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族之剑

　　刘嘉在凶险万分的新世界醒来。
　　刘嘉不曾想到，这个新世界，用来迎接他的却是恐怖的伤口、流血、寒冷与剧痛。
　　醒来的刘嘉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寒冷的冰原之上。远天的蓝绿色极光，呈现出一张诡异的笑脸。仿佛是在嘲笑刘嘉的苦命。
　　他的近旁，横七竖八的躺卧着他的十几个师兄弟。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奔逃了千里之后仍然未能幸免。惨死在圣西门的十族剑下。
　　他们所流的热的血，溶化了身下冷的雪。形成红色的血水，又重新的被造物凝成红的冰。将他们冻结在大地之上。
　　刘嘉忍着左胸的剧痛，费了好大劲，才从冻结他的红冰之中挣脱。
　　就在他要挣扎着坐起的刹那，耳中突然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袭来。他随着冰雪尸首翻滚了十几圈才仰面躺下。
　　仿佛冥冥中注定，一截三寸来长，十族的尖利碎片落在他的脸上。那截碎片比冰原的千秋不化之雪更冷，万年不化之冰更坚。
　　在神龙九式的潜龙勿用之下，侥幸得生的圣西门在刘嘉不足三米的前方站起。
　　本就高大的圣西门，加之有潜龙勿的余波加持，白衣如雪，衣袂飘飘。再加之对于他实力的恐怖记忆，在躺的刘嘉看来有若神坻。
　　只是他急促紊乱的呼吸，背上插着的两条十族碎片，被鲜血浸红的白衣，告诉刘嘉，他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完全可以击而杀之。
　　刘嘉小心翼翼的摘下十族之剑的碎片，这才让脸上的灼烧之感减轻不少。冰冷的十族碎片，粘在脸上的感觉，有如烧红的烙铁贴在脸上。
　　趁着圣西门与陈玄风啰嗦的时机，刘嘉将那片细长的十族碎片拿在手中，仔细的感受它与酒吧中飞镖的异同。同时努力的感受他的新身体。
　　这个新的身体让刘嘉欣喜不已。大手大脚，肌肉强健有力。他所求不过如此而已。这个新身体最为让人称道之处是，每一个小关节都覆盖着强健有力而不失灵巧的肌肉。这对于他这个飞镖高手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刘嘉调匀呼吸，在两个心跳之间，以深刻到灵魂深处的关注度与肌肉记忆，以一如继往的准确性，射出手中的十族碎片。
　　当圣西门听到碎片的尖啸，躲避已然不及。但他毕竟是中土大陆宗师级的高手，就在碎片射入体内的十分之一刹那，身体本能的稍稍颤了一下。三寸长的十族碎片，自左后背射入，从左胸露出半寸长的尖刺。碎片与心脏间，不能容发。
　　暴怒的圣西门，本想回身将偷袭他的肖小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就在他回身的刹那，身体一阵痉挛，一阵彻骨的寒意，自嵌在他身上的六处十族碎片处，向全身疾速扩散。
　　一个令他不寒而栗的念头，在他脑海闪现。
　　这是十族之剑的反噬。
　　十族之剑在他的手中已经太久。死在剑下的冤魂已经太多。五处剑伤，可以被他的功力压制。六处已经超过了临界点。
　　想到这里，以凌历的目光扫了躺在地上的刘嘉一眼，记住你了小子。然后发足狂奔，逃之夭夭。留下目瞪口呆的陈玄风与刘嘉。
　　两人暗叫侥幸。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如果不是圣西门托大，允了陈玄风接受他师弟的鲸落，如果不是刘嘉射出的不是十族之剑的碎片，今日打败圣西门，无异于天方夜谭。
　　看着圣西门消失在视野之外，陈玄风再也支持不住。连吐几口大血，颓然的坐在没膝的雪水之中。亢龙已然有悔，更何况他连使两式，天地为之玄黄的龙战于野和创造神龙九式的道祖禁用的潜龙勿用。
　　此时的陈玄风欲哭而无泪。百余年心血付诸东流。永无东山再起之时。魔宫出动了圣西门、南厢君、东门卫、北面四大高手，其他的门下，绝无生还的可能。他自己连使两大禁用的绝学，要十年还是二十年，才可恢复功力？此时的自己可谓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一个如土的一层一阶武士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陈玄风眼神空洞，茫然无助的坐在雪水中失神。
　　竟然对于从地上站起的刘嘉视而不见。
　　直到刘嘉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师爷，你还好吧？”，陈玄风才回过神来。
　　听到似乎远在天边的喊叫，才回过神来，燃起了一线希望的陈玄风，当看到喊他的是刘七之后，重新燃起的一线希望再次破灭。在心中不断的慨叹：“真是天要亡我逍遥门？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大难而不死的，为什么是他最不成器的徒孙？为什么存活下来的是个中土江湖中人视之如鼠的三层一阶？”
　　看清是刘七，陈玄风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刘嘉本以为在穿越之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会消失。看来不是如此。他仍然保有刘七的记忆。
　　刘七的记忆中，有太多关于被他这个师爷教训的画面。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刘嘉涉水而过，吃力地将陈玄风扶起。刘嘉也伤重未愈。
　　陈玄风死死的盯着刘七，希望可以找出他可以大难而得活的原因。一个将自己鲸落托负于他的理由。一个他可以担负起逍遥派东山再起责任的念想。
　　刘七被他盯的心里发毛。
　　失望、失望，还是失望。陈玄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陈玄风再次慨叹：“我为何如此命苦，到死都不可以瞑目。”
　　一睁睛，近来频遭打击的陈玄风终于崩溃。眼泪不争气的滂沱而下。
　　看得旁边的刘嘉也心酸不已。
　　预感到自己时间已经不多，陈玄风终于止住了泪水。重新振作起来，第一次对着刘七和风细雨地说道：“咱们逍遥派只剩下你我两人。我也命不久矣。从今天起你就是逍遥派的掌门了。当然这对于你不公平。让你一个刚刚入门只有三年多的弟子，担负起重振逍遥门的重任。并且是在受到魔宫围剿的情况之下。你愿意吗？好好想一想，再回答。你说什么师爷都不会怪你。”
　　刘嘉想了一想：“我愿意。对于重振逍遥门，我还不敢想。但是几十个同门惨死在魔宫魔爪之下，他们的血仍未干。这血海深仇一定得报。至少可以用潜龙勿用，抓到几个同归于尽。我拼得一个是一个。一定要让魔宫付出代价。让他们以后知道检点。”
　　刘嘉的回答可以打满分。
　　陈玄风赞许的点点头。刘嘉自己也捡了一条命。如果刘嘉回答得过于浮夸和高调，会被陈玄风认为是贪图他的鲸落，而诓骗他。定会用残存的功力痛下杀手。
　　陈玄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好好，我再最后交待你几句。一定要听好。在得了我的鲸落之后，就立即回家。徐图报复，不可用有用之身，做无谓的冒险。深藏功与名（陈玄风对此理解有误）。直到你可以十步杀一人，而千里不行留的时候方可对魔宫展开报复。你听明白了吗？切记切记。”。
　　刘嘉急忙跪下称是、达谢。
　　陈玄风挥手示意刘嘉起来。然后苦笑摇头：“错负就错负了吧！人算不如天算。”
　　陈玄风运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之上。
　　此次鲸落比上一次前的鲸落更灿烂、更壮观、更恢宏、更辉煌。只是显得更精简。似乎是经过了精挑细挑。鲸落染红了头上的高天。壮观的景象百里可见。
　　连刘七都没有想到，他的师爷是个百里的鲸落大师。
　　幸运的刘嘉忘情、尽情吸收着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