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德川人设大危机

　　家老望着接近的陈少年，估算了一下时间，向德川询问：“将军，开始吗？”
　　德川挺直身子坐起：“游戏时间也该结束了，我们开始吧。”
　　家老将德川扶正后抬手结印，化为虚影重归德川身后，德川感受着澎湃的神力，闭上眼睛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睁开双眼。
　　正在逼近的陈少年望着这个男人，德川看起来很普通，就像是一个拖着疲惫身躯坐在家楼下的中年人。虽然陈少年没有直面那一剑的威能，但突兀的深邃沟壑与消失的本阵建筑都提醒着她，这个男人表现出的这一丝疲惫意味着他可能还能再重复几次。陈少年竭力回想着关于德川的情报，但情报里没有提到过德川的个人能力。陈少年用力握了握剑柄，一面盯着德川的动作，在心里呼唤着真理神座，希望能得到一些提示。
　　“欢迎使用‘真理神座’插件系统，检测到授权用户：陈少年，是否以此身份接入神座网络？”
　　“……？”陈少年一愣，应和道“确定。”
　　“身份校验中……检测到您的需求是‘德川个人实力’，有一条相关信息，是否立即查阅？”
　　“是，”陈少年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她怎么没早点发现这玩意一股浓浓的度娘味儿呢……
　　“影像信息传输中，是否付费成为VIP，可享受高速传输功能，或付费成为VVIP，可享受沉浸式全息影音……”
　　“够了！你怎么回事？跟宛典也这么贫吗？”陈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还想再说些什么，脑海里多了一道信息。是宛典与德川缠斗的过程。陈少年维持着对前方空间障壁的驱散，分出一点注意力观察两人的战斗。总体来看，德川的速度虽然快，但还不够，他走的应该是势大力沉的双手剑战士路线，或者是惩戒骑士路线，总之反应速度是个硬伤；即使动用大规模范围伤害技能，也有很长的吟唱时间，宛典可能是过于自信才没有闪躲。陈少年皱眉，智计无双？这不还是没经验的新手吗……
　　不对，陈少年在脑海中盯着宛典结印防御的身影，在他身后是乱战中的人群，还有她和陈氏本阵。说起来，这家伙才被召唤来几天来着？十天？七天？不，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说白了，也只有一段预言，和她这个单薄的个体。他为什么要试着守护他们？是责任吗，还是……
　　陈少年调集神力试着重新召唤宛典，他们之间的古神契约使宛典的力量与陈少年同源，这使得宛典与陈少年两者相互加持的神术几乎不会有损耗，这就是古神契约的意义：陈氏之人即使无法修习神术，依旧可以通过古神来实现术式；而相应的，契约者这个世界存在一天，古神就不会被真正消灭，重新召唤古神只需要一点点古神之力为引，辅以神力补充即可。热血上头的陈少年忽略了这件事，毕竟她作为古神契约者的日子与宛典降临的时间一样短暂。
　　随着神力投入，陈少年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宛典不仅是灵体，他还拥有肉体，甚至不知何时还与古神水仙建立了契约，这在过往几百年里都找不到先例，没有人知道宛典是否能像那些古神一样复活；另一方面，水仙没有直接受到冲击，但是祂却消失了，这是否说明宛典已死？
　　但现在陈少年没有任何人可以咨询，她身上的祸纹在抵消神国反噬的同时，也将现在的不朽神国与之隔绝，陈少年感受着周围游离的古神之力，心里开始慌乱起来，她熟悉的一切都在另一个次空间里等待着她绝地反击。如果说展开的不朽神国意味着第二次机会，那么逆转的不朽神国与她身上蕴含着力量的祸纹是否意味着失去一切回旋余地的孤注一掷呢？
　　陈少年没有答案，即使是“破妄”也不会揭示她完全不了解的真理，只有“洞悉”可以解答一切，而“洞悉”只有宛典能用出来，可宛典……
　　“已更换为外放模式，”真理神座有些失真的声音响起：“授权用户陈少年，你在发呆吗？”
　　陈少年回过神，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与德川已经近在咫尺，而游离的古神之力正在被缺乏神力的空间吸收。宛典呢？宛典怎么还是不在？古神之力为什么被吸收了？陈少年回忆起神术中等学院九年级辅修科目《泛大陆空间学》提到过，新神泛大陆空间中游离着新神释放的神力，这些神力维系着泛大陆空间的稳定，即使远在凡世最外围，甚至是外海靠近大陆的海域，这个现象依旧存在。这也被奥法帝国援引为“新神只留下对泛大陆的庇护，给人类留下最后一次自赎机会”的洗脑教义的证据。这是后话，暂且不论。
　　这些神力可以被吸收，但是总是会残留一部分，经过计算，这一部分恰好足够维持空间本身稳定，并具备其正常状态下应有的性质。大当量神术轰击时，微观层面上，游离的神力受神术影响，被裹挟、推挤，随着神术扩散方向运动，这块空间或者被击穿，或者失去其一般性质，这就是这个厚得令人发指的空间障壁的由来。
　　像这样形成的不可通过的空间被称为低能区，或者叫“神弃之地”，意指此处空间没有新神之力的照拂。低能区随着时间推移，终究会被附近的神力恢复原状，可是这个恢复过程的优先级在所有神术反应中都是最下级的，也就是说，只要宛典还有被召唤出来的可能性，古神之力就不会被吸收。
　　德川盯着这个看起来触手可及，但是还隔着最后一点障壁的少女，被怪异的黑纹缠身、背负着数对羽翼的少女，她应该是陈氏嫡系的最后一人了吧？她身上逸散的翠绿色的神力，应该就是宛典的古神之力了？这些神力在被空间吸收，德川眨眨眼睛，身后的家老提醒道：“将军，她应该是在试着用古神之力召唤宛典，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宛典已经没了。”
　　德川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刚才在那边彩虹喷射的难不成是幻影？”
　　家老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那可能正在被低能区分解蚕食的宛典……的残躯，他大概是复活得太早了，在他的契约者到来之前，这地方对他来说是一块绝对的死地，没有契约者的他在低能区看来和普通的神力没有任何区别……或许这就是古神的悲哀吧，逆转时间而来，怎能毫无代价？”
　　德川耸起眉毛，抿着嘴又看了一眼宛典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面前的陈少年似乎看不到那个宛典的存在，连契约者都察觉不到，结合宛典的行为和低能区的恢复，那果然是宛典最后的波纹了吗？面前的低能区缓缓被中和，德川可以清晰地听到陈少年低沉的絮语与一个陌生的机械声音。
　　“这又是说什么呢？”德川抽出背上的太刀，架在身前呈防守姿态。
　　“神座，扫描战场区域，搜索古神个体：宛典。”
　　“好的……”
　　“正在为您搜索……”
　　“本次搜索范围：黄月之钟封禁区域……”
　　“搜索结果：0，是否增加词条信息……”
　　陈少年仰起头，望着高悬在头顶的黄月之钟。相传，黄月之钟以及另外三座分别在玄月、地月、天月出现的神钟，是由高快殿的至高神灵：永明之星·蔚，所铸造的神器，专门在升格之链中用于划定战场空间并宣示战争时间，它的出现预示着升格之链纷争的开启，它的钟鸣即是战争双方落下筹码的悦耳响声，它身上长明的神力印记则是双方所落下的筹码。
　　每当升格之链开启，相对应的神钟将悬挂在夺印方与守印方之间的空中，以它坚不可摧的神力笼罩并监视战场区域，从而保证升格之链不受外力干涉，绝对公平公正。经过几次夺印战，人们发现到神钟所处的位置，被设定为持有印记的守印者与对他威胁最大的夺印者两者之间的中点，而现在，它悄无声息地飘浮在陈少年与德川二人头上。陈少年不需要它提示危险，她只是疑惑，如果宛典已经消散，那么为何古神陈氏那一侧依然闪耀着两枚铭文，一如宣誓完成之时。
　　德川用剑身遮挡着下半张脸，他的目光越过完美的锋刃投向陈少年，他凝视着这个让他看不透的少女。德川有些苦恼，虽然他对古神陈氏的坚韧早有预料，毕竟在升格之链中落败一次便足以让一个家族元气大伤，而古神陈氏在夺姓之战后屡战屡败，偏偏又能屡败屡战。在德川准备的种种手段之下，古神陈氏虽然看上去狼狈不堪，却一次次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而宛典甚至成功逼出了德川为广域准备的底牌之一，以幻想神域具现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德川忽然想起那句谶语：“在永明之星面前，一切秘密皆无所遁形”。
　　陈少年不自觉地加大了右手持剑的力度，德川本就分出精神防备她突然暴起，立即收回目光盯住陈少年。
　　陈少年抬起左手，唤出不知为何没有一起出现的剑鞘，缓缓归剑入鞘，左手握处紧贴鞘口，大拇指抵着剑格，随后将长剑靠在腰后，微微俯身，右手在身前平举，看起来像是搭着一个看不见的台子。在她归剑入鞘的瞬间，德川忽然发现眼前的少女对他产生了些许威胁，德川抬起左手握住右手，使刀背贴着左手，以防陈少年突然使用拔刀术，同时加速神力运转，幻想神域待机准备。
　　“德川先生，您说，宛先生现在何处？”陈少年忽然柔声开口。
　　德川闻言一愣，陈少年平日皆以男儿身示人，虽出身落魄的古神陈氏，却因其温润的性格与得体的礼仪，以“陈氏的王子大人”这个雅号驰名广域。而根据他追随的神灵樱刀的忍者信徒提供的情报，这位“王子大人”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堪比都市怪谈的“魔女大人”，对于那些行走在阴暗中铤而走险的人来说，都市怪谈再诡异再恐怖，也比不上“魔女大人”四个字的威慑。
　　因为都市怪谈可能是假的，即使不幸碰上了，也可能在神术师的救助下生还。
　　可如果因为恶行被魔女大人盯上了，也许新神降临也无法阻止魔女以暴制暴。
　　德川看到这份情报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身影，他是哥谭最大的暴徒，也是黑夜中令宵小恐惧的英雄。但是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涉及到版权问题，所以特总不让明说怹的名字，懂的都懂。
　　“也许已经见了鸽子王了？”德川随口答道，却看到对面陈少年眼角和嘴角同时显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只是维持了一瞬的微表情，却让德川的心泛起波澜……你看，特总老是变着法地骗人生女儿，那生女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嘛，再者说了，要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得找多漂亮的夫人啊，怕不是上辈子得拯救一两个银河系……
　　“将军，将军……”家老提醒道，“您想什么呢？怎么都开始消耗神力了？”
　　德川老脸一红：“别瞎说，我才没有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忽然，黄月之钟又一次鸣响，陈少年抬起左手示意停手，两人同时感知黄月之钟的变化，陈氏家纹旁边的六连钱铭文开始闪烁，这意味着先前代表这枚铭文的势力脱离战场，在被神钟镇封的升格之链中，只有一种脱离战场的方式：死亡。
　　德川有些不忍，他自认不是外界传闻之中冷酷铁血的独裁者，他自我觉醒的神术幻想神域可以扭曲现实，，他的理想也是削弱广域以内自命不凡的“神术师”，扩大所谓“凡世”，从而建立一个没有阶级与压迫的世界，至于传闻，不被澄清的根本原因还是德川太懒以及家老坚持这样有助于维系统治……而且陈少年越看越可爱，作为一个一生中二，中二一生以至于有空的时候没找老婆，想找老婆的时候发现没空了的悲惨死宅，德川想到这小姑娘可能暗自心碎只是表面坚强……不行了，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成熟的男人，必须要有担当！
　　德川清清嗓子，开口说道：“你别慌，我的神域应该有办法让宛典复活，说起来大叔我也不是什么坏人……这样，你先把印记给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嗯？”德川的大脑极速运转，组织语言希望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但他突然发现那组六连钱铭文闪着闪着，神力属性居然变了，而且铭文竟一转颓势，逐渐趋于稳定。
　　德川低下头，果然看到对面的少女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讲认真的，特总，我可以投降吗，我不想努力了。”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