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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赧王十年,深冬,邯郸。
大雪纷飞,邯郸东城翁城门洞之内,三赵国军卒挤靠在角落里,面前生着一小堆火,火苗摇摇欲坠。
“年这冬天,哑巴冷”其中一两鬓白,满脸皱纹的年长军卒叹息道,口中哈出一股股白汽,他看着门洞外纷纷落地的雪片,继续说道,“下雪好啊,大好”
旁边一中年军卒话道:“是啊,雪下的这么大,秦人就不会来攻城了”,他的身旁依偎着一个瘦弱的娃娃兵,目测不过十岁左右,穿着单薄肥大的军服,抬起稚嫩的双眼,问道:“大大…去年下雪之时,我大哥二哥就走了,他们到底啥时候来”
中年人神色一变,又悲又怒,语气严厉道:“跟你说了多少,你大哥二哥…”说到这里,微微一哽,眼中似有泪闪动,语气柔了下来,“他们不来了…丙儿,听大的话,以后…以后问了”
老卒看了看丙儿,视线到了中年人的身上,淡淡的问道:“还是没告诉他”
“他还小”中年人抹了抹眼角,露出苦笑,“不该道这些”
老卒视线转向门洞之外,长吸了口气,慢慢叹出,口中缓缓的念着:“长平啊长平…孽啊…”
“咚咚咚”
突然,传来几声闷响,似是有人在外面敲击城门。
老卒和丙儿爹一惊,霍然站起身,互相看了一眼,丙儿爹大声喝问:“何人砸门!”
无人应,只有冷风呼啸。
“娘的,城墙上的都在干啥呢,有人靠近都不发号?”老卒一边声骂着,一边握紧手中的戈将丙儿护在身后,给丙儿爹使了个眼色,丙儿爹点点头,也端起戈,背贴着城门移动到城门右侧,伸出一只手在门上摸索了一阵,头扣进一个凹槽里,用力一揪,’嘎叭’一声,结实厚重的城门底部出现了一块两寸见方的缝隙,丙儿爹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把一只眼睛凑到缝隙上,便可以看到城门另一侧的况。
“啥况!”老卒紧张的问道。
丙儿爹左左右右看了半晌,抬起头皱着眉答道:“躺着几个死人”
“死人?哪来的死人,死人还会砸门?”老卒顿了一顿,从怀中掏出一支木节塞给丙儿,严肃道,“你去找门守,就说门下有况,请他带人来看看”
丙儿点了点头,又看了父亲一眼,便转身跑出门洞,冒着大雪向城墙上奔去,这种跑腿传话的儿对于丙儿来说早已轻车熟。
刚入冬,秦人就把邯郸城围了个水泄不,朝廷把全城能走的人都动员了起来,男的守城,女的饭。丙儿跟着父亲一起分配到了东城门,编入门卒队,负责守卫翁城的城门,奇怪的是,在这场大雪之前,城和城,日夜不停的杀声震天,战鼓擂动,偏偏这东城一没有战事,所以守东城门的军士不断的调去城城,几个月过去了,东门门卒队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日夜守在门洞之内,吃喝撒都在里面。
丙儿人小腿快,不一会儿就沿着台阶跑上了城墙,身上头上挂满了雪片。
“哎哟,小丙儿!你又来蹭吃蹭喝了?”台阶出口旁,一年轻的守卫戈而立,他头上肩上的雪已经积了三寸厚,看到了飞奔而来的丙儿,冻得发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丙儿急忙掏出老门卒给的木节递给守卫,气喘吁吁的说道:“吕四哥,有…有况,我得…去见门守”
吕四不敢怠慢,简单检查一下木节,连忙还给丙儿,抬手行,他看着丙儿逐渐消失的背,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色。
甬道之中,军卒们都抱着武三三两两的窝在城垛子下面抱团暖,丙儿脚轻快,在狭窄的甬道中飞奔。丙儿跑的累了,停下脚,双手攀着墙沿,踮起脚尖,勉可以将视线投向城外,只见城墙外面的全都笼罩在灰白色的雾气之中,与头上这天连成一片。
雪片霏霏,四野肃杀。
门守趴在地上,眼睛透过城门下的缝隙左左右右的看了好一阵,口中发出一声“咦?”,然后撑地而起,眉头紧锁。
众人的视线一盯在门守身上,脑袋也跟着门守的动作上上下下。
“门守大人,咋事儿啊?”一跟着门守下来的军尉瞪着两只大眼睛,忍不住问道,手里早就将剑柄握紧,随时可以拔剑杀人。
门守没有答话,转向老门卒和丙儿爹,又询问了一遍事的经过,皱着眉头转向另一瘦高的军尉,不满道:“张立,你手下的人是咋个事,这么多人靠近城墙,就愣是没察觉?眼睛瞎了吗?”
那瘦高的军尉自失职,却又有苦难言,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一句话,只能欠身拱手告罪请罚。
“好了,日大雪,视线不好,下不为”门守挥挥手道。
“大人,是秦人吗”那个大眼睛军尉继续追门。
“不是,一群苍头,不是死是”门守一挥手,对瘦高军尉说,“张立你和两门卒守住这里”,又着大眼睛军尉,和他身后的一年轻武士说,“胡子,桂三随我出去查看一番”
“门守大大,我也是门卒!”丙儿见门守忘了自己,连忙高声争辩,丙儿爹连忙将他拽到身后声训斥,门守却微微一笑道:“呵呵呵,是是是,小丙儿也是门卒,是我失言哩”
众人紧张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一些笑意。
“大,你听啊…”丙儿听到门守的话,又来了劲儿,丙儿爹是个老实的庄稼汉,面对门守大人的玩笑和小儿子的闹腾,不所措,一脸窘迫。
“丙儿爹,你这小儿子聪明伶俐,你可以节哀了”,门守道丙儿的两个哥哥都战死在了长平,自从秦军围城以来,丙儿一担负着门上门下传递消息的重,看他人小却从不误事,又长了一张巧嘴,深得门守和东城众军士的喜爱。
丙儿爹连忙欠身拱手道:“小的马上给大人开门”
“不可”门守起笑,正色道,“大军围城,日视线不足十,若秦人藏在十之外,这城门一开一合的时间,足够秦人杀进门来…”
“大人英明”众人拱手叹服。
“那就还是…”胡子军尉在门守耳边声道,门守点点头,随带着两人转身离去。
“他脸上明明没有多少胡子嘛…”丙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张立的瘦高军尉摸了摸丙儿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门守唤他胡子不是因为他胡子多”
“那是为啥”丙儿仰着脸问道。
“因为他是胡人”
“胡人?啥是胡人”。
不一会儿,门对面传来了门守等人的声音,张立等人连忙跑到门边,隔着门问道:“大人,况如何啊”,门对面没人搭话,只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脚声和翻腾声。
过了一阵,对面传来门守的声音:“无事,是几个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