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太古问心

　　安离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有通天和问心两座阶梯的山谷。
　　安离倒不是真心不愿意去攀登这两座阶梯，其实他的心里十分清楚，此处应该是尚未被世人所发现的太古神宗秘地，而两道阶梯明显就是考验，自己攀爬了任何一座，应该都会得到一些好处。
　　但是，安离十分讨厌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
　　来到了这个世界后，安离就身处望鲨狱，从那个时候开始，安离就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种被操控感。
　　像学校更多过像监牢的望鲨狱；有惊无险的越狱；坊市中卖糖人的老头；太古山中被压制的难受；以及引诱他进入太古迷宫的凉风；直到现在这两座似乎是通向宝藏的阶梯。
　　安离总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安排着这一切，仿佛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暗处悄悄酝酿，安离身处其中，却对其一无所知。
　　这种被操控而又无法摆脱的无力感，一直深深的压在安离的内心深处，只是他从来没有表露过而已。
　　“难道这一切都是送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高人安排的？……反正我也是一无所有，我不怕你们算计！”
　　安离一直就是抱着这种想法，看似懒散，实则紧张的渡过了在望鲨狱中的岁月。有时候，安离连朝夕相处的雷鹏和石秀也不敢完全信任，世事如棋，如果有一天雷鹏或者石秀，又或者是身边的任何人告诉安离，他其实只是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安离都不会觉得奇怪。
　　安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阿朵阿彩和亚娜彩的出现应该是个意外，所以与这二人相处的这一段日子里，才是安离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放松的一段时间。
　　安离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走上岔道的命运仿佛又被修正，无形的大手又将他送到了原来的轨道之上。
　　既然抵抗不了，那就先好好享受吧！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想让我如何！
　　安离望向了两道阶梯：太古通天，太古问心。
　　“呵呵，通天…太看得起我了！我连神光都没有开，甚至我连神光是什么都不知道！”安离自嘲的一笑，缓缓的向太古问心阶走去。
　　问心就问心吧！其实我的心，我自己也不是太明白！
　　安离一脚踏上了太古问心阶。
　　嗡~
　　安离刚刚在第一级台阶站稳的一刹那，周围的景物如烟雾般消散，无穷无尽的黑暗扑面而来，安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消失，意识在空中飘荡，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安离看到了自己上一世五岁时的一幕：
　　“小家伙，你已经五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现在，你需要做出选择：未来是成为一名战士还是成为一名技术员？”将安离带大的老兵看着安离慈祥的问道。
　　“什么叫做技术员？”五岁的安离带着稚气，皱着小眉头问老兵。
　　“技术员~就是学习各种手艺的人，比如说修理星舰；比如说制作食物、衣服和武器；比如说照顾伤员等等。”
　　“技术员可以打外星人吗？”
　　“技术员是在后方工作的，不会直接去打外星人，但是他们却能帮助战士更好的打外星人。”
　　“那我还是想成为一名战士。”
　　“……”
　　“等我抓到了外星人，我就要问他：为什么要跟我们打仗？”
　　这时，安离看到的画面静止下来。
　　“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现在还要这么选吗？”声音是还是老兵的声音，安离知道，这个问题，这是在问旁观的自己。
　　安离痛苦的闭上眼睛。
　　战争的血腥危险、战友的离去、无尽的恐惧与绝望…这些曾经的感受又如潮水般涌来。
　　“我选择成为一名战士。”安离咬牙答道。
　　“不后悔？”
　　“不后悔！”
　　如果我不去战斗，那么我的恐惧、痛苦与绝望，就会成为更多人的恐惧、痛苦与绝望，与其逃避不如直面！
　　场景变换。
　　军事调查科，安离正在接受审问。
　　审查员：“从资料上看，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战舰舰长，并且立功无数，但是在仙卫107的战斗中，你却抛弃了仙卫军团Z452舰独自撤离，对此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安离：“我没有需要解释的，放弃Z452舰的命令确实是我下的。”
　　审查员：“你知不知道你下这样的命令对Z452舰的所有战友是非常不负责任的？”
　　安离：“知道。但是如果我不下这样的命令，就是对我自己战舰的全体战友不负责任，就是对仙卫107上所有的人类不负责任。”
　　审查员：“当时你有没有收到统帅部的命令？”
　　安离：“没有，这是我自己的判断。”
　　审查员沉默了良久。
　　“虽然，从战局的结果来看，你下令撤退是正确的。但是你抛弃战友的行为，在仙卫军团中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因此，我们必须对你做出处理。根据军法第3221条，你将被革去一切职务，并编入地面突击队，如果你对此处理不服，可以向最高统帅部申诉。”
　　安离：“我服从处理。”
　　画面静止。
　　“现在，你可以再选择一次。”仍是那个审查员的声音问道。
　　这件事情安离记忆犹新，最终审查委员会对安离的处理结果，被人类最高统帅部驳回。理由是：当时安离做的选择是最有利于战局的，正是因为这个正确的选择，最终保全了仙卫107，数千万普通人类平民得以平安。可是因为战争紧急，当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传达到仙卫军团时，安离早就已经跟随地面突击队，加入到新的战斗中。等安离再离开地面突击队时，已经在地面突击队整整服役300年。
　　如果当时安离选择向最高统帅部申诉，他便不会立即被编入如同敢死队一般的地面突击队，而是在仙卫107上等待最高统帅部最终处理决定，最终，他不但会被保留星舰舰长的官职，还会被嘉奖。
　　“我选择不申诉。”
　　“不后悔？”
　　“不后悔。”
　　选择撤退，是对自己战舰的上战友负责，是对战局负责，是对仙卫107上的人类平民负责。但是，接受处罚，进入地面突击队，是对Z452舰全体牺牲的战友负责。不后悔！
　　……
　　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一次次痛苦的离别；一句句锥心的问话。
　　不后悔…不后悔…不后悔！
　　安离的回答，一次比一次坚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不后悔，安离眼前一亮，发现自己出站在了一处高台。
　　高台之上，晴空万里；高台之外，烟云环绕。
　　一个身背巨斧，浑身上下透着肃杀的白衫老人站在高台的正中央，正望着安离，眼神十分凌厉。
　　安离愣了一下，淡然的笑了一笑，向老人行了一个礼。
　　“此处是太古神宗，太古问心阶。”老人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耳边，仔细一听又觉得十分遥远。
　　安离点头，等待着下文。
　　老人挥了挥衣袖，高台上出现了两个犹如黑洞一般的通道。通道里面看上去不但黑暗深邃，而且又有数不清的晶莹闪烁，仿佛聚集着整个宇宙的星光，迷离而梦幻。
　　“本座，太古神宗第二代掌门古戒。”老人像是在自顾自的说道：“太古问心阶，是师尊于虚空中得来之先天神器，除问心之能外，仍有一神妙功能，就是这太古心门。太古心门纵贯寰宇，勾连万界。心之所想，心门为开，如意通圆。你既能来到此处，就有资格获得一次进入太古心门的资格。”
　　老人边说，边指了一指左边的通道：“此门可入通天途，继承太古通天神光，一步通天凌绝顶；而此门，”老人又一指右边的通道：“此门可溯过往地，一步逆源如梦醒，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十息之内，做出选择。”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十…老人开始倒数。
　　一边是过去；另一边是未来…
　　九…
　　一边如临深渊；另一边或可通天！
　　八…
　　一边是无穷的绝望；另一边是无尽的畅想。
　　七…
　　一边是强大的敌人；而边另一边是无敌的强大。
　　六…
　　一边付出生命，另一边迎来新生……
　　五…
　　四…
　　三…
　　究竟该何去何从？
　　二…
　　安离轻轻一笑，同时叹了一口气。不等老人倒数完毕，迈步向右边的黑洞走去。同时，回头，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左边的黑洞。
　　“为何回头？”
　　“舍不得，所以无比留恋。”
　　“何不选择这一边？逝者已矣。我们该面对未来。”
　　“这边，也是我的未来。”
　　“那边或许必死无疑，你可以有选择！”
　　“对！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
　　“不后悔？”
　　“不后悔！”
　　安离对老人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跨进了右边的黑洞。
　　嗡~
　　失重的感觉传来。仿佛是一刹那，又仿佛相隔了万年。
　　安离落地睁眼。
　　他并没有回到银河系。
　　眼前是一座巍峨辉煌如巨山一般的的宫殿。安离此刻正站在殿前巨大无比的广场上，身后是无数的阶梯，通向下方的云海。
　　“靠！太古问心！这就是太古问心！没有什么老人，也没有什么黑洞，这一切都发生在我心里，发生在我的想象中！”安离回过神来：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考验。
　　“艹！这算什么？！耍我吗？不是说好了可以送我回去吗？为什么要骗我！？丢雷楼木！”安离破口大骂。
　　无数的问题，无数次选择，已经让他的心志到了崩溃的边缘。
　　骂了好半天，安离有些力竭的坐在了地上，双目血红。
　　“心里很难过吧？”
　　“对，很难过。”
　　“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一点。”
　　“哭个屁！大爷这辈子都没哭过！”
　　“我不信！”
　　“我真的这辈子…我靠！你特么又是谁！？”
　　心情巨大的落差让安离的神智有些茫然，答了几句话以后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吓得他一弹而起。
　　安离身边确实是多了一个人，此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长相极为俊美，穿着一件颇为华美的修士服，手上缓缓的摇着一把精致的描金折扇，更为之添了几分儒雅之色。只是眼神过于精明灵动，看上却显得有点贼兮兮的感觉，与他整体的形象极不相符。
　　“你是谁？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我太古神宗的弟子？你怎么没有穿我太古神宗的服饰？宗门令牌呢？有没有带？拿出来给我看一下。还有啊，真的想哭你就哭出来吧！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也绝不会告诉别人！”
　　这人没有回答安离，反倒是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