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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岁月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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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整个高三阶段就是一趟长达一年的考试期,每个高三学生就像尼泊尔苦行僧一样,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的生理需求外,剩下的时间全消耗在书本及试卷中,大家也变成了考试机器人,拿到一张纸第一反应就是填班级/名字。每个同学都在压缩睡觉时间,有点同学用上了父亲的矿灯,熄灯后躲被窝继续看书。姚建国的足球时间也被王老师取消了,尽管一开始有点不情愿,看看每个神色匆匆的同学,也只好叹口气,将足球塞到了床底最里面。
  单调的生活拉紧了大家的神经,说不清老师和学生哪个更紧张,按理老师们是铁打的营盘,每年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早该适应,实情是:每年的学生在变,每年老师们一样紧张。高二有四个同学突然同时拉肚子,校长、总务带着很多老师到翻遍了食堂每个角落,没发现什么,医务室医生跑过来说四个孩子昨晚在外面同一个小吃店吃的晚饭,同学们挂了一瓶盐水后都回到了教室,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校长去教育局开会,局里传达了两件事:义县二中发现了两起谈恋爱的,其中一个女生居然和社会上的青年在电影院亲嘴;人民中学有个女生不堪压力,准备自杀,幸亏遗书被同学发现,在河边找到了她。校长回来急忙组织班主任老师开会:首先传达了两个中学的事情,然后安排大家讨论如何正确疏导高中生的心里压力,树立健康的人生观。会议开了很长时间,烟雾缭绕间大家发现首先要进行心理辅导的居然是老师自己:现在家里有电视机,社会上有录像厅,车站码头有各种各样的杂志,广播里可以点歌,WALKMAN可以边走边听,学生们见得多,懂得多,逆反的也强烈,相反老师们和社会有些距离,面对学生有时显得力不从心。谈恋爱怎么防?有个老师说这个没得防,按正常生理心理发展,男女相吸是正常情况,老师被校长训斥:典型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不负责任。校长一训话,大家都不高兴说话了,冷场着。王老师又站出来了,他先肯定挨批老师理论的正确性,又坚决支持校领导成绩第一的责任观,他对早恋的原则就是打击,策略是家校联合打击,做法是开班会,主动和学生谈早恋的事情,表明家校联合,坚决打击的态度,以实现将早恋扼杀在萌芽状态之战略。大家听听也觉得只能这样了,压迫也只是短短一年,如果同学们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将来还能怎么样呢。校长最后总结:要求老师们多和学生沟通,组织班干部反应情况,发现各种苗头及时汇报,大家商量解决;恢复高三年级的搞秋游活动,释放学生压力,调节大家情绪,和高一高二分开搞,一定要确保安全;组织在本地工作的优秀校友返校给同学们讲讲他们的高中生活,要先对他们的发言内容把关;处理早恋,按王老师的思路进行,真要发现早恋现象,还是要注意保密;总务加强食堂管理,确保食品安全。
  学校组织高三年级去城边官山踏青,五百多名师生乘了十一俩大客车浩浩荡荡地奔向目的地。孟浩准备要做姚建国边上,姚建国说:“周冰让我给她占座。”
  孟浩推了推他的头,悻悻地往后面走。
  一会周冰来了,她看到位置上的网兜,里面只有一个铝饭盒,问:“午餐带的什么呀?”
  “馒头,早上食堂买的。”
  周冰将一个书包一个军用扁水壶扔给他,说:“给,吃的喝的全有了,下车开始你背着啊,不准离我远啊。”
  前后座位的同学们笑了,一个同学重复着:“不准离我远啊?一米还是一点五米呀?”
  不到两个小时,大多数同学就到了山顶,大多数人是第一次站在山顶看县城,八十年代的义县没有高层建筑,最高的百货大楼才五层,坐落在南北贯穿县城的人民路的中断,两边簇拥着屋脊由黑瓦覆盖着的矮房,也有几栋是青绿色的琉璃瓦顶,在阳光下努力闪耀,证明自己的存在;人民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枝叶茂盛,将路面全部覆盖,有点喧宾夺主,赶路的,逛街的,吵架的,做买卖的,路边等车的,发呆无聊的,统统都看不到到了,城市的喧嚣没了,只有宁静与和谐;县城东西两边被两个湖裹挟,有点无可奈何,四条东西走向的人工河将两湖一城编织在一起,湖上既有长长的船队,也有独自打鱼的乌篷船。大家忍不住高呼:“太美了。”有个同学兴奋滴说:“看看,义县高中,有人在操场上体育课呢。”大家顺着他手指忘去,看到了生活了两年的学校,更加兴奋。有个同学拢着双手在嘴边高喊:“立正,稍息。”另外一个同学说:“你傻呀,这么远他们灯听见吗。”大家开心的哈哈大笑
  周冰拉着姚建国走到另外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山坡说:“看,那里有一片红枫,真漂亮,我去那里。”
  姚建国有点为难:“不好吧,王老师不准我们脱离队伍的。”
  周冰推了他一下:“王老师还不让你打架呢。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
  他只好跟着。从山上看,那片红枫林很近,走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山里的植被很茂盛,这里的山没有分给老百姓,没人来打柴,灌木和荆棘严重影响速度,他只好捡了根结实的树枝,在前面砸树开道,走进了树林,看不到相邻的山头,天空也是支离破碎的,没法确定方向,周冰却很兴奋,嘴里还说:“这才叫爬山,我们刚才沿盘山公路算什么爬山呀。”姚建国让她看表,她说:“早呢,现在十一点都没到,你是不是饿了,我有巧克力,你先吃一个吧。”
  又走了姚建国时间超过半小时周冰时间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找到了那片红枫林。她非常兴奋,抱着一棵树,快乐地跳跃。她跟姚建国说:“我在北京香山旅游时,看到那里有枫叶书签,很漂亮,我们也摘几片,回去做,好不好?”
  他压下手边的树枝,问她:“要哪几片?”她摘了几片后,又看了看,指着一颗高一些的树说:“那棵上面的又大又红,你能不能爬上去摘几片?”
  他笑了笑说:“那太容易了,让你欣赏一下我高超的爬树本领。”说完他又拉又蹬,一会就上了书,在她的指点下摘了十几片,理好后放进罩衫的口袋里,下来时他用手臂的力气强迫身体离树干远一些,跳下时没有充分估计山坡的倾斜度,摔了一跤,左手被小石子划了一口子,血冒了出来。
  他急忙说:“没事,一个小口子,回去擦点红汞就行了。”
  周冰很紧张,倒水帮他冲了一下,又拿出手绢帮他扎起来,一边埋怨:“你干嘛跳下来,不抱着树滑下来。”
  “我怕抱着树会把枫叶挤坏了。”
  她抬头看着他,眼睛红了:“你傻呀。”
  他很配合地傻笑。
  她命令道“别动!”
  他呆着。
  她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继续呆着。
  她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问:“你要干嘛呀?”
  她命令:“还我一个!”
  “我不,这是早恋,要开除的。”
  她生气了,站起来就往回走。
  他在后面追:“等等呀,我饿了,吃点东西走吧。”
  “你口袋里有枫叶,你吃枫叶吧。”
  “枫叶不能吃的,再说你不是回去要做书签吗。”
  “我不做了。”
  他想不通明明是她亲的他,怎么生气的是她,逻辑去哪里了。
  回到山顶,王老师正在集合清点人数,看到他们两人匆匆赶来,很诧异,忙问干什么去的?周冰解释要去那边拍风景去的,一个人怕的,就让姚建国陪去的。王老师听班长说人员全体集合完毕,催大家下山。
  二十三
  下午课结束了,大多数同学都出去散步或回宿舍了,姚建国看到几个人拥在语文科代表程志清的座位傍叽叽咂咂,也过去看热闹,大家看他来,全散了。程志清桌上摊开一本日记本,他俯下身阅读,日记里用夸张的笔法控诉了某个干部子弟不遵守学校纪律,谈恋爱,穿奇装异服,并谴责学校推荐如此蹩脚的学生为县级三好学生。几个线索联系一起,很容易让阅读的者联想到这个“蹩脚”就是孟浩,姚建国怒火油然而起,拿着这个日记就去找程志清。程志清刚从厕所回来,两人迎面撞上。姚建国抓住他胸口衣服,扯他到讲台,将日记本往讲台上一摔,问:“你写这个日记映射谁?”
  程志清反问:“你管我映射谁,你是干部子弟吗?你做过县三好学生吗?”
  姚建国说:“我没做县三好学生,但我不妒忌人家。你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说自己的同学不难为情?”
  “这是我的日记,我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你凭什么看我日记?”
  “你以为我稀罕看你这种肮胀的思想,语文成绩都不如孟浩,还好意思做语文科代表。既然是日记你还把它摊开在桌子上,你不是明显故意陷害孟浩吗。”
  “你是他什么人?一条走狗而已。”
  姚建国再也忍不住了,抡起拳头要砸过去,被一只手抓住了,他回头一看是孟浩,孟浩将他拉开,说:“建国,别和这种垃圾动手。”
  “可是他在日记里诅咒你,还故意让日记公开着。”
  程志清看孟浩来了,有点慌,往后躲,边说:“日记我虚构的,你们谁爱靠是你们的事情。”
  孟浩对姚建国说:“你看,他就是一敢做不敢当的小人,为他打架受处分?值吗,走吧。”
  晚自习结束后,王老师把姚建国叫道了办公室。
  “听说你今天又要打架的?”
  “冤枉啊,王老师,你听谁打小报告的?”
  “人家打的是大报告,程志清自己来汇报的,一屋子老师都在,他都委屈的哭了。你说说怎么回事?”
  姚建国的信奉的逻辑无论如何不会推断出这样的结果,他愣了一会,整理了一下思路,将整个故事跟王老师讲了一下,最好他说:“他骂我时我是想打他的,可是孟浩把我拉住了,你可以问孟浩的。他这明显是恶人先告状。”
  王老师的回答有点阴气:“人家说就是你们两个打他的,孟浩的证词还有用吗?”
  他害怕起来了,或许是害怕学校的纪律,或许是害怕从未见识的邪恶。学校的纪律是悬挂在厅堂上的剑,看的见,可以绕着走;那种人性的邪恶他从未体味过,他甚至觉得程志清是外星人,要不此人怎么会这样编瞎话,这样坚决地污蔑同学。
  “当时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吗?”
  他回忆了一下,拉架时有个同学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是周冰,他急忙汇报。
  王老师说:“好吧,明天我再问问周冰。”
  “王老师,那如果周冰不高兴作证,是不是就要冤枉我们打架了?”
  “周冰为什么不肯作证?你不相信她?”
  “我只是假设,如果假设成立,我们和孟浩冤枉,程志清这个真‘蹩脚’到得以,怎么会是这样呢?对了,你可以查他的日记呀,他真的在日记里侮辱孟浩的。”
  “人家早把日记给我看了,根本没你说的那篇。去年就跟你说过,遇事要冷静,这下自己又捅娄子了,还带上孟浩。他即使写了这样的日记,而且还公开着让人看,那又能怎么样呢?孟浩的名誉就那么容易被诋毁?你打他一拳就能维护孟浩的名誉?如果只按自己的逻辑思考问题,你干嘛还来学习?”
  他想了一会,点点头:“老师,你说的我有点懂了,可不懂的还是很多?”
  “说起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生活经历简单,这对学习是好事,但对成长而言未必是。老师平时对你们的学习抓得比较紧,有些问题忽略了,我们也有责任。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和周冰,程志清谈谈。别总觉得自己委屈,好好休息。”
  王老师和周冰的沟通很顺利,程志清依然不依不饶,一口咬定孟浩姚建国打了他,要求学校给予他们处分。
  王老师恼了,说:“你说他们打你,但你没有证人,而且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看到你有什么伤痕,如果两个人打你你会不受伤吗?相反他们有你污蔑他们的证人,如果你继续纠缠,老师只能叫派出所来了,警察的技术很强的,他们能分析出你的日记本有没有撕页,能从空白页上提取你之前写的字。现在都已经高三了,你的重点是要抓紧学习,正确的办法应该是在成绩上超过孟浩。而不是想其他的办法。”
  程志清脱口而出:“我写的不是孟浩。”
  “哦,原来你真这写了那样的日记了,还跟老师说谎。”
  他的脸立刻变白了,王老师接着说“好了,日记的事情你承认就好了,其实老师早就知道了,又不是姚建国一个人看过。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今天晚上我开个班会,不讲你日记的事情,只讲你们在生活上发生一点小误会,你们三个要在会上相互道歉,能不能做到?”
  “哦,我知道了。”
  等他走后,王老师在想他日记到底写的是谁?还有一个县三好学生不是周冰么?她在和谁谈恋爱?她这么傲气能看上谁呀?这可是全校的王牌呀,她可不能出乱子啊。
  他又把周冰叫到办公室,问:“程志清和你都是官桥中学的?”
  周冰说:“王老师,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的日记写的是我,不是孟浩。以前周末和我一起坐公交车回官桥,所以联系有点多。高二第一学期他给我一封信,基本内容你也能想到,我退给了他,过了一个月他又放我抽屉里一封,我撕成碎纸放信封里再次退给了他,并周末不再和他一起回官桥。估计由此他对我怀恨在心。”
  “哦,那他说你的早恋呢?”
  “我和聊的来的同学呆的时间多一些就是早恋?学校这么多老师,我就和你的话最多,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她这比喻让王老师一时语塞,他之前给她量身准备了近十分钟关于早恋害处的言论毫无发挥之处,有点心疼自己,还要用豁达掩饰失落:“没早恋就好,老师主要是担心你,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抓紧自己学习,别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那姚建国呢,他真的没有打人,学校不会处分他吧。”
  “你就这么不信任学校,不信任王老师啊,回吧。”
  王老师想不通现在的学生怎么这么厉害,有的心机足的可以去做秦桧,有的反应快的可以做辩护律师,他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对生命而言这有点伤,又觉得这些年轻人像一种激素,使他保持年轻的激素,对人生而言又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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