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夜 十

　　梅斯菲尔德领，曼德森城，“灰麻雀”旅馆
　　北镜坐在椅子上，面前那枚白色沾满灵性的硬币已经失去了灵性变得极为普通，他心里默数着数，脸色平静。
　　给修文输完血浆和姆卡液后，这个瘦小的血奴已经沉沉睡下，北镜在送走艾德琳娜之后，也摸了摸修文的胸口，在那肋骨根根分明的瘦弱皮肤下，心脏平稳的跳动着，这至少说明伤势已经得到良好的医治，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
　　于是北镜写了一封信，上面说明了自己已经找到了第二圣徒，完成了西塞罗大主教交代的事情，此外就是哈根伯爵的死，以及遇到血族艾恩、罗琳和黑女巫卡姗卓拉的事情经过，希望可以转述给西塞罗大主教。最后他也希望薇希可以帮助自己凑够“启明”和“启灵”的材料，这是为自己的第二圣徒做好准备。
　　因为很简单，他目前在梅斯菲尔德领，许多“启明”和“启灵”仪式的材料都还没有，也不可能在血族领地凑齐，所以需要薇希帮忙，并且也表示回去之后可以让薇希从自己那里取走一件圣器以作交换。
　　随后北镜就拿出了这枚灵性硬币，沟通到了灵之冠冕薇希的灵界生物奴仆，将信传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她手里。
　　“赫赫……”身后那只干枯苍白的手悄然伸出，手上还抓着一封信和一枚灵性硬币。
　　北镜接过后，正要拆开信，忽然看向即将要走的那具干尸，问道：“请等等，我想知道，最近灵界的潘克尼斯山脉是否有灵界风暴？”
　　那具干尸停顿了一下，裹尸布下的嘴张了张，“风暴……有……但……马上……停息……小心……那里的……虫巢。”
　　“我知道了，谢谢。”北镜眼神微微泛起一丝波澜，但是很快平静下来，沉声道。
　　干尸再度化为一根根白色裹尸布，钻入地下，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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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森林闪烁着迷离的火光。月亮孤零零地半挂在漆黑的天空，默默无闻地注视着这片神秘的森林。
　　寒风呼啸，微弱的光线渲染出大片大片的迷离幻影。踏进森林里，修文才发现脚下的不是枯枝烂叶，却是一片片血红的鲜血；头上的传来一阵阵乌鸦啼叫……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瘆人，他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浑身长满了黑色绒毛的大男孩儿，痛苦地嘶吼着，撕心裂肺，“救救我，快救救我……”
　　修文立即转身想跑，身后又出现一个瘦弱的女孩儿，身上不断鼓起一个又一个脓包，她还在拼命抓挠着，扯下大片大片血淋淋的皮肤。
　　“救救我，救救我……”
　　修文周围越来越多奇形怪状的孩子叫喊着，朝他走来……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别……”修文满头大汗，猛然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汗涔涔的。
　　“醒了？做噩梦了吗？”面前站着一位英挺伟岸的男子，北镜是一位极具贵族气质的男子，肤色白皙，有着一对如海一般深幽的眼眸，俊美的脸庞没有半点瑕疵，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让人不自觉有了种安全感。
　　“是您救了我……”修文迷离的眼睛慢慢清醒了过来，声音有些沙哑。
　　北镜端着一杯水，“先喝点水吧，我知道你应该有很多疑惑，但是现在不用着急，我们已经安全了。”
　　“安全……”修文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喝着水，清凉的液体顺着干渴的喉咙往下，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其实，这种幸福感很简单，他从开始记事的时候，就是一个血奴，关在笼子里，等待着成为某位血族的甜品。
　　但是他依旧顽强的活下去，他身边的每一个孩子都在顽强的活着，咬牙切齿，常人无法想象，就连活下去，都需要拼尽全力。
　　越是黑暗时，越不能熄灭生命的灯盏，越要点亮人生的光芒。
　　修文喝完了一杯水，简单吃了点北镜递过来的杏仁馅饼，他忽然眼睛放光，立即抬头看着北镜。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北镜坐在椅子上，心里思索着该如何简短地介绍自己的身份和来此的目地。
　　“这是什么东西？太好吃了……”面前骨瘦嶙峋的小男孩儿咀嚼着杏仁馅饼，满脸洋溢着开心和满足。
　　他作为血奴的时候，从来只能吃干涩难以下咽的黑麦面包，他从未想象过，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酥甜美味的食物。
　　北镜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开场白的话，此时瞬间有些呆滞，有种满腔热血遇到一场蒙蒙细雨的无力感。
　　但是他忽然嘴角微微上扬，认真道：“这是用杏仁粒和葡萄干做成的杏仁馅饼，你喜欢吃吗？”
　　修文忽然停下了咀嚼，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半块杏仁馅饼，递给了身前的北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一人一半吧。”
　　北镜愣了愣，前一刻这个瘦得好像一只小羊羔一样的孩子还瞪大了眼睛吃得忘乎所以，但是他在下一刻，会记起身边的另一个人。
　　“你……”北镜本来想直接说一声“你吃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口中，又停住了，接过那半块杏仁馅饼塞入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道：“味道真是不错。”
　　修文立即开心地笑了，他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但是默默地擦了擦自己的嘴，神色有些落寞，“可惜，他们都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杏仁馅饼了。”
　　“是跟你一块儿的那些孩子吗？”北镜想起那些被黑女巫卡姗卓拉诅咒波及到的孩子，女巫的异变诅咒也并非无解，但是当时情况危急，北镜一时之间其实很难救下太多的孩子。
　　修文点了点小小的脑袋，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道：“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出现，救下了我，但是我一定会报答你，如果不嫌弃我，我想一直跟着你。”
　　“跟着我？”北镜忽然有种先不说自己来意的想法，面无表情道：“我可不需要你这么瘦弱的仆人，你会做些什么？”
　　修文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从床上下来，在北镜面前直接跪了下去，“我什么都不会，但是，大人，我可以学习，请您相信我，我愿意学，什么都愿意干……”
　　北镜伸手，把有些语无伦次的修文从地上拽了起来，罕见的第二次露出一丝笑意，“修文，你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遇到怎样怎么高贵无比的人，你都不要双膝下跪，我最多只允许单膝以示尊敬。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叫安德里亚•北镜，你将会成为我的第二位圣徒。”
　　“圣徒……”修文不太理解这个词汇。
　　北镜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你而言，可能理解起来有点困难，我的真实身份是十重冠冕中的风之冠冕，而你是【光明默示录】神启的风之冠冕——第二圣徒。王冠与圣徒是从属关系，也是师徒关系，他们需要并肩同行在黑暗之中，不彼此抛弃，不彼此背叛，至死方休。”
　　“就像我和您？”修文瞪大了眼睛，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就像你和我！”北镜肯定道。
　　修文欣喜若狂，但是下一刻，瞬间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上心头，他隐约间体内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在左冲右突着……
　　“修文！”北镜伸手扶住了再度昏过去的孩子，轻轻将他放到了床上，额头上青色的冠冕若隐若现。
　　“哈根伯爵给予的初拥怎么可能这么强烈，他就算实力恢复到侯爵，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初拥……”北镜神情愈发严肃，从怀里拿出艾恩给的那张羊皮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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