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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长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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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马异瞳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薛脉生出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痛。
  马异瞳在说话之前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脸上似乎蒙上的一层阴云,薛脉忽然察觉,自己似乎并不应该问这样的话,于是,便想阻止马异瞳说下去。
  但没容他阻止,马异瞳便道:“薛兄,你可知道,人们羡慕道师,但同时又嫉妒道师,而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只是,我自己的命运比这环境本身更加糟糕。”
  “你若觉得不合适,便可以不说,刚才,是我问的唐突了。”
  马异瞳道:“不,薛兄,你救过我一命,说说往事,又算得了什么?那又不是什么秘密。”
  “其实,我本姓并不是马。”薛脉本来以为马异瞳会接着诉说道师在别人眼中的状态,但却没想到他会说起自己的身世。
  “我本来姓魏。”马异瞳继续说道,而薛脉也听的很认真。
  “那一年的时节比现在冷多了,我记着那天的大雪,那是我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大的雪,也是我活到现在见过的最糟糕的世界。那时,遇到了天灾,饥饿又贫穷的人不得不在大雪中往前走,要寻找一处能让他们活下来的地方。”
  在马异瞳的叙述中,薛脉似乎看到了衣着破烂瘦骨嶙峋的人,他们排着长队,在漫天的风雪中行走,脚下是能没到膝盖的白雪,而前面是希望渺茫的未知。
  “在走的时候,经常有人倒下,倒在大雪中,最后被掩埋。当然,那时候,我就在这些人中,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你是如何到了这光城的马家呢?”薛脉问道。
  “说来也巧,也许老天垂怜,没让我死在那逃荒的路上。你知道吗?那些人中,就只有我自己活了下来。我爹、我娘,我的那些同乡,朋友,还有长辈,都死掉了。最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身上的病,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在晚上,我一个人,不敢再往前走,只能独自立在风雪中,我那时候想,就这样,让大雪把我掩埋吧!”
  “但你后来没有死。”薛脉说道。
  “对。”马异瞳脸上似乎挂着一丝苦笑,“也许是我有着异于常人的东西,不但没有死,还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境界很高的人,是他救了我,然后把我带到了光城,可那人把我放到了马家,然后便离开了。后来是马家人告诉我,说有朝一日,我修炼有成,他便回来找我,到那时候,我便需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那人应该是看到你身上的天赋。”薛脉说道。
  马异瞳摇头道:“我哪有什么天赋,等真正修炼了才发现,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疯狂的天才。”
  火烧的仍旧很旺,一天的雨过后,天上的乌云已经渐渐散去,此时,月光很美,仿佛绚丽的人生,躲不过,收不掉,那么华丽,又那么惨淡。
  “是啊!这个世界有很多天才,但时代并不属于天才,而是属于那些并不把自己当成天才的人。”说话的是薛杏儿,不知道何时,她出现在了火堆旁边。
  “薛家就是天才。”薛杏儿看向薛脉。
  马异瞳对薛脉道:“你不会就是薛家的天才吧?你们……”他看着二人,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而薛脉……只属于他自己,他不亏欠任何人。”薛杏儿解释道。
  “好了,你们休息去吧!我睡不着,来守一会儿。”薛杏儿说道。
  她方才的话,除了薛脉,其余人是听不懂的,也不会有人能够想象到,薛脉和薛家之间的故事。
  马异瞳也没再多问,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会知道。
  夜已深,树林中偶尔会传来野兽的低鸣,火焰烧着,发出噼啪的声音,仿佛一场梦破碎,把深陷梦中的人惊醒。
  薛杏儿仿佛在燃烧的火焰中看到了自己,其实,刚才马异瞳的叙述她全部听进了耳中,或许每个处在这人世中的人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故事吧?或绚烂,或单调,或痛苦,或平静……五光十色,洋洋洒洒。
  薛杏儿其实也有着自己的记忆,她记得母亲最后的眼神,似乎里面凝结着月光,她那时候很小,那月光仿佛刻进了她的头颅。
  夜晚终于过去,那安静和黑暗总能让孤单又敏感的人落泪,也总能让他们迎接到生活的丰满。
  一夜无事,那些被泰顿赶走的黑衣人们再也没有出现,也许他们认为这些人已经葬身蛇腹,也许他们害怕了这片林子。
  新的一天是充满阳光的一天,在早晨,阳光就十分强烈,虽然气温越来越冷,但那光亮却让人心头舒畅。众人简单收拾一番,又简单吃了一些东西,虽然没有了马,但走也要走到大河城,只要到了大河城,便可以安心了。
  但没人想到,他们刚刚走出林子,便遇到了大河城前来迎接的队伍。
  为首的正是他们的师傅孙邦山。
  其实,在孙邦山到达大河城后,便发现了情况不对,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徒弟应该比自己先到,在路上,他故意耽搁了时间。所以,入城后便急忙找到城主夏百褚,和他说了学院传下来的密令。
  夏百褚急忙调集大河城守卫军队,散出城外寻找,但一直找了一晚,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孙邦山当然不甘,于是,亲自带队寻找,一直找到这里,而这片林子,已经是光城和大河城的交界处了。
  双方见面,均是互相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有惊无险。
  在大河城稍做了休息,这个时间,武天极和薛杏儿向师傅说出了这次的遭遇。
  孙邦山皱起的眉头几乎不能松开,因为,这一切真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一条天级妖兽三头蟒,一群穿着印有血红色巨龙的黑衣人。然后,三头蟒赶走了那些黑衣人,却并没有伤害薛杏儿等人,可以说,那三头蟒救了大家。但三头蟒为何要这样做,按照薛杏儿的描述,三头蟒显然已经到达了成人期,这样的妖兽,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可以说他几乎和人族无异。若背后没有人指派,他这样做,很不正常。
  千万年来,人族和妖兽一直不和,一个天级妖兽怎么可能自己克服本能带来的压迫,去救那些和他不相干的人呢?孙邦山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似乎比那些半路拦截的强盗的身份还要困难。
  但不管怎样,大家无事,这些伤脑筋的事,只能先放一放,快些回到长生学院,才是第一要务。
  一天一夜的休整后,众人终于在第二天早晨坐上了蛇头鹰,去了长生门。
  这一路,孙邦山不敢耽搁,蛇头鹰在天空的速度很快,而大河城已经离长生门不远了。
  在黄昏的时候,众人终于到达了长生门。那是一座大成,薛脉十分肯定,那是自己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雄伟的城池。
  “长生门真的和一般的城池不一样啊!它果然够雄伟,够气魄。”几个光城的弟子纷纷议论着,当然,也有仰望那高大的城墙,不说话的人。
  “这里算什么?等你们努里修炼,有朝一日可以参加帝国之魂的选拔大赛,便可以进入蒙都,大天禹帝国的政治中心,到那时候,你们恐怕就不只感叹了。”孙邦山向众弟子说道。
  “师傅您去过蒙都?”郭郎小心的问道。
  “师傅当然去过,不仅去过,师傅还在那里学习过。”武天极回应道。
  “那师兄的意思就是师傅参加了帝国之魂,然后还被选中了?”郭郎脸上满是敬佩之意。
  “好了,你们要努里,我的过去,就不要议论了。”
  众人说话间已经从蛇头鹰上跳了下来,蛇头鹰也已经再次飞起,回去了长生学院。
  在长生门,妖兽是不需要检查的,每个势力的妖兽都有自己独特的标志,那些标志对于这些守城的官兵来说都已经知道。但人不一样,不论什么身份的人,若想进城,必须接受检查。
  所以,这一行人走到了城门口,准备接受检查。
  便在此时,城门之内忽然传来一阵大笑,那笑声很大,仿佛一道惊雷,让城外的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笑声过后,便听到一个同样震耳的声音:“老孙,你终于回来了,六个城的队伍可是就差你了。”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一个体态丰腴的男子从城门处走了出来。这人打扮普通,最大的特点就是胖,仿佛一个圆球,你几乎看不到他的四肢,也看不到他的脖子。这人最显眼的地方便是肚子,那硕大的肚子仿佛一个装满水的气球,他每走一步,便会让人产生肚子破裂的担忧。不过,这人的步子很轻盈,仿佛他的体重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
  这人身后,跟着一众白衣人,这显然是长生学院前来迎接了。
  “哎呀!龚护院,没想到竟然惊动了您的大驾,我可真是惭愧。”孙邦山急忙弯腰拜倒,深深一礼。
  后来,薛脉才知道,这人乃是长生学院的六大护院之一,名叫龚佟,他在背后有一个绰号,叫“胖龚龚”。这人和善,爱护学生,对于身后可爱的称呼,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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