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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二经九城内峙怒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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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阳光正浓,老褚背着杨璥,右手带着小白,耳旁不断有风掠过,杨璥和小白心生感慨:这入灵境果然不同凡响,比起踏云驹快的不是一点半点,况且老褚只不过刚破镜,具体修为还没好好巩固一下。
  三人远远就看到了杨璥之前制造的环形山丘,那一处破损的口子格外显眼,几人知道,看来那位总官是巡视回来了,当下老褚又加快了进程,从空中落下时,不远处三匹马正踏踏而来,杨璥看到了那马背上的几人,前面一摊赘肉,压的踏云驹比起旁边的两匹马矮了一截。
  小六率先出声“是公子回来了”
  李游儿看去,也看到了老褚背上之人,两人当下给座下云驹狠狠一鞭子。
  “呦,穆总官也来了,那正好,一起进去喝两杯吧”杨璥也从老褚背上下来。
  穆总官看着杨璥,自然感受到了杨璥的状态有些萎靡,虽然疑惑,但也没有问,在看向老褚时,心中更加疑惑了,感觉几日不见,这位有些看不透了,耐着性子说道“既然都督在,那我便回了”
  杨璥开口道“不急,我这有酒,名叫灵泉酿,还请穆总官品尝一二”
  几人正说着,远处一人急忙跑过来“都督,您可算回来了,快点救救苗头和黄头吧,他们被砾沙军给押到砾沙军的死牢了”
  杨璥等人心中一惊,不过几日的功夫,纵然那位总官使些绊子,怎么也不至于这般严重,“走,你前面带路,路上说”
  杨璥忍着心中怒气,也忍着身上的断肋之痛,一步一步的走,脚步却是没有丝毫焦急,眼中冰寒。
  “两个时辰前,苗头和黄头带大家照例操练,结果来了一帮砾沙军的,他们看着我们操练,站在一旁说了些风凉话,刚开始苗头和黄头忍着没有说什么,可谁知那帮人越说越难听,苗头没忍住,便破口大骂,最后与那帮人动手了,苗头和黄头打不过他们,便被俘了去,直接关到死牢中去了,他们还说,还说……”
  杨璥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小兵,问到“他们还说什么?”
  小兵支吾着说道“他们还说一个小小都督而已,仗着和三公子的关系,才有了今天的这身官服,若是真走本事,就不会来这里了,还说庚安军都是奶兵子,还操练什么”
  杨璥听完,先是一滞,随后哈哈大笑,开口说道“好啊,可不是嘛,咱们以后就叫奶兵子庚安军,以后得日子怕是要受砾沙军的庇护了”
  说着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过穆总官,穆总官心中却是咯噔一下,这个孙践是疯了吗?眼下魔族肆虐,不管庚安军战力如何,却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来评价。
  杨璥几人走到经九城门前,后面庚安军已经集结完毕了,此刻就站在城门下,而几个队长此刻也从偏城出来了,每个人都浑身狼狈,衣着不整,一看就是刚才大战了一场,几人看到城门前的杨璥,眼眶都红了,急忙跑过来。
  “都督,给您丢脸了”,几人低着头诺诺的说道。
  杨璥看着几人的狼狈样,噗嗤一笑,“怎么样,看来是费了一番功夫了”
  几人低头不语。
  杨璥笑着说道“庚安军,攻城”
  穆总官心中大骇,当下一步上前,“都督,不可呀,还请三思,我去和孙践说,要他滚出来见您”,穆胖子此刻简直要疯了,这位都督之前表现,实在是不像鲁莽之人,再结合之前的事,心中不免将孙践骂了个狗血喷头,若真是攻城了,事情一搞大,人家手中有三公子的御守令,又有幽王的任命书,你孙践纵然是驻守经九据点的功臣,是能大的过三公子?还是大的过幽王?
  此刻城墙之上的人盯着下面的阵势,脸都吓白了,他们可是见过那位杨都统的,也自然见过经三据点的穆胖子的,一见此景,扯开腿便向城内回报,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来。
  杨璥回头咧开嘴,说“穆总官,您多心了,我开玩笑的”
  穆胖子当下长吐一口气,这才捻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开口说道“都督稍歇,待我前去,定叫那孙践滚到都督面前赔罪”
  杨璥不语,等穆总官走出五步来,杨璥冷冷的说道“穆总官,今日我杨璥请你来,只是为了喝酒,其他的,还是我庚安军自己来吧”
  穆胖子没有回头,迈出第六步的脚僵硬在半空,不知是踏出去,还是收回来。
  “老褚,把这城门,给我拆了”
  杨璥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其余几个队长自然都感受到这句话中的寒意,看来都督是真的动怒了,老褚走上前,随手抽出了旁边一个小兵的蛮刀,长刀拖在地上,拉出一道印儿来,也发出呲呲的声音,路过穆胖子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到了城门百步前,只是随手劈了三刀,携卷着无尽灵力,尺厚的纹花青石城门,除了上半部分,其余如同软弱豆腐般,落在了地面上,只听轰的一声,将身后的穆胖子吓了一激灵,单是这股灵力,比起他,就要深厚不少。
  杨璥此刻已经上马,率先向城内行去,身后八大队长依次跟随,李游儿和小六也在后跟着,庚安军亦是,而城墙上的砾沙军,竟然不敢动作丝毫,仿佛吓傻了。
  城内城主府,孙践不敢相信,那位都督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还是直接破城门而入,这般强势,倒是让他心中嘀咕起来,关键是,穆胖子怎么也在?
  “来人,那位杨都统现已到了何处?”
  屋外一人急忙进来,说道“回总官,那杨都统进了城,便打听了天牢所在,正带着庚安军往天牢处去”
  孙践知道天牢里关的是谁,人是大校张果儿抓的,刚开始他也觉得有点过了,但后面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难想象,接下来这位杨都统必然会拿这两个小兵做文章。
  当下便差人备马,看来该到见面的时候了。
  此刻杨璥一行人就这样七拐八拐的到了经九城的天牢前,一路上庚安军人越来越多,将这经九城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周围大多是在西沙之地的商贾之人,再就是几大雇佣军的人了,看着这只军队,自然免不了指指点点,各处楼阁高处,街边贩肆,也不做生意了,都等着看这场闹剧的新发展,这都多少年了,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天牢前,杨璥下了马,坐在对街的一张椅子上,对着冯天义和秦棠说道“你们手下的人,不用我去救吧”,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走,杨璥又传来声音“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不杀人,随你俩折腾”
  不一会,天牢里传来打斗声,穆胖子听着声音,心中一直叹气,这该死的孙践怎么还不来,真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吗。
  不过一刻钟,冯天义和秦棠各自提了一人出来,杨璥手指扣着桌子,两人此刻的模样的确有些惨,伤筋动骨难免的,但杨璥还是冷哼一声,因为庚安军让开一条路来,一人打马在前,一身总官制式打扮,杨璥仔细瞧着,来人不胖不瘦,眉目棱角分明,就像是雕刻的一般,让人不由得浮现精干二字,也透一股战场的杀伐之气,虽不如烂樵夫他们那般强烈,但也不差了。
  杨璥一句话没有说,依旧骑上马,打马上前,与那总官孙践擦肩而过,没有多瞧一眼,没有多说一句,倒是孙践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就这样被无视了?随后咬着牙根,拍马跟上。
  城主府内,杨璥就像是回到了自家一般,自顾自坐在了主位上,随口吩咐身边的一个婢女“姑娘,劳烦沏壶茶来”
  那婢女诺诺起身,又转头看向人群中的总官孙践,她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大人物,她是无论也惹不起的,但还是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主子,得到孙践的点头后,如释重负的急忙出去。
  杨璥依旧不说话,闭目养神,人群中的孙践走上前来,率先开口道“想来,您便是庚安军的都督,杨璥杨都统了”
  杨璥依旧不说话,孙践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在下乃是这经九据点的总官,孙践,之前外出巡视边防工事,故而耽搁与都督的交接仪式,但为了边境安危,还请都督见谅”
  屋内无言,等待片刻,那婢女方才将沏好的一壶茶递上,杨璥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下了肚,这才缓缓开口“之前听孙总官的属下说道,怀疑我这庚安军中有敌国的细作,却是让我杨璥有些吃惊,回想起来也是后怕,几日来,沉思良久,想来孙总官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如今我给孙总官一个时辰,我庚安军现有八个大队,共计六千二百余人,劳烦孙总官替我查一下,谁是敌国的细作!”
  孙践倒退一步,脱口而出“都督说笑了,一个时辰,便是盘查人员姓名籍贯尚且困难,更不要说查探敌国细作”
  穆胖子站在人堆里一听这话,当下暗道:坏了,这话不能说呀。
  果然,杨璥抬头看着孙践,轻轻一笑“原是这样,我还以为孙总官有了确切的证据呢,既然这样,那……我倒是怀疑砾沙军中有敌国细作,不如给我一个时辰,让我来查探一番?如何?”
  这话倒是把孙践和旁边的穆胖子吓得不轻,砾沙军的人员信息那都是一遍一遍核实筛选的,有许多人的资料更是机密存在,这要是让查一遍,怎么跟幽王交代,而庚安军的几位却是眼神轻蔑,如今都督回来了,这局势便是一边倒,三言两语,就让对方下不来台,果然还是都督更厉害些。
  “都督说笑了,砾沙军每一位军人的信息都是经过重重严格筛选的,砾沙军人数虽然不多,但论其忠心程度,即便是幽王,也是不敢轻易否定的”孙践说完这话,下巴都颤抖起来,看来这位都督不好对付啊。
  杨璥抿了一口茶,当着众人面吐掉口中的茶叶,说道“有意思,为什么见过我的人,都觉得我是一个爱说笑的人呢?孙总官觉得我杨璥刚才是说了一个笑话吗?”
  孙践不情愿的说道“不敢”
  杨璥问道“那我庚安军中敌国的细作孙总官是查,还是不查”
  孙践已经气的浑身发抖,这样被人压着说话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即便是幽王哪里,他也未曾这般,只好说道“不查了,想来是我之前多心了,都督与云阳刚打过几场仗,只是略有耳闻,想来是我偏听偏信他人之言,还请都督恕罪”
  杨璥哼了一声,当下甩出一物来,孙践下意识的用左手接住,杨璥随即说道“有意思,有意思,普天之下,单手接这块令牌的,孙总官是第一个,站着接这块令牌的,你也是第一个,果然是有几分胆气的”
  那孙践接到东西,还没仔细看,只是听到杨璥这话,这才急忙打开手心,他见过这枚令牌,就在不久前,他在那处沙洞前见过,三公子的御守令,此刻,屋内人听言,哪里还去管令牌的真假,毕竟都是见过这枚御守令的,那位总官孙践当下跪在地上,双手将御守令捧在头前,一动也不敢动。
  憋屈,心中太憋屈了,他孙践自从投身军营三十载,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什么样的人他没接触过,他的确是傲了些,但他也坚信,他有这个傲的资本,可他遇到了杨璥,遇到了一个在年轻不过的人,自从他听闻有一个年轻的都督要来接手经九据点,刚开始他不屑一顾,可后来,他知道了三公子看重这位名叫杨璥的年轻人,特地给他讨来了一个镇西协边总参的职位,一个冷月国从未有过的官阶,一个冷月国唯一一个官居二品的都督,他不服,他不服啊,凭什么,在这西沙之地,论实力,论资历,镇守着经九据点至今,这西沙之地谁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唤他一声“九总官”,凭什么自己半生用命换来的荣誉,要拱手让给别人。
  杨璥看着地下跪着的孙践,说道“都起来吧”
  等孙践站起来后,脖子上已有青筋暴起,杨璥整理了一下衣服,划着茶杯的茶沿,沉默半晌才说道“我不是冷月国的人,想来你们都有所耳闻,承蒙三公子厚爱,替我谋了份差事,让我有了栖身之地,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这个人,最是怕欠人债了,镇西边军苏小小,辛巳年,庚安军丙字三百二十七,这个名叫苏小小的士兵孙总官不妨猜猜,他的年龄。”
  孙总官一脸茫然,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
  杨璥见孙践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一十九岁,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啊,没死在西沙之地,却死在了云阳敌手,可那铭牌上写着却是镇西边军,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这算什么,啊,你说这算什么”,杨璥越说声音越大,最后那句话是吼出来的,振聋发聩的同时,还伴随着几声咳嗽,那是扯到了胸口的肋痛。
  庚安军的几个队长看着上座的杨璥,心中感慨,一时红了眼眶,这位都督,他正年轻。竟然还惦记着那位十九岁的小兵,可叹他们,早已经忘记了那个小兵的名字。更不要说容貌了,一时悔恨,内疚涌上心头,此时,他们心中对这位年轻的都督,又重新认识了一遍。
  穆胖子听到此言,也对这位年轻都督多看了一眼,而那位孙践总官,却是心中涌出莫名的感觉,一时,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璥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从纳戒里拿出来自己的官印,又拿出了幽王的任命书,指着孙践,说道“来,你仔细瞧瞧,这官印是真是假,想我这职位虽是三公子举荐内授,却也是君上点过头的,却也是宫里那帮大臣共同商举出来的,你孙践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杨璥,又有什么资格将我,将我庚安军拦截在这经九城外,孙践,你且说说,你这是在打谁的脸,你的?三公子的?幽王的?还是那千万里之外的君上的?”
  此话一出,再次让这安静的屋内掀起一道道惊涛骇浪来,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孙践当场再次跪下,口中直呼“我没有,我发誓,我从未有过如此心思,还请都督明查”
  杨璥依旧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且不管你有没有,既食君禄,当为君分忧,我原想,你孙践作为经九据点的总官,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我本想,名义上是以我为主导,但有些事,免不了请教你,庚安军新建制不久,需要学习,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咱们一块把这经九据点给守好了,也算对得起三公子的费心举荐,替我谋划的这个职位,谁曾想,我一来这经九据点,却是连城门都没得进”
  孙践抬头打算辩说一二,杨璥挥手打断了,“本来这里就是你的主场,给我个下马威也说的过去,晾我几日也是应该的,这些我且忍了,这几日我和老褚,小白也外出巡视了一番,看能不能遇到同在外出巡视的孙总官,结果出人意料啊,我在外巡视,还被伤了一条肋骨,而咱们这位身居高位的孙总官,不光囚禁了我的几位队长,还将我的两个小兵给押到了死牢里面,这内斗的本事若是孙总官在这西沙之地潜心研究的,可倒是让杨某开了眼了!”
  孙践听此言,脸上火辣辣的,丢人啊,实在是丢人,人家新来的都督,不光是心胸宽广,反而外出寻找自己,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突然想到什么,说道“那,那外面的环形山丘,都督是何意思?”
  杨璥瞪着眼睛,再次冲孙践吼道“什么意思,你说,你说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啊,你不开城门也就罢了,难道还不许我杨璥作法?我不作法,我不立这山丘之地,我庚安军上上下下六千多号人,难不成在你这经九城外吃沙子,睡沙子吗!”
  一句话说出来,倒是让孙践更加自行惭愧了,但那几个队长都相视一眼,眼神怪异,心中呵呵一笑,若是他们不了解这位都督,恐怕还真就被都督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给感动了,但此时,也只能揣在心里,一副我知你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上座得都督,杨璥咳咳两声,也不知是胸痛还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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