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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问天不语人笑我,问人不知人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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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也不是庸才,子夜善断人心。所以做了一个极大的赌局,赌的是天下的归属,魔族的未来。所用的色子就是人心。
  这三颗色子分别是,西陵雪和离洛,莫白和姬云以及灵威仰,这三颗色子都是敌人,把自己的命运交到敌人手里,子夜这样赌仿佛有些冒险。
  其实命运的色子是别人,可是你可以是摇色子的人,你的赢面也不小。
  先说这三个色子中的莫白和姬云,一得到萧泽占领CD的消息,姬云便马上率领早已准备好的先锋前军朝幽都进发,其后莫白率领中军后军进发了。
  姬云的先锋军都是轻兵,速度奇快,姬云站在玄鸟的背上风一般的从海面掠过,惊其丝丝波澜。姬云的心情很不错,这一战她等了好久了,此战过后也许天下便再无战事,她也能好好歇歇了,她父亲交给她的重任也能卸下来了。
  姬云笑着问脚下的玄鸟“几百年来你是第一次回家吧?有没有想念自己的故乡?”
  玄鸟咯咯叫了两声,听不出高兴和悲伤,姬云却自顾自的说道“你一定很高兴吧!我也很高兴。”
  姬云并没有高兴很久,她率领的先锋部队在半日后赶到幽都山前,然后马上发起了进攻。愤怒的魔族像疯了一样,不仅死战不退,而且还发起了多次的反攻,姬云的先锋营苦战半响无功还折损了近万人马,暮色已然沉重,姬云却一筹莫展,只好暂时退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时分,莫白的中军赶到了,中军配备巨大战船,上面装有巨型弩机,万箭筒,虽然行动稍缓但是威力巨大。
  莫白和萧泽一样也准备了大批术法师,用术法师攻城掠地倒不是萧泽的首创,几百年前中洲大战时,阪泉之战祝融引火,逐鹿之野风伯雨师引风雨,共工倒引黄河之水,早已为天下知。魔族大出时,引天火焚城,聚河泽倒灌,移山川阻隔,更是司空见惯。在自己的土地上,联军从来没有用过术法师,每一寸土地联军都是再用鲜血和生命在捍卫,他们从来不想让自己的土地面目全非,良田变沼泽,城池成焦土,纵然夺回来,也不能心安。
  可这是北海大陆魔族境内,就不同了,莫白这次用的是御雷诀,九天之雷从长空劈下来,在朝阳下显得很明亮,天雷刚响起时,百艘战船上万箭齐发,像蝗虫一样飞过天际,插在了幽都之山上。幽都之内尘土飞扬,山石崩塌,人畜不安,顿时成为了修罗炼狱。莫白一股脑的狂轰滥炸了两个多时辰才令军舰登陆靠岸。
  联军一上岸魔族残军就迎上来了,双方又是一场厮杀,魔族七八千和联军十余万杀在了一起,正面相抗,短兵相接,打了一个昼夜,直到第二天早上魔族只剩百人,却还在顽抗,不战至最后一人,魔族不退一步。
  最终还是联军以优势兵力获胜了,联军也已经精疲力尽,疲惫不堪了。莫白和姬云命令联军就地修整一日,择日再行追击。
  两人修整一日于己是有利的,也是合理的,可是战机稍纵即逝,他们好受了,却是把萧泽置于火上烘烤。
  第二天他们马上就出击了,他们从后方打击子夜,可是子夜却回过头来给了联军重重一击,以优势兵力把联军一击击溃,然后马上调转枪头再战萧泽。
  莫白和姬云先是苦战一昼夜,精疲力尽,又经过魔族当头一击,已经慌了神了,他们此时又做出了一个只对自己大有益处的决定“魔族强大,力战难胜,当缓缓图之”。
  如此一来子夜的这个色子掷赢了。
  再说另一个色子,灵威仰。魔族东海防线收缩,灵威仰乘机收复东海,他也追击残敌进入了北海,而此时魔族的东海守军和幽都守军正好在北海会师,灵威仰的先头部队碰上后稍微一战就立刻撤退了。
  灵威仰一直对萧泽不满,虽然大义在前,不可因私废公,可是魔族势大,总不能为了一个自己本就不喜欢的人去冒险拼命吧!灵威仰就这样采取了观望态度。
  一天之后莫白和姬云所率的中路联军与子夜在北海上大战时,灵威仰本想等双方皆力乏时再度出击,彰显自己的战功,成就自己万世英明,没想到中路联军一击而溃,并且从此龟缩不前。
  灵威仰也得出了自己的用兵方略“中路军已然不动,我东路军绝不白白牺牲。”
  如此一来子夜的这个色子又掷赢了。
  西陵雪和离洛算是很卖力了,见到另外两路龟缩不前,她们马上申饬了两路的主帅,并指责灵威仰因私废公,公报私仇,不听主帅命令,是叛变联军。指责莫白和姬云,无情无义,致萧泽性命于不顾,有负云泽同门之谊,是禽兽不如。
  不过她们俩倒是都没有指责两路联军是不顾天下大义,放弃大好时机,有负天下苍生这种话。估计她们心里也不太相信萧泽的总体谋划会成功,可怜萧泽用心谋划,兵行险招,为天下苍生,战略大局而身赴险地却无一人相信他,无一人支持他。
  灵威仰,莫白和姬云对西陵雪和离洛的回复倒是很相似。
  灵威仰说“谨遵盟主号令,从未想背叛联军,亦不敢因私废公,奈何战场形式瞬息万变,我东路军愿意牵制东海魔军,请盟主从幽冥海突围。”
  莫白和姬云说“同门之谊绝不敢忘,我等绝非无情无义之人,更不会弃萧泽性命于不顾,奈何魔族强大,力战不胜,我中路军愿意牵制幽都魔军,萧泽便可从幽冥海突围。”
  西陵雪和离洛对双方的推脱之词毫无办法,也只好传信给萧泽,让他从幽冥海突围,自己派兵前去接应。
  离洛亲自率军五万,出幽冥海接应萧泽,等到离洛刚走一半的时候,就遇到了子夜在幽冥海上的伏兵,双方鏖战对峙,打的难分难解。
  等到西陵雪接到离洛的战报,她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接令官赶紧过来扶她,她甩手打开接令官,就地坐下,冷冷道“把这份战报原封不动的转给南帝和青帝,告诉他们,是我们杀了萧泽。”
  等到双方接到西陵雪转来的战报,他们才知道,这下坏了。子夜封闭幽冥海,三面围堵,要的绝非只是CD天载山,他是要留下萧泽的命。
  子夜的第三颗色子也掷赢了。
  此时萧泽被困CD天载山已经五昼夜了,除幽冥海以外的两万人马,子夜聚集了所有军力近十万众,日夜不停猛攻萧泽。
  萧泽依靠设立的三道防线拒险以守,前两日还比较好过,中路军和东路军还在子夜背后骚扰,给他造成威胁,子夜放不开手脚。到后面几日子夜就放心大胆的猛攻,根本不用朝背后看。
  萧泽预想着坚守两日子夜的背后就会大乱,自己的援军就能赶到,可是他想错了,早已没有了援军。前两日他还能和外界取得联系,可是第三日他彻底成为了孤军。子夜令手下千余术法师,在CD天载山外设下结界,将萧泽彻底隔绝,飞云令接不到,也发不出去,孤独和死亡笼罩着这近四万英勇的战士,三天前他们还是天下的荣耀,历史的功臣,可是三天后他们只能是魔界山海间的一缕孤魂野鬼,甚至会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第三日起魔族的攻击越发猛烈了,他们拼命的朝上涌,后者踩着前者的尸体,拿起前者的刀剑,只有倒下,没有倒退。
  魔族征战四方很有特点,对敌人从不俘虏,只有屠杀,对自己人也一样,他们从不救治伤者,任其自生自灭。虽说很不人道,但是在战场上却可以减少负担,增加战斗力。最重要的是魔族战士看重胜利,对自己受不到人道关怀一直是毫无怨言,这便是魔族军队的另一可怕之处。
  第五天的夜间,联军战士经历五昼夜大战,早已精疲力尽,CD天载山苦寒之地,到了夜间联军越发受不了了,人人冻得直打哆嗦。寒冷直透骨髓,灵力真气薄弱的一夜过去便冻死了。
  第六天的清晨太阳很刺眼,像七天天前的那场大火一样刺眼,不同的是六天前死的是敌人,而今天遍地的尸体都是自己人,CD天载山南岸的海边海水已经变成红色的了,五万人马已经不到五千。
  朝阳似火,残阳如血,经过这一天的奋战,傍晚暮色降临的时候,奋战了六昼夜的联军勇士已经全军覆灭了,萧泽带领他们征战是要给他们带来无上荣誉的,却只带给了他们毁灭。
  萧泽坐在载天山北峰上,残损的铠甲下,露出千疮百孔的身体,很多地方已经森森见骨,鲜血淋淋。右手上的凌霄剑还在流淌着鲜血,不知是他的鲜血,还是敌人的血。萧泽看着夕阳下血红的海水,和自己脚下漫山遍野的尸体,他久久不能释怀。
  萧泽终于仰头问了一句“为什么?”他在问苍天为什么,苍天不语,因为苍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苍天恐怕也难尽知人心。
  萧泽抬起左手,用衣袖抹一抹剑上的鲜血,等到剑上不再淌鲜血了,他把剑收起来。从怀里摸出了一只铃铛,在鲜血中浸泡过的铃铛,那是木句曦送给他的星遥铃,他抬手摇了摇,铃铛中飞溅出点点鲜血。
  萧泽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曦儿,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能为你开创一个天平天下,你会原谅我吧!你听到铃声响了吗?我来找你了,等我。”
  说着萧泽翻身跳下了天载山北峰,掉进了北极海域。
  北极之海和东极之地是相似的,从无人涉足,鸟兽不栖,鱼虾不游,毫无生机。天载山是北海生死界的标志,过了天载山就进入了死地。若说CD是苦寒之地,那么北极海就是极寒之地,一般人落下去可以说毫无生存的希望。可是萧泽不是普通人,他是拥有九丈金身,身负无穷灵力的人,他可不会轻易死了。
  子夜当然希望萧泽就这样死了,但如果能活捉萧泽也很好,活捉萧泽可以给联军以心理打击,让他们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暮色四合,夜色凝重,子夜还在派人寻找萧泽的尸首,萧泽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子夜一直坚持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四界联军中的中路联军和东路联军兵临CD天载山下。
  北海北岸岸边的海水已经被战死将士的血染红了,经过这几天的扩散,方圆数十里成了一片血海,联军的就在这片血海中向CD靠近。
  莫白和姬云不想害死萧泽,他们只是不服从萧泽,做了自以为正确的决定。灵威仰纵然讨厌萧泽,却也并非要萧泽非死不可,他只是想延误时机让萧泽此战劳而无功,功劳都归于自己。
  如今双方都发现玩大了,把萧泽和五万兵马丢在了子夜的嘴里,他们怎么能不惭愧和羞耻。在收到西陵雪转过来的军报后,双方又做出了相似的决定,“弥补自己的过失,举重兵救出萧泽”,双方各出十五万大军,从北海和东海出发,共同打击子夜后方,救出萧泽。
  他们出兵的时候是萧泽被困的第六日早晨,那时萧泽还在苦苦的盼望着援军,那时萧泽还有五千兵马,那时子夜给他们的还是后背。他们到达的时已经是第七天清晨了,萧泽早已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心灰意冷,身投北极海,而子夜也已经反客为主,居高临下的正面面对他们了。
  三十万大军就停泊在自己同袍鲜血染红的血海间,看着天载山上高高飘扬的魔族旗帜,和岸边堆积如山的战友尸体。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五万将士绝望的哀嚎,眼前浮现出的是他们死战不退的身影,那些灰暗模糊的身影一片一片倒下,被凶猛的魔族踩在脚下,踩进泥土里。
  在生死难料的战场上,一个满面血污,一身伤痕的人挥舞着手中的剑,高声的叫到“将士们,再坚持坚持,我们的援军就要来了,这一战将鼎定联军的胜局,你们都将光耀千秋。”
  这句话将士们已经听了好多遍了,萧泽也说了好多遍了,连萧泽自己都不相信援军会来了,将士们也都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家乡了,他们甚至都不会有埋骨之所,葬身之地,可是他们还是会被自己将军的勇气所感染而去舍生忘死的拼杀,不是因为他们渴求所谓名利和荣耀,只因为他们是勇士。
  从南冥到比北冥,他们一路上在将军的统领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横扫了整个西陵大陆,斩杀魔族无数,他们早已不畏生死了。可是他们也不懂,为什么会孤立无援,为什么会陷入绝境,这是他们英勇睿智的将军导致的吗?他们相信将军,不会是他。
  最终那些勇士们带着疑问不解走向生命的尽头,他们尽力了,可是敌人真的太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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