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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七步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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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无争并未留意,只见一道明光闪过,眼睛再睁开,就来到一间中殿内。反观四周,金光四溢,青玉作砖,次第展开,殿上九九八十一盏琉璃灯,照的殿内光明,殿内最中央,有一巨大佛像,佛像身高百丈,眉目慈祥,注视着殿内的一举一动,如果说,秦广王的大殿,给人的是阴冷肃杀之意,那此殿便给人一种,暖意庄严之感。
  殿中,迎面而来,有三座蒲团。居中蒲团上坐着一个人,左手手中佛珠,一颗颗转动,右手正在敲打着,一个木鱼,口中阵阵有词念道。
  “小王,见过地藏王菩萨,人已带到”秦广王轻声微道。
  “地藏王菩萨”无争心中若有所思,自己平凡一世,虽然自小进入空门,听师傅师兄,讲解佛里大道,只知那也只是书上所说而已,哪知死后,先是见了十殿阎君之首的秦广王,自己本是业报过重,阎君格外开恩,使其不入地狱,早进轮回,已是大恩,现在又见到了自己穷其一生,也无法见到的地藏王菩萨,实在是太过惊讶。
  “阎君,不必客气,”一道宁详的声音,从大殿中响起,此人放下手中木鱼,慢慢转过身,一身红色金銮袈裟,披在身上,如自然天成一般,头顶佛光普照,让人见了心生膜拜之意。
  “菩萨,小王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阎君,自便。”
  说完秦广王,便退大殿。无争见到,双手合十,不卑不亢,口中说道:“弟子无争,见过菩萨。”
  “不必多礼,你前世入我佛门,与我佛门有缘,你也聪慧,可知我唤你来,所谓何事?”
  “弟子惶恐,实在不知”
  “入山投谒得道僧,求教上师说因明。争奈相思无拘检,意马心猿到卿卿。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前些时候,也有一个我佛门弟子魂入冥界,而这首诗便是,他一生之写照。”地藏王,平静道。
  “是师兄,敢问,菩萨,师兄,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呵呵,那个小家伙是个天生的活佛,可他也是个痴儿。他十五岁才入我佛门,在此之前一直接受着可以婚嫁的习俗教育。活佛的身份使他无法和伴侣在一起,他的多情也不容于世俗之礼,说来倒也可惜,他已入轮回,重生去了”
  “师兄,他一生为佛为情,两难抉择,如今的结局对他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地藏王,听完笑道:你这小家伙,你可知尘世之人,劳苦奔波,又怎知解脱之门?因果轮回,若论有就有,说是无也无。当局者皆迷,若说你师兄,不负我佛如来,也不负伴侣。那他了却生命,算是负了自己。”
  “弟子愚钝”无争低头道。
  “倒是你,五胡乱华,中原百姓饱受颠沛流离,虽未负卿,不过你这算是负了我佛,我佛向来宣言众生平等,中原冤魂业报,皆需你来世偿还。”
  “弟子有罪,可弟子有一事不明,”无争双眼睁开,求知所问。
  “弟子,自小入我佛门,本以为就此黄卷青灯,平凡一生,可五胡乱华,是弟子一手所为,弟子虽愚钝,可也知,前世因,今世果,前生所犯之罪,即便如今魂归九幽,地狱受刑千年,却也并不为过,可是阎君,并未量罪责罚,反而使弟子入六道轮回之人间道,来世再为人,弟子凡尘微末,不识仙人,所以故有一问,还望菩萨指点迷津。”无争面面疑惑道。
  “哈哈,这也是我今天唤你来的原因。”地藏王默默微笑道。
  “弟子聆听,教诲!”
  “你可知东洲开元寺?”
  “那是弟子授业,生活之所,算起时日有二十余年,只是弟子圆寂时,在南疆,并未回开元。”
  “在东州开元寺,有一菩提古树,说来也算是你的一段尘缘,我佛如来,于菩提古树之下,顿悟大道。九州演变,自大唐年间,陈江流,远赴西域,取我佛三藏真经,东传九州,以我教佛法渡九州业报。那陈法师,取回的并非只有三藏真经,那颗菩提树在我佛,顿悟大道,便青叶落尽,只留有一颗树种。
  “那江流法师,也将树种取回东土,并送与寺庙一同门师弟,后来那名师弟将树种于东洲开元寺,那菩提树,受东洲万民焚香,又听经百年,渐有灵智。自有灵智又受你有二十余年的照料之功。”
  “可弟子还是愚钝,即便如此,那跟弟子业报,又有何缘由?”无争,疑惑怎道。
  地藏王微微笑道,“说来倒也巧和,你于南疆坐化之际,她也修有人形,我佛本欲渡它成大道,证大果。奈何,她说有一段尘缘未了,愿以金身证果,换你死后免千年灾狱。我佛感其心诚,便同意了她的请求。所以你虽业报过重,却可不受地狱刑苦。”
  “如此,弟子便明白了。”无争恍然大悟道。
  “我今日唤你来,并不全是因为此事。”
  “还有何事,请吩咐,弟子聆听。”
  “那菩提树,已修有人形,愿你自身前缘福报,换你免受牢狱,可她自身来世也并非一帆风顺,来世多灾多难,需你前去报恩助她成就大道。”地藏王微道。
  “弟子明白,谢菩萨指点迷津。”无争说完说腿跪地,对着地藏王,叩了一个头。
  无争此时心想,初入红尘,我不过茫茫人海中的过客。后来入空门,拜师傅,别师兄,下南疆,上漠北。却没想到,惊鸿一瞥,因南疆巫女成为多请客。终于以为一同暮雪白头,这红尘路从此两难相忘。却也没想到,她才是那个多情客,来去匆匆,不曾停留,原来情缘再深,也不该舍不得。”
  业报,本就是前世因,今世果,既然生前欠了一段情,自当来世去还。
  “童儿,你送无争,去孟婆那里”说完,地藏王便转过身,继续念经诵佛。
  “是”
  “请跟我来,”
  “有劳了”无争在身后漠然跟随。出了内城往奈何桥走去。
  无争随灵童走在去往奈何桥的路上,见到无数的白衣人影排成一字长龙,在有条不稳的缓慢前进着,每一条队伍的末尾都会凭空出现一白衣人影,这些白衣人影并未言语,好像为无主之魂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来着止步,”突然一声呵斥,打断了无争的思绪。
  “凌硕将军,吾奉菩萨法旨,送无争师兄前去轮回。”
  无争看向此人,只见此人,三十左右,身着八宝琉龙甲,脚踏墨云登天靴,手中宝剑尚未拿出,便已感觉的出里面的丝丝杀气,任谁一看,此人必是久经杀场之人。
  “既然是菩萨所点,那便由末将亲自送去”
  “如此,有劳将军啦。”说完那灵童便凌空飞起,往来时之路走去。
  “唉,听刚才那灵童说,你叫无争,就是那个本该入拔舌地狱,却免受刑罚的无争。”凌硕好奇问道。
  “正是在下,将军所问何事。”无争平静道。
  “哈哈,真乃古往今来第一人啊,自从后土娘娘,身化六道轮回以来,酆都鬼差,刑罚分明,我凌某人,从来没见过哪个大罪大过者,不受刑罚,直入轮回的,那可是百万冤魂的业报,你可真是第一人啊,凌某佩服!”凌硕哈哈大笑道。
  无争听完,微微道;“将军倒说笑了,世人道:一报还一报,也许那百万魂灵,在某一世有负于我,注定今生命丧我手。”
  “说来倒也是有些道理,前面便是七步黄泉了,过了七步黄泉便就是奈何桥了”凌某便不送了。
  “七步黄泉,何为七步黄泉?”无争看着前方不到三米的路程,驻足问道。
  “也不知怎么的,今天一见你,却特别对口味,也罢,那就耽搁一些时间吧,那本将军就与你讲讲吧。
  “将军,请说”
  “所谓的七步黄泉,便是尘世生灵在身入轮回往生所必走之路,这七步任你人间王侯,白丁鸿儒
  走过这七步,一切前尘皆可放却。一步记前尘,回忆过去;二步忆过往,思念诸朋;三步梦回乡,再见家亲;四步初惊醒,泪流满面;五步欲忘返,黄泉路上;六步多情断,烟灭人还;七步终淡然,随风安详;回首来时路。这便是七步黄泉了。”
  “多谢,将军”无争若有所思看着前面这通往奈何桥三米的路程。
  “一路好走”凌硕抱拳道。
  无争缓缓踏出第一步,一步记前尘,回忆过去,刚踏出第一步,往昔历历在目,自己的一生,如白驹过隙,在自己眼前浮现。二步忆过往,思念诸朋。那第一次与众师兄弟上早课的互帮互爱,还有在师傅洗澡水里撒尿,挥之不去,浮上脑海。
  三步梦回乡,再见家亲,第三步踏出时,两行清泪,已经不自觉的流出。回想自己,本来孤苦一生,有师兄师傅陪着,平凡生长着,当看到师兄被世俗之礼逼自焚于佛前,看着师父南下渡蛮,被人刺杀的场景,内心的凄楚,又有谁人能理解。
  四步初惊醒,泪流满面,第四步踏出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魂灵,师傅师兄都已轮回,自己也将要轮回,内心才稍安。五步欲忘返,黄泉路上,回头看着这几步黄泉路,用衣袖覆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踏出下一步。
  六步多情断,烟灭人还,情到深处,不知所起,想起第一次与她相遇,他为她治伤,她问他,如若将来遇见喜欢的人,会怎样让她知道。
  他的回答,是只有佛。终究他还是欺骗了自己,他负了如来,负了众生,也负了她。
  七步终淡然,随风安详;回首来时路,当踏到第七步,一切皆化泡影不见,回首前尘,一世流离一世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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