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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他的爱情,埋在山的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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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天如此的美妙,又如此的忧虑,如果星辰能读懂一个人的心事多好,就会忘掉心中隐隐的不安和彷徨!夜幕落下,明天叹息了一声,这种声音不应该在这种还未经人世沧桑洗礼的年纪从肺里发出,深深又浓浓的流出。
  明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夜里心里就会无比的沉重,就像有一种家国命运落在身上,需要以身殉国的悲壮,折磨的他每晚都会有梦魇!
  可是,他已经辍学好多年在家了,那些电影,电视剧中的或浪漫,或离奇的故事都未曾在他身上发生,更无半点关联!现实的是,唯一看到的变化是那一排排整齐的杨树,偶尔冒出的几颗榆树,柳树,从枝繁叶茂,绿了再枯,再从落叶凋零枯了再盛开,还有那河床的蛙鸣证明着时光的往复;屋檐下的燕子一次次衔着春泥归来,一次次轻舞着双翅不知去向;还有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从树上摘下的榆钱的甜甜的味道!
  明天想起小时候爬在高高的墙上,再通过墙攀上一根延伸出来的树枝,再站上树的三岔口,这样就能探到最绿色,晶莹的榆钱。一支支的撇下来,扔到地上,然后再返回墙上,跳到地上,兴奋的拿起一支支榆钱,刷一把在手里,然后放在嘴里咀嚼!那是饥饿的冲动,甜蜜的味道,那是每一年童年日子里的希望!
  还有院门外母亲经常种的那些平凡的从野地里挖回来的,不知花名的或粉色或红色艳丽的花朵,母亲给它起名叫它念米花,她说在遥远的遥远的地方,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一个人念着你,像粮食一样,给你温饱的温热感,可以填饱你所有的孤独,有一天会和你幸福厮守!所以,即使你一无所有,也要对明天充满希望。这或许就是母亲给自己起名叫明天的原因,也是她心存希望的原因吧。
  明天在院中看了看夜空,今晚的星星如此明亮,就像母亲说的念米花一般,闪亮,迷人,充满着向上的生命力。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了丽,她在做什么呢?
  喝完下午茶后,离开《醉逍遥》餐厅,丽一反常态的坐到了后排,一路上信和丽都彼此陈默,车里安宁的似乎空气静止了一般,跑车的呼啸声给这个花灯初上的城市划出一道诱人绚丽的流星之光,光里波光粼粼,闪动着信的心思,还有丽的期盼。只是这道光把两个人送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是却彼此相连。
  三门的调侃,丽的脸红,信言语中有心的窥探,他们都闻到了一种爱情初生萌芽的味道,犹如三门酿的清酒,也如同信那棱角分明秀气英俊的脸庞,还有醉逍遥里那些婀娜多姿开的招摇的花朵,一切都美的芳香四溢!仿佛酒前的豪言壮语,信誓旦旦,酒后的宁静,幽深,默然!
  丽久久的凝望着那副美丽的油画,想着,这是他刚刚画的吗?是为自己画的吗?还是他只是借用了自己的照片,只是为了给绿色起伏的田野,蓝色的云朵窜动的天空,还有那洁白的埋头缓行的羊群,新绿旺盛的芳草的陪衬!
  这样的画面真美,她用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抚摸着,仿佛能抚摸到那条小河清澈清凉的河水,又似乎能碰到那几只飞舞蝴蝶的羽翼,能闻到青草嫩绿的幽香,听到羊群里奔跑的小羊咩咩的叫声!为什么他不画一所房子呢,这样岂不是给整个唯美的画面增添了一份归宿感吗?
  这样细腻的手法在国际上十分流行,澳大利亚艺术家RobinEley有很多作品就是这种创作手法,丽喜欢上这类画风也是一次看到哥哥买下了他的不少作品,逐渐被吸引,最后变成了热爱。只是他们的手法相同,表达的内容却各有迥异。RobinEley重在人体的细腻刻画,偏于西方主流社会对性的开放姿态,对自身身体和世界关联的探索;而明天所画的风格则完全是一种社会和人文关系,浓浓的中国元素,尤其是故乡和根的归属感!
  哥哥常说,自己身处异国他乡,纵然接受的是西方文化,异乡长大,但是心中时常挂念祖国,觉得用一生为祖国做事才是荣耀和使命!哥哥眼神里那种和父亲落叶归根的深邃,不知道为什么,丽总是能深深的读懂!如果有机会一定把他的作品推荐给哥哥。相信他一定会喜欢!
  丽有点迫不及待,打开那个上帝的头像,马上留言。“等你好久未回话,原来一整天你都在画画呀!刚看到你空间里分享的佳作了!真美!整副油画美如璀璨星空,像有一种归隐乡野的浪漫冲动。每一处景致都唯美辉映。尤其是那个美丽的女孩,好像似曾相见,怎么那么眼熟呢,是谁啊?丽故意调侃道!”
  手机滴滴的声音打断明天的沉思,似乎有一种温暖袭来,赶走了夜的微凉,明天迅速翻开置顶的丽的信息。看到丽的赞美,还有疑问。他回复道:“是啊,我借用了你的照片,因为物以类聚,美也如此,不知觉就......夕阳下的乡野别有洞天,需要一位美如仙女的陪衬,否则会失去勃勃生机,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只是未经过你的同意,抱歉啊。”
  “非常喜欢,只是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哦!”丽发了个呵呵的害羞的表情。
  “那我,送给你吧,这样就不算侵犯了吧。”明天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为难。
  丽看出了明天语言里的窘态和为难,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个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明明是想画我,还故意找借口,明明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权,补偿起来还犹犹豫豫,不够斩钉截铁。
  “嗯,这还差不多。不过呢,肖像权是我的,但是创作权是你的啊,这幅画呢,你可以保管,但是不可以给任何人哦!”丽开心的调侃着。“如果画里能再盖一间小房子该多好,这不就是陶渊明向往的人间天堂吗?”丽又发了一句!
  明天看着丽的回话有点为难,有有些欣喜。因为他答应给一位《虚度人生》的酒吧老板画作品,正好最近有灵感画了这幅画。再过两天就是要交货。如果失约的话,那样不好。
  那个老板叫三门,素未谋面,但对自己十分信任,以契约精神为准则,十分守时,这几年他从自己这里预定走很多画,从未拖欠任何费用。但是明确一点,绝对不能延误交货日期。明天的心里反复思量着。而且爸爸好像有心事,一定又为妹妹秋季的学费担心了。他本想把最近创作积攒的几幅画都卖掉,这样正好解除父亲的担心。
  其实一幅一千元的价格,对于一个欣赏懂艺术的收藏家来说,这些画作着实划算,也低估了创作者本身的价值,可以没有一个人愿意一直来订购一个无名画家的作品,而且从未因作品挑剔而折损当初谈好的价格。这个价格对明天来说,已经是暴殄天物了!
  如果不是他,他不能在乡村里很好的安心看书学习!更不能赶走父亲眼角的忧愁!每每看到父亲眼角皱纹雕刻的岁月的痕迹,一道一道那般清晰,如同河流走过的足迹,被岁月的沧桑一丝一丝错乱的印在眉梢!那是忍耐,是叹息,是不甘,还有无奈!他要带努力抹掉这些沧桑,抹掉人们内心的恐惧,失落,绝望!这也导致了他画画的风格一直都是阳光,积极,乐观,充满幻想和美的力量!
  明天喜欢三门这样的艺术知音,纵然只闻其声,但素未谋面。但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远离这片热爱的土地,走出这个优美但偏僻,安详又古老的村庄。那时候他要当面感谢这位知音多年的支持和帮助!
  “又在发呆啊,是不是我的建议不好呢?”丽带着疑惑。
  “没有,如果你喜欢,我就画一座房子上去。这个创意非常好,这会有一种家的温暖,会让整个画面意境得以提升。”没想到丽对艺术也有很好的鉴赏力。明天欣喜的同时,确实对丽刮目相看,当时他就想画一座房子上去,可以又怕表露出自己的心声,那样的话不就是渴望与画中人长相厮守了吗?而他又是画的丽的样子。
  “嗯,那画好后给我欣赏哦。没想到你能画出RobinEley一般超写实手法作品。这样的画风目前全世界十分流行,而且价格不菲,尤其是成名后。像你这幅作品,最少可以值1万美金!”丽也是从哥哥的爱好里不断接触到这类风格的艺术品,才逐步领略到其中的美感,所以对明天从心里又刮目相看了。
  “丽真是会鼓励人,我只是业余爱好,不过,我会努力的。为了一万美金!”明天喜欢丽温暖的鼓励。人只有身处冰寒之地,才懂得阳光的温暖,心在贫瘠之境,才能领悟鼓励的迷人香味,如同谷粒给人温饱,踏实,和接下来的希望。
  “我没听过这位画家,没想到你也对油画这么喜欢。”
  “我只是被哥哥感染才开始喜欢,他经常从全世界购买这种超写实画风的作品。只是他买的都是裸露着半个身体的,以西方美学为主。而你呢以东方美学为根。虽然解剖的角度不同,但是对于人性里向往真善美的主题如出一辙!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呵呵”
  丽谦虚的性格一不小心总会暴露无遗,如同她温柔美丽的样子!无需太多雕饰!
  “原来你哥哥也喜欢油画啊。怪不得你身上散发着精灵般的艺术细胞,看来你们家族都有艺术基因啊!是的,我喜欢东方文化为主题,喜欢这种古典的美,像你一身白裙轻舞飞扬的样子,深沉厚重,不急不躁,不唯我独尊却泰然处之,就像我们的大国外交一样!可以接受开放,和平相处,不接受赤裸裸的挑衅。虽然我也欣赏人体画风,即使画人体,我也喜欢遮挡或者侧露,让美感更加朦胧充满幻想!这样觉得更有利于兼顾我们的文化环境,也更融洽更兼容!毕竟赤裸裸的侵略是羞耻的,如同战争。”
  丽看到明天谈起来艺术滔滔不绝,观点新颖独特。不禁想起了三门酒吧《虚度人生》里的那些美丽的半身画像,尤其玻璃下那副诱人的画面,那个粉色的点至今记忆犹新,令人脸红心跳!
  “那如果是爱的侵略呢?”丽不知道为什么回复这么一句。
  “这种侵略呢,另当别论,那一定要放肆的赤裸裸的,全身心的!”明天坦诚道。
  不知为何,两人突然陷入一阵沉默。他们似乎感受到了爱情的气息,从遥远的两个地方,穿越无边夜空,从彼此的鼻子进入身体!
  “原来你的观点和哥哥的很相似,如果有一天你们见面,一定会成为朋友。”丽开心的回了一句。脸颊的余红未消!心却心跳不止!
  “哦,希望会。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丽!”
  “晚安,明天!”
  丽躺在自己柔软的洁白床上,仰望着天空,今夜的夜分外黑,分外浓,但又分外暖,看不见星星,整个心却如此明亮,温热,一股股暖流流淌着......
  明天看着油画中丽的样子,他似乎梦到过她,触摸,拥抱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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