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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红衣一出,天下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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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修佛?为何修佛?他生来就是个和尚,和尚生来就是要修佛,从他出现在白塔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宿命。舍断离?他从未经历过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普度众生?他连众生是怎样的都没见过,所以修佛在他这便成了一件事,它是目的,也是结果,所以他要修佛,他才修佛。
  悟净小和尚吹着欢快的哨子跳着走出了方丈的院子,今天的他非常的高兴,因为他似乎发现了某种真理,他知道方丈一定能听到他的呼喊,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一个瘦弱的老人,他慢慢的向着山上走去,他听到了远方弟子的呼喊,然后,他笑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了。让一个小屁孩笑,那没什么,他们本来就爱笑,但是让一个老头儿笑,特别是在印象中德高望重整日板着脸深沉的老头儿笑,那是一件让人颇为自豪的事情。
  “啦啦啦啦啦,我是白塔寺的小和尚呀!”
  “啦啦啦啦啦,我是爱笑的小和尚呀!”
  “啦啦啦啦啦,小和尚有个不爱笑的方丈呀!”
  “啦啦......”
  噗通的一声,悟净迎面倒在了身前的泥泞道路上,他抬起头,整个脸上早已狼狈不已,还有一些土渍留在了脸上,不过他没有去理会这些,天上的雨停了,他脸上开始下起了雨,簌簌簌,泪珠如线条般不断的落下,他红通通的双眼痛苦的盯着远方,虽然他什么都没看见,但是他知道方丈就在那,那个不久前还问他为何修佛的方丈要出事了。
  “从今日起你便叫作悟净,这白塔寺便是你的家了。”
  “弟子悟净拜见方丈。”
  ......
  “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
  “修佛,要以修心为要。修心,要以静心为要。”
  ......
  "方丈,我的心静不下来了。"悟净自言自语的啜泣到。
  天空中,一道金色的佛光从后山上飞出,照亮了整个白塔寺,大殿里的和尚们看到了,坐在地上哭的小和尚也看到了,所有人都向着后山疯狂的涌去。
  ......
  第一个来到后山的是悟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塔的全貌,平时的他肯定会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着白塔走,不过现在的他没有一丝的想法,他失魂落魄的看着白塔边的一个角落,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知道方丈刚刚就坐在那里。
  周围还有微弱的金光,悟净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他抓住了,然而金光又从他的指缝间悄然流过,追随着已经远去的方丈去了。
  “抓住了。”他呆呆说到,虽然看着金光跑了,但他依然紧紧的攒着拳头。远处,依稀的有脚步声传来,是大殿里的僧人们顺着痕迹找了过来。
  ......
  “悟净,发生了什么事?方丈去哪里了?”所有人来到现场,只看见悟净傻傻的捏着拳头站在那,其中有个长老忍不住问到。
  “方丈...方丈走了。”悟净说完,刚止住的眼泪又簌簌的流了下来。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和尚们一声惊呼,有的和尚就着急的围了上去,想要他说清楚方丈去了哪里。
  “都让开!”某个长老一声怒吼,将悟净身旁的和尚们都给吼开了,他瞪大着眼大声问到:“悟净你快说,方丈发生了什么?”
  “方丈......方丈......”悟净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伸出颤抖的手,慢慢的指向了天空,那里什么都没有,那里刚刚有道金光。
  这下子,所有和尚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的方丈化作金光走了,他们最尊敬的方丈走了。所有人都两眼无神的看着天空,不知是谁带头先哭了,然后越来越多的和尚都哭了。
  夜晚,成片的哭声在白塔外不停的回荡,这一幕似曾相识,或许无数年前,也有个女子在夜半敲响了钟声,诉说着她的愁思,有个男子轻依在白塔边,听着恒古不变的钟声,潸然泪下。
  ......
  “恭送方丈往生净域!”
  “恭送方丈往生净域!”
  “恭送方丈往生净域!”
  所有和尚都跪在地上恭敬的喊道,方丈去了西天极乐世界,他们无需悲哀,因为那里是所有和尚向往的往生之地。小和尚悟净跪在了所有人的身后,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悄悄起身向着山下走去,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就像在佛光四溢的时候没有人见到了方丈的离开。
  小和尚没有再回头去看上一眼,山上的白塔离他越来越远,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何修佛了,因为他要修佛,但是他为什么要修佛?因为他是和尚,但是他为什么是和尚?思绪一片混乱,太多的问题想要去思考却什么都想不到,他突然想去南方看看,方丈说佛祖的故乡在南边,他想去问问佛祖为何修佛,他想去看看方丈是不是真的去了极乐世界。
  那一夜,白塔寺内佛像突然金光四溢,白塔寺方丈化作一道金光飞向了夜空,那个名叫悟净的小和尚离开了白塔寺,去找寻传说中的佛祖去了。
  ......
  ......
  虚无的世界里,金色正被红色不断地蚕食着,当它们在人间的帝王归来的时候,它们爆发出了无穷的战力,金色世界,靡靡之音在它们眼前就如纸糊的老虎一样不堪一击。就算佛陀在世,它们也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撕碎他,毁灭他。
  天上的女子凌空而立,血色的红衣在风中飘扬,她不是遗落人间的仙女,她是血海里走出的魔女。红色,是鲜血的颜色,是杀戮的颜色,是死亡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萧云熙眉头紧蹙,发出了一声冷哼声,似乎对眼前的一幕不太满意。她高举左手,那白净的小手柔若无骨,让人完全不能想象那毁灭金光的红色五角星芒是从那只手上丢出去的。纤纤玉手向上指着天空,淡淡红光掠过指甲,天空一声惊响,巨大的红色光柱从天空中落下,她的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了红色光柱之中,天与地被连为了一体,一时间风云突变。
  萧云熙的身后,一个巨大的身影若隐若现,那身影横跨于天地之间,远远望去是个女子的身影,她戴着红色的面纱,却掩饰不住她惊世的容颜,她身着红衣身姿曼妙,如花季少女一样的身体却隐藏着巨大的能量,她的左手握着一柄朱红色的长剑斜放于身侧,仿佛就是江湖上的神女侠客一般。
  没有人知道,她身上穿的不是红衣,那原本是一袭白衣,她穿着白衣从尸山血海中走了出来,然后白衣便变成了红衣。
  红衣一出,天下缟素。
  萧云熙的手上没有剑,她却握紧拳头向着身前挥了一剑,身后手持长剑的巨人女子同时挥舞了手中的长剑,那血染的长剑在天空中倒画出了一个美丽月牙,弯弯的月牙儿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危险,却不知最美丽的便是最危险的,月牙儿轻轻的飘向了金色的天空之中,带去了最后的毁灭打击。
  天空中,佛音声戛然而止,金光世界最后的净土即将被吞没,东西方的战争也将尘埃落定,那个笼罩在光柱里的女子才是最后的赢家。然而萧云熙眉头依旧紧锁,女巨人横在身前的长剑也没有放下,她们同时盯着那最后一团金色的云,她们眼中厌恶的神情越来越重,似乎那云里藏着什么让她深恶痛绝的东西。
  “阿弥陀佛。”一道声音响起。
  天地间,又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了。那是一尊硕大无比的金佛,他横坐在天空中,慈悲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和女巨人。他是佛祖留在人间的意志,佛祖算到了一切,所以让他来到了人间。
  
  佛祖的意志神圣不可侵,那红光已经触怒了真佛,佛祖不会容许她再在人间为非作歹。
  佛祖的意志动手了,他只出了一掌,一道巨大的掌印带着惊人的威势自他身前飞出,向着萧云熙去,看样子是想直接镇压她,萧云熙不屑的哼了一声,长剑直刺佛掌,竟是想直接跟佛祖硬碰硬。
  
  似乎是在顷刻间,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金色的大掌印终于和朱红色的剑尖碰撞到了一起,双方的意志开始不停的对碰,天空中的战斗在天空之下再一次打响。红色金色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终于,那剑尖刺进了金色的大掌印之中,那掌印在刹那间便变得支离破碎,只是那朱红的血剑开始变得朦胧起来,战胜佛祖意志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佛祖的意志叹息了一声,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红衣,你犯下了滔天杀业,为世间所不容,放下吧,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佛祖的意志口中的红衣也就是萧云熙脸上没有半分的动容,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存在,她的嘴里吐出了几个惊人的字。
  “佛陀,死!”
  佛祖的意志一声轻叹,他知道面前的女子是没有任何理智的杀人机器,任何超度都是无果的,他抬头望了眼天空,金色已经完全消失了,整片天空都是红色的世界,这场佛祖设下的宴,佛祖要败了,因为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红衣已经如此的强大。
  突然,佛祖的意志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发现有东西正向着这一方隐匿空间过来,那其中竟然藏有佛家最强大的力量。那是佛祖留在人间的后手!
  佛祖的意志终于明白了,原来佛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没有东西是能佛祖算不到的。此时他坐在天空中,嘴里开始诵念着经文,他的身躯在回荡的经文声中不停的变大,变大,既然佛祖留了后手,那他便要给这后手寻找最后的机会。
  萧云熙不知道佛祖留了后手,但是她知道眼前的佛祖意志想要干什么,她冷哼一声,天空中的红云落下,在她身前筑起了一座血色的大墙,佛祖的意志想跟她同归于尽,首先就要撞破她身前的这堵墙,就算佛祖来到了人间,她也会不屑一顾,更何况是一个区区的佛祖留下的意志。
  终于,眼前佛祖的意志凝聚的力量到达了顶峰,他的身躯变得硕大无比,然而对比眼前的血墙还是小了很多,金佛望着血墙毅然决然的撞了上去,他留在人间的使命就要结束了,红衣,她走不出这方天地了。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血色筑起的墙被他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他的身躯也消散在了天地之间。白塔寺内,那尊满身裂缝的金佛轰然倒塌,掉落了一地的碎片。
  ......
  
  血墙被撞了个巨大的窟窿,窟窿的一头,萧云熙望去,对面已经没有了佛祖意志的身影,但是,她看到了一道金光,极度危险的气息从金光身上传来。
  窟窿的对岸出现了一道无比强烈的金光,它穿过了窟窿,穿过了女巨人的身体,穿过了萧云熙。
  终究是佛祖赢下了这场战斗,那个从血海里走出来的女人不可能再活着走出去了。
  然而此时,红色的世界就此坍塌,一切都回到了原先的天竺大街上,那大黑伞还滚落在一旁的地上,一个女子的身影轻靠在了街边的墙上,她的左眼闪烁着红芒,她的右眼闪烁着黑芒。
  天空中开始有雪花落下,这一夜先是下了雨,然后又是下了雪,对于许多还在熟睡的人来说,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夜晚,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夜晚,出了奇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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