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咱老李……

　　“公子开玩笑了，世上难道还有男仙子？”门外那人浅笑嫣然，脆声问道。
　　“不一定。”
　　李永生低头饮酒，捏了一根火钳捅了捅炉灰，根本就没有起身开门的打算。
　　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孤身女仙子冒雪而行，拍酒馆的门，本就有些行迹可疑。
　　馋酒了？
　　开口就是调戏语气，太轻佻了，太轻浮了，也太不把他这位单身三百二十年的李老板当男人了！
　　难道，我就是如此安全么？
　　“李公子，开门啦，”门外那人吃吃笑着，继续使劲啪啪啪，“难道你怕我？”
　　“怕你？怕你什么？”
　　“怕我吃了你呀。”
　　“就怕你吃不了。”
　　“嘻嘻，我尽量张大嘴，保证吃的下。”
　　“……”
　　“公子……”
　　“滚。”
　　“公子！”
　　“大半夜的，你不去陪客人，跑来消遣我来了？”
　　“公子……”
　　“阿姨。”
　　“李公子……”
　　“苏阿姨。”
　　……
　　李永生端着酒，斜眼瞅着酒馆厚实的木门，似笑非笑，一声不响。
　　这个狐狸精！
　　“李公子，我……”门外那人顿了顿，低声说道：“对不起，打扰公子清修了。”
　　有些犹豫，有些惆怅，似有难言之隐。
　　李永生愣了愣，略感意外：‘不对啊，这不是苏娇娇阿姨一贯的风格。’
　　“这次又要借什么？”李永生问道。
　　“这次……罢了，我回去自己想办法吧，你这酒馆生意也淡，之前借你的灵石尚未归还，妾身再难开口。”
　　门外传来一阵踏雪之声，渐行渐远，终于走远了。
　　李永生皱了皱眉，盯着杯中酒。
　　良久，不曾沾唇。
　　这帮天庭的混蛋，自从一百年前正式进驻天涯海角，几乎所有商铺的生意开始难做了。
　　且不说那帮山神土地和镇守使，每日白吃白喝白嫖，就连那些刚刚成仙的天兵也一贯嚣张，吃拿卡要，让大家苦不堪言。
　　据说，这种遭遇，三界上下唯天涯海角所独有。
　　无他，此地原本属于巫族、人族所共有，后来，巫妖大战中，巫族落败，成为妖族地盘；
　　再后来，龙族投靠天庭，借势打压妖族，接手了此地几乎所有的生意。
　　封神大战中，道门、巫族、人族、妖族和龙族尽皆元气大伤，虽未灭种，却也是损失惨重，再无一方势力能够独吞天涯海角这块肥肉。
　　于是，天庭正式介入。
　　据传，天庭听从了人族某位天子的建议，将天下百族万灵分为士农工商四阶，严厉打击投机倒把的商人。
　　此举好像只针对人族。
　　因为百族万灵之中，唯有人族有了农耕文明，也有了明确的阶层划分。
　　当然，天庭派驻山神土地、镇守使和数百天兵进入天涯海角，也不是全无是处，起码，方圆千里再无凶兽作恶。
　　同时，街头械斗、打架斗殴之事，也大大减少……
　　就是税太重了。
　　当年巫族统治时期，就连那群铁憨憨都知道，收税这件事，还需要把大家养肥了才好刮油，也不过课以区区十一税。
　　可天庭，竟然是前所未有的五五税！
　　若非天涯海角乃天下商贾云集之地，理论上富得流油，恐怕大家都没什么好日子过，早就有一大半商铺关门大吉了。
　　李永生喝着闷酒，心绪倒也不是很低落，毕竟也算是修仙学道之人，这点涵养功夫还是有的。
　　钱财，身外之物罢了。
　　就是邻家的这位苏阿姨……
　　真有些傻，每隔三五十年就换一个小白脸，还每次都被人甩，偌大的一片绿瘦院，竟生生被她给败掉了一大半。
　　现如今，竟连每月上缴的利税灵石都凑不齐，真是太惨了。
　　‘啧，老鹰吃小鸡。’
　　半壶酒，一斤肉，恰好。
　　李永生起身振了振衣衫，举步上阁楼，打算抓紧时间再吐纳修炼一会儿了睡觉。
　　啪啪啪
　　啪啪啪
　　……
　　谁啊，这么粗鲁？
　　李永生停下脚步，面上不豫之色一闪而过。
　　听这拍门声，不是嚣张过头的天兵巡逻队，就是巫族那些铁憨憨……
　　“开门开门！”门外有人粗声喝道。
　　“打烊了。”李永生沉声道。
　　“快开门，再不开门某就要撞了！”来人凶狠的嚷嚷着，似乎用肩膀试着撞了撞酒馆大门。
　　是巫族的铁憨憨。
　　李永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巫族的大哥，小店打烊啦，要饮酒吃肉，明日再来吧。”
　　“不饮酒，亦不吃肉。”门外的铁憨憨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声如闷雷，估计半条街的人都能从睡梦中惊醒，
　　“有急事请教李老板。”
　　“何事？”
　　“急事。”
　　“什么急事？”
　　“很急很急的事！”
　　“卧……”
　　李永生顿时气结。
　　说起来，他内心深处对这群铁憨憨甚是喜爱，性情直率，有事搞在当面，从不背后插刀子。
　　就是这智商……
　　李永生走过去，伸手在石壁某处按了一下，酒馆厚实的大门咯吱吱打开了。
　　迎面就是一阵雪。
　　他后退两步，半眯着眼，看清眼前之人，身穿狮虎兽皮，五大三粗，肌肉隆起，犹如一尊丈二铁塔般站在门口。
　　“李老板，我叫石头。”铁憨憨瓮声瓮气的道，难得一见的躬身抱拳，施了一礼。
　　“咳……石头啊，找我何事？”李永生笑道。
　　“借灵石。”石头憨笑着说道。
　　“……”
　　“咋，担心某有借无还？”
　　“非也……”
　　“某家姑娘说了，你是个好人。”
　　“你家姑娘是哪个啊？”
　　“某家姑娘就是……哼，某不告诉你，你这人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小白脸，难道打听着也去骗某家姑娘？”
　　“……”
　　“李老板，你到底有没有灵石？没有灵石了某去别处想办法去。”
　　“石头啊，你借多少灵石？”
　　“某……先借三百灵石吧。”
　　“三百灵石我这里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某家姑娘的名字么？哼，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这小身板某家姑娘也看不上。
　　站直了，且听清！
　　某家姑娘乃绿瘦院苏娇娇是也。”
　　“……”
　　李永生无语的瞅着石头，摇头苦笑，顺手取出一袋灵石，约莫三百余枚，丢了过去。
　　石头接过灵石，咧嘴一笑，道：“嘿嘿，果然还是某有脑子，三言两语就骗了三百灵石。”
　　李永生愣了愣，也笑了。
　　这铁憨憨！
　　“对了石头，你家姑娘遇到什么困难了？”李永生笑吟吟的问道。
　　“也没啥困难，就是她最近养的那个老白脸伤病的厉害，快要死了，某家姑娘到处借灵石，想给他买一枚九转还魂丹。”
　　九转还魂丹？
　　李永生倒抽一口冷气，那玩意可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据说只有人教老君和他唯一的亲传弟子玄都大法师，方能炼制出那么一枚两枚。
　　苏阿姨这是疯了……疯了……疯了吧？！
　　就算是她老人家再卖一万年，估计都凑不够一枚九转还魂丹呢。
　　“石头，等等，你说你家姑娘这次养了一个老白脸？”李永生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随口问道。
　　“是啊，老白脸，半死不活的，没你帅。”石头咧嘴笑道，转身就要走。
　　“老白脸，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叫……嘿，瞧某这记性，方才明明还记得他叫赵什么公，现在想起来又好像叫赵什么明……”
　　石头在那里抓耳挠腮，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李永生心头却一阵狂跳。
　　赵公明？
　　难道真是财神爷赵公明？
　　‘也不对啊，休说以赵大爷天庭重臣的身份无人敢惹，就是人家封神前能吊打阐教十二金仙、战平大明孔雀王孔宣的硬实力，岂能轻易重伤垂死？’
　　‘即便是遇到对手，被打个半残，就算是生活不能自理，人家赵大爷难道不会摇人？’
　　‘开玩笑，财神爷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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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你家姑娘这次养的老白脸叫赵公明？”李永生目光闪动，不动声色的问道。
　　“对对对，就叫这个赵什么公的明，半死不活的，反正没你帅。”石头歪着头想了想，瓮声说道。
　　在他看来，那个老白脸赵公明还真没有眼前这李老板帅，起码，李老板手里有灵石嘛。
　　不过，对李永生来说，那个老白脸……
　　咳，那个财神爷赵公明，才是真的帅哥，财大气粗的男人，其容貌想来也不会很猥琐。
　　“给你家姑娘传个话，就说需要灵石尽管开口，我这里其他东西没有，就是灵石多，不差钱。
　　另外，告诉你家姑娘，她那边人多眼杂，对老白脸的伤病不利，要不……
　　干脆让他们搬过来。
　　石头啊，我只告诉你一人，咱的医术可是很高明的哟，想当年，咱老李可是十里八村儿出了名的俊后生……
　　咳咳，出了名的神医呢。”
　　李永生随手又取出两包灵石塞给石头，足足有三千多枚，心疼的他直哆嗦。
　　“真的？”石头瞪大了两只铜铃似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永生，满脸的敬畏之情。
　　“咱老李啥时候骗过人！”李永生一本正经的说道，伸手顺了顺石头的虎皮夹袄，一副自己人的架势。
　　这个铁憨憨，个头太高了，李永生伸手只能够着人家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