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如何战?

　　于是屠元又推进兵力，直入回马山。
　　前山高山族的兵力布置虽少，但装备不差，屠元还未如山，高山族就滚木落石的招待，屠元损失已然是有一百之众。
　　这些兵力对屠元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拼着一百铁骑被杀，屠元也杀了前山几乎所有的高山族兵士。
　　剩余的高山族兵士，也急速的后退，依旧是和守着后山的主力军汇合。
　　最终大战在元月初二打响了。
　　屠元在回马山扎寨，勘察了山中的形势，不亏是见多识广的城主，看了回马山的形势，他在两日内就制定了战术。
　　这回马山前山往后山走，虽然是要过去峡道，但却多了一些平坦的地势缓冲。
　　也就是说，高山族众人虽然驻扎着峡道两侧，但屠元并不先入峡道，而是攻上去两侧的高山上面，如此一来，高山族必定要分出一些兵力应对。
　　屠元则会在这些兵力分出之后，在过去峡道。
　　高山族和屠元铁骑在回马山的一处坡上杀了多个回合，互有损伤，但屠元毕竟经验老道，高山族损失相对来说比较惨重。
　　高山族损失的灰衣护卫，大约的也有二十余人，要知道，这二十多个灰衣护卫，抵得上屠元的几百铁骑了。
　　战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无辜的人，每一人，都是战争的罪人，每一人，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整个山坡上鲜血染红了大地，躺着的尸体，有高山族的，也有九云城的。
　　莫天都走在山坡上，眼中全是悲凉之色，仰天长啸道；
　　“人之罪啊！”
　　莫天都八十一岁了，也算是平平静静的过了三十年了，这三十年中，他没有想过高山族有一日也要面对这样的纷争，虽然知道魔教有一日会卷土重来，但此刻武林内部的纷争，更让他肝肠寸断。
　　两军在互相有损失的时候，屠元绕开山坡，往更后山的陡坡上去了，这里的坡很陡，人站不住，马走不了，高山族料定了屠元不敢走这里的路。
　　但谁也没想到，屠元竟然决定从这里下去，只见每个兵士都身上裹着毛毡，马匹则是听天由命了，全部溜着下去。
　　到了下面，死伤无数，几万铁骑，眼看损失的也有几千之众，整个武林，整个中原，也只有屠元才敢，也只有他才会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决定。
　　视人命如草芥，屠元此刻，双眼之中已然只是剩下逼人的寒气，似乎，他就是那个战争的兵器，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儿。
　　但即便是损失的几千人，对于屠元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因为这几千人的损失，换来高山族的覆灭的话，也该是死得其所，这就是屠元的想法。
　　那也兵士没有选择，死了就是死了，连个敛尸的人都没有，有的脑浆迸裂，就这样暴尸荒野。
　　而死去的马匹则是有了大用处，他们在山下安营的时候，这些马匹都成了美味佳肴。
　　屠元还真是一点也不浪费，这些马匹活着的时候，就是坐骑，死了就是铁锅炖大肉，甚至跟随屠元多年的马匹也不幸被半截枯枝扎穿了身子。
　　屠元也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留下一句；
　　“四蹄扔掉，马尾留下扎琴弦，其余的，下锅！”
　　高山族显然是没料到屠元竟然如此的决绝，他们留在峡道后面的兵力，本来是用来收拾残局的，现在也只能提前参战了。
　　大战两日后，莫正阳带着七大长老前来。
　　高山族已经疲倦不堪，莫老爷子愁眉不展，中军帐里面，上座莫天都，两侧则是莫正阳和莫正席。
　　而莫正矩一脸郁闷的站在莫天都身后，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什么惊人的话了，大概是知道事情紧急，只是安静的给莫天都按捏着肩膀。
　　莫正阳眼中稍显疲惫，他连日来长途奔波，还不曾休息的一时半刻，就来了帐中商谈。
　　莫天都叹息道；
　　“若说是用武功来论的话，倒是轻巧的多了，但屠元又如何的肯呢，枉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唉，罪孽啊!”
　　莫天都活了这近百年的光阴了，人越是老，则越是慈祥，最是看不得这些生生死死的，几日来见的这么多的伤亡，就算不全是高山族的人，那心中也是难以平静。
　　莫正阳眼中寒光乍现，冷声道；
　　“屠元匹夫，野心昭然若揭，除了一战，别无他法，只是咱们如何的胜过，这倒是有些为难了。”
　　几日来，屠元的铁骑和高山族兵士较量之中，除了灰衣护卫能与之匹敌之外，其余兵士，都不是几万铁骑的对手，所以，这几日来高山族都是败多胜少，士气不免有些低沉。
　　莫正席眼睛微微闭着，嘴唇有些发干，声音干涩的说道；
　　“只是没想到屠元竟然做的那么绝，准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怪我大意了，没有布置更多的兵力。”
　　莫正席轻叹一声，又起身说道；
　　“父亲，大哥，现在情势已然危急，咱们两军对阵在这里，没了回马山作为屏障的话，屠元的铁骑.........”
　　莫正席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结果，高山族的兵力稀少，又平日里操练不多，如何能和屠元的铁骑相比？
　　虽然高山族现在大肆的征兵，但此时正是春耕播种的关键时刻，那些昔日的兵将都畏畏缩缩，谁也不想出征。
　　这几日下来，所征兵力，只有区区的几千人，相对于屠元的几万铁骑，这无异于杯水车薪，况且，这几千人还没有到达回马山。
　　或许，莫天都能做的，只有让这些兵士留守天都峰，守护着最后一片净土。
　　莫天都听了莫正席的话，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虽然几日来他不曾出征，但日日听着战况，自然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
　　莫天都侧头对修成雨说道；
　　“大长老，你意如何？”
　　修成雨手中翻看着回马山的地形图，这是近日来才绘制的，多处也有纰漏，并不详细。
　　修成雨反反复复的看了多遍，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之前绘制这地图，只是为了高山族在回马山大战的时候，能做到得心应手。
　　但现在屠元已然过了回马山的峡道，两军对阵在平坦开阔的地带，这地图就显得有些鸡肋。
　　修成雨叹息一声，合上地图，闭着眼睛沉思片刻后，才幽幽说道；
　　“族长，形势不利，此时，怕是只有外援可解，但谁能成为外援呢？”
　　莫天都一愣，外援？此时能作为外援的只有玉带城，但玉带城显然是没有出兵的意思。
　　除了玉带城，也就只有蛮地荒城了，但蛮地荒城距离回马山遥远且不说，就算是神武大帝有意出兵，那也要经过蛮地荒城城主的同意，毕竟，蛮地荒城也不是神武大帝一个人说了算的。
　　莫天都眼中失望之色难掩，轻声自语道；
　　“如此，只怕危矣！”
　　莫天都眼睛猛然一睁，就在这时，帐外一兵士进来报告道；
　　“族长，屠元大军在营外叫阵。”
　　莫天都一惊，这屠元也太催的紧了，今日早间才罢战，这又喊着要打。
　　修成雨眼睛一亮，说道；
　　“他们如何的排兵布阵？”
　　那兵士说道；
　　“长矛手在前，弓箭手在后，两翼展开，铁骑断后。”
　　修成雨屏退那兵士，微微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屠元粮草不多，他定然是要入我高山族就地取粮，现在，他倒是急了。”
　　莫天都也是一喜，说道；
　　“这是好事啊，咱们只需挂出免战牌，消耗一下他的兵力，岂不是更好么？”
　　修成雨摇头，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倒是好了，但屠元秉性邪恶，哪里顾及的那些规矩。
　　修成雨又愁眉不展，说道；
　　“只怕，就算是挂出免战牌，屠元也会乘着夜晚攻营，他等不了多少时间，也就不会给咱们时间。
　　何况，现在咱们的兵士疲惫，士气低沉，这屠元定然是看在眼里，他如此排兵布阵，就是准备决一死战。”
　　莫正阳眼睛一寒，说道；
　　“大长老如何说？”
　　修成雨在帐中看了一阵，这里坐着的七大长老，修忠已然是废了武功，除了莫天泉，其余的武功又难以制衡屠元。
　　但是莫天泉虽然武功上可以和屠元一较高先，出兵打仗又不是比武，个人的实力着实难以弥补，再说，莫天泉年事已高，怕是冲锋陷阵多有不便。
　　修成雨一瞬间将在场的人实力做了个比对，心中暗自叹息，摇头说道；
　　“现在，还需要一个勇猛之人，带着一队死士，只要冲开屠元的阵法了，咱们士气提起来，决战虽不能胜，但要屠元暂且退去也是可以的。”
　　莫正阳起身，此时除了自己，谁人还能更胜任呢，他责无旁贷，当即拱手道；
　　“这一战，我来出，若是能入阵，我定和屠元一教高下，叫他有来无回。”
　　修成雨连忙阻止道；
　　“不成啊，这是兵家大忌啊！你作为少主，此时就出阵，岂不是给人看了咱们的通透么？若是屠元的阵法破开了，咱们一并杀出去，士气定然能再涨一截，此时，却万万不可，你若是出去，等于是给对方透了底，咱们未战先败啊！”
　　莫正阳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听修成雨这话，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又无力道；
　　“那还有何人出去？二弟自然是不能出阵了。”
　　修成雨若有所思的看着莫天都，但也不说话。
　　莫天都手中拐杖轻轻的敲击地面，说道；
　　“罢了，就让莫邢去吧，带着黑衣护卫和灰衣护卫，这一战，看来是关系到了生死存亡了。”
　　莫天都说着，身上气势猛地攀升，这一刻，他如同一座平地而起的高山。
　　修成雨微微的出了口气，他知道，莫邢作为最后的底牌，本来是要在天都峰决战的时候才用的，但此时用出，这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但除了莫邢，此时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