　　然而就在金童和林钟俩手相触瞬间，赵曈彬鬼使神差的绕过玉女冲向金童，拽起它的纸衣领往上大力一抛。
　　“啊呀呀！！”
　　如无齿婴儿的恐慌喊叫响彻坟场，赵曈彬奋力一跳，借助魃尸的煞气与力劲，用又长又尖利的指甲狠狠贯穿半空金童幼小的身躯，毫无停歇，硬生生将他撕成两瓣纸块。
　　至此，金童从灵魂复苏到魂飞魄散仅仅两个钟头。
　　赵曈彬落下站稳后急忙收敛煞气，无视玉女悲怒的嘶哑，搓着手里的纸屑低语：“解决一个。”
　　“终究是智通没多久的小鬼，浑浑噩噩的脑瓜怎么可能胜过人间平常小计呢。”林钟心里得意的想道。
　　嘴上却说：“所谓白头到老，共赴黄泉，不过是口头承诺罢了，死心吧，叫你家玉女跟新娘子解除主仆契约，我可以考虑到下面跟阎王念叨念叨，让你家老母入地后可以如愿找块好住处，免去轮回之苦。嘻～意下如何？”
　　“口气真不小呀，附灵魂，你要真牛，为何不自行破解契约呢？”
　　青年魂毫无失意之绪，一脸从容不迫倒叫观者猜不透谁才是赢家。
　　“你不能，或，根本不会强制扯解契约，对吧？附灵魂……嗯，这样看来，今早来这的那俩附灵魂是来探情况的，然后……”
　　青年魂突然止语牵笑，林钟始终保持笑容，两魂对视，齐狂笑；剩在场静默的三位旁观魂，与躲在高草丛地的远观者，皆蓄势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