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虚天阶

　　琳琅阁建在海上一处群岛上，那群岛先前的名字已从世人们的记忆中淡去，如今但凡有人提及琳琅仙岛这个名字，那几座在地图上不起眼的岛屿就会浮现在人们的脑海之中。
　　琳琅仙岛与岛之国伊岐仅隔两百海里，但却是千里之外九州国最南边的属地，不管伊岐国敢对九州大陆有任何动作，琳琅阁必是他们不得不设法突破的第一道防线。
　　稚夏他们乘小船出航到海上航了好几日，换乘时小乖从船上的补给箱里探出了脑袋，小家伙铁定是闻着鱼的香味儿偷偷溜上船的。
　　“既然它偷偷跟来就带上吧。”看得出稚雪也颇喜欢这只白色猫咪。
　　稚夏将它轻轻抱起，跟着姐姐们一起上了大船。
　　琅尘多看了猫咪几眼，始终觉得有些奇怪，和稚雪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老猫，毛色还是这么亮丽的吗？
　　虽然觉得古怪但琅尘也并未多想什么，三人一猫一起上了开往琳琅阁的楼船。
　　船上大多是和琅尘稚雪一样的琳琅阁弟子，剩下的除了船工便是一些要去琳琅阁拜师的新人，琳琅阁需要通过一些试练来从这些新人之中选取一些新鲜血液补充人力，因此九州大陆各地不少想拜入琳琅阁的新人都会趁这个时候赶去。
　　因为稚夏的特殊打扮，很多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不知道隐藏在斗篷下的究竟是何人，但有稚雪和琅尘在一旁护着，也没人真的上去一探究竟，一些同门过来问候，稚雪也只道自家妹妹没见过世面，怕生。
　　比起披着斗篷的稚夏，当然还是琳琅仙岛更具有吸引力一些，船行不过半日便航进了一片迷雾之中，这迷雾非是自然环境生成，而是琳琅阁布下的结界，若非熟识航道，选择硬闯的大多数船只就会迷失在这片迷雾之中。
　　穿过迷雾，琳琅仙岛的风景就展现在众人眼前，布满绿植的岛屿上盖着精致典雅的楼阁，红木搭建的廊桥连接着相邻的岛屿，阁主喜爱桃花，底下善治花草的姐妹就在岛上种下许多桃树，不知用了什么特别的法门，让那些桃树四季都开着漂亮的花儿却从不结果。
　　因此不论什么时节来到琳琅阁，都能一睹桃花的芳颜与那四季盎然的春意。
　　“所有初次登岛的新人们请到我这里集合。”一名琳琅阁青袍弟子在码头高喊。
　　稚夏担忧的握紧了自己姐姐的手。
　　“没事儿，姐姐在一边陪着你，他是负责接待新人的师兄，这次主要是核查新人的灵力等级。”稚雪在一旁安慰。
　　“请诸位随我一同前往灵武山进行灵力测试。”等到这批新人集合完毕，那青袍弟子清点了人数领着众人就往身后石阶去了。
　　“这是你们新人踏上咱们琳琅仙岛所看到的第一道风景——九九神阶。”那青袍弟子领头走在前面，却不忘跟后面的新人们介绍，“当然神阶只是个噱头，这坡石阶一共九十九级，每踏一步你们都该想想自己来此的目的，不管你们在外面有何种身份，跨过山门之后请全都丢弃在石阶之上，本门从不因身份尊贵而给予几分薄面，也不因身份低微而处处排挤，琳琅阁向来以实力至上。”
　　石阶顶上有一座山门，山门之后铁铸的廊桥连接着对面的山峰，廊桥之下地势险峻，暗涛翻涌，若是不小心坠下去那必定是九死一生。
　　拉着铁索摸过桥再走一段林间小道，就到了青袍弟子言中所说的灵武山，山上有方青石垒造的石台和朱色楼阁，石台边大理石柱造的回廊上铺着青瓦，四周几株桃树点缀，那青袍弟子未做说明，这里便是初入琳琅阁所看见第二道风景——灵武山演武场，琳琅阁的首要人物此时都在演武场前面那朱色楼阁上，站在最中央的白发老者便是琳琅阁阁主——花玲珑。
　　她虽是花甲年纪，容貌却只如二十岁少女一般，唯一的老态只是那皆已雪白的眉发而已，琳琅阁之所以拥有许多女弟子而男弟子见少的原因有诸多，这阁主花玲珑享负盛名的驻颜术便是其一。
　　不过像太虚剑宫这样门派里的男弟子又都渴望着能与一位琳琅阁的师姐妹结缘双修，那必然会是神仙眷侣让人羡煞。
　　“你和他们一起过去，姐姐就在一边看着。”
　　第一次到外面的世界，稚夏心里的忐忑只有她自己知道，加上如今这副模样，稚夏的心脏躲在胸腔里越发不安的跳动着，她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猫咪，打扮和举止都与旁人相差甚远，在人群中显得与众不同。
　　可是按照惯例，琳琅阁已入门的弟子不能再随着一起上前，稚夏只能独自跟着人群走上石台走上演武场。
　　青袍弟子将人群领到楼阁之下才转过身对身后众人说：“现在请诸位排好队伍在此等候。”
　　在稚夏他们排队之时，那青袍弟子上了楼阁，双手作揖：“还请阁主示下。”
　　花玲珑颔首示意。
　　青袍弟子得了允许才安排底下的人一个一个上来。
　　第一个新人弟子刚上去没一会儿就听上面传来人声：“黄山，灵力玉虚玄阶九级，合格。”
　　“听说这次琳琅阁的入门标准比往年高出许多啊。”底下的人悉悉索索的低语起来。
　　稚夏身后一个大小姐模样打扮的女孩子媚眼轻抬，她低语：“区区玉虚玄阶都达不到还来琳琅仙岛作甚？”
　　这女孩言语里带着几分挑衅，可周围的人忌讳她的身份，也都低着脑袋不敢与她争论。
　　稚夏忘记问自己姐姐灵力等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何况她自己不曾修炼过，自己是个什么层次，心里压根没底。
　　“符玉，灵力玉虚黄阶九级，不合格。”
　　又一人上去，下来时却灰头土脸。
　　“黄阶九级都不合格，这次怕是要完。”底下已经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自己灵力究竟什么等级？”稚夏附近有人低语。
　　“我也不知道，而且哪个灵力等级究竟是怎么一个分法？”
　　稚夏抱着小乖听着身周的声音，心里越发的不安，她自己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望向姐姐盼望姐姐能给出点什么提示，可稚雪早在一边回廊里和自家师兄妹聊起天来，似乎并不担心稚夏的样子。
　　“哼，一群草莽也好意思跑这里来丢人现眼。”稚夏身后那位大小姐又开始出言不善。
　　“就让本小姐慷慨的教教你们。”那大小姐摆出不可一世的姿态，“灵力有三个境界分玉虚初境、清虚中境，太虚上境。”
　　稚夏暗自听着那女孩的话，对灵力有了初次了解。
　　“三个境界又分天地玄黄四阶，每阶十级，你等可听明白？”那丫头说完一脸的神气，看得出她对自己很有自信，想必之前早就做足了功课，对这个灵力测试十拿十稳。
　　谈话间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人上去，灵力大多只在玉虚玄阶中上水平，有小部分不合格，不过还有两人水平已至玉虚地阶初级，稚夏刻意记下了他们的名字，一个叫冷翼，另一个叫冷百霙，好像是来自同一个家族的兄妹俩。
　　终于轮到稚夏的时候，身后那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意外的柔和：“你的猫，我帮你抱着吧，免得待会不便，我姓沐，沐云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对她的态度让稚夏感到有些意外，不过稚夏还是客气的回答：“你好，我叫稚夏。”
　　沐云谣伸手要接过小乖，稚夏也就递了过去，反正这家伙对美女从来不认生。
　　将小乖递给沐云谣后稚夏怀着忐忑的心情独自走上阁楼，那青袍弟子和另一名弟子坐在阁楼上一张长方形胡桌后面，再后面坐着诸位阁主。
　　胡桌上呈有一物，是块硕大的菱形水晶，看体积不知道得值多少金刀币，用这种东西才能测试灵力，难怪大多数人都不曾知晓过自己灵力几何。
　　“请写上姓名，然后将手轻放于水晶之上。”青袍弟子递来纸笔。
　　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稚夏的手指才轻轻触碰了一下水晶，那水晶瞬间充盈了能量光芒大放，楼阁之下很多人都看到这道耀眼的白光。
　　楼阁上许久没有表情的几位阁主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只有花玲珑和另一位阁主反倒一脸凝重。
　　那青袍弟子看着水晶的反应，半天才报道：“稚夏，灵力玉虚天阶一级，合格！”
　　沐云谣把玩着小乖会心一笑：“我就知道你家主人果然深藏不露。”
　　周围的人也都开始惊叹：“天阶！这怕是本届最高了吧，怪不得先前在船上还有两位师兄师姐护着。”
　　“你是稚雪的妹妹？”和花玲珑一起露出凝重表情的那位阁主向稚夏询问。
　　“是……是。”稚夏战战兢兢的回答。
　　“莫非真是天意？”
　　“青酩，怎么回事？”花玲珑询问。
　　和花玲珑同样露出凝重表情的是茗香阁阁主陆青酩，也是稚雪的师傅，当年在稚夏身上留下封印的那人。
　　陆青酩双手作揖，她道：“这孩子是我徒儿稚雪的妹妹，两年前我去莫河渔村时见过，这孩子乃半妖之体，命带杀伐，为安全起见我曾封印过她的妖力，却不想两年时间封印就已松动，她更是已至玉虚上层灵力。”
　　花玲珑走到稚夏身边揭开了她的斗篷，稚夏妖化的样子自然被楼阁上所有的人看见了，花玲珑在稚夏肩头轻轻一拍，那妖化生出的虎牙耳朵和尾巴就都消失不见。
　　“妖，有何不好，孩子你讨厌自己的身份吗？”花玲珑轻声问。
　　稚夏摇头但想了一会又点头。
　　花玲珑轻笑出声：“无碍，溪鲶，这孩子由你照顾最为合适，你那浣衣阁十几年都不曾有过新人，今日算是难得的缘分。”
　　叫做溪鲶的是浣衣阁阁主，她不似花玲珑那样容颜永驻，是老婆婆面容一脸慈祥和气，据说她在琳琅仙岛的时间比花玲珑还要年久。
　　“溪鲶你先带这孩子回去，好生教导。”花玲珑下令。
　　溪鲶领命就带着稚夏下去了。
　　“今日关于那孩子身份之事，不许外传。”待稚夏他们走后，花玲珑才对剩下的人说到。
　　“可是那孩子命带杀伐，日后少不了腥风血雨，能力越强怕是危害也越大，留下她真的好么？”陆青酩询问。
　　“若真是天意，吾等尽力而为，即可。”花玲珑说完就回去坐下了，“测试继续。”
　　稚夏从沐云谣那里接回小乖，等不到多聊几句，就被溪鲶带走，沐云谣也就只知道她被阁主直接分进了浣衣阁。
　　没有多问她自己也胸有成竹的上了楼阁，不多时又一道白光闪过。
　　稚夏远远听到人声，“沐云谣，灵力玉虚天阶一级，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