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鬼面人

　　管灵萱走了以后，李仁孝好一阵子伤心和失落，他经常在晴天的夜晚爬到屋顶上看着星空发呆。
　　星空还是那片星空，只是身边少了看星星的人……
　　这段时间，李府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李仁孝的通房丫鬟桃花不小心掉井里淹死了；二是李必为李仁孝找了一个教他武功的师父。
　　说起这位师父，还真是有些奇怪，他不允许李仁孝叫他“师父”，也从不以李仁孝师父的身份自居，只是教授武艺。
　　更奇怪的是，他常年戴着一张涂画青面獠牙，类似于京剧脸谱的面具，就连睡觉也不曾摘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见过他的样貌。
　　其实，前几天，李必和这位“鬼面人”有过一次促膝长谈，就在李必经常光顾的眠月楼的一个姑娘的床……板子下面的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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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烛、一案，便是这间密室里所有的陈设。
　　鬼面人背对着李必，显得有些不满，厉声道：“你的人，该好好管管了！”
　　李必一脸无辜的姿态，无奈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的人呢，下手没轻没重的，我都死了几十个家丁了！”
　　鬼面人厉声道：“一群臭鱼烂虾而已，有什么可惜的，我可是牺牲了一员猛将！”
　　李必有些疑惑，顿了顿，道：“猛将？你是说……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
　　鬼面人点了点头。
　　一个连明箭都躲不开的姑娘，还玩了个假死脱身，在这货眼里都称得上“猛将”，真是讽刺。
　　李必冷笑了一声，道：“她没死，是孝儿救了她。”
　　鬼面人猛然转过身，惊异道：“什么？没死？”顿了顿，接着说道：“回头再找她算账！”
　　李必只想笑，终是没忍住出了声。
　　鬼面人十分不屑，一摆手，接着说道：“哎……算了、算了，孝儿最近如何了？”
　　李必答道：“我请了神医薛恒做孝儿的师父。孝儿这孩子很用功，又有天赋，已尽得薛神医的真传，将来必是一代名医啊。”
　　鬼面人不屑道：“哼！学医？学医有个屁用！”
　　“你……”
　　“让孝儿习武，我亲自教他。”
　　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李必临走之时，又对鬼面人交待了一句：“黄温老儿已对我十分信任，你的人可以省省了。”
　　他顶着“卖国求荣”的帽子隐忍了近二十年，竟是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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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李仁孝对习武并不是很感兴趣，前世的他品学兼优，是个学霸，可唯独不喜欢上体育课。
　　不过，便宜老爹既然给他加了“专业课”，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学了，毕竟在冷兵器时代，这也是个热门学科。
　　一日，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李仁孝耍赖爬到房顶上不肯下来，被鬼面人好一顿训斥……
　　“浑小子，给老子滚下来，继续练！”
　　李仁孝一脸哀求道：“师父，您今日就饶了徒儿吧，真的快累死了！”
　　“不行！”
　　“师父啊，您老人家对徒儿的期望值别太高了，习武强身健体还勉强凑活，想把徒儿训练成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徒儿是真没那个天赋啊！”
　　“有没有天赋都得练！还有，别叫我师父！”
　　李仁孝微微一笑，又道：“那怎么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岂能不尊。”
　　“我说了，别叫我师父！”
　　鬼面人厉声吼道。旋即，一股气流自丹田处涌出，一掌便朝李仁孝拍了过去……
　　瞬间，这股气流像是刮了十二级大风一样，一下子便将屋顶的瓦片全都掀飞了！
　　“啊！”
　　李仁孝一脚踏空，从屋顶直接摔了下来，趴倒在地……
　　趴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蹦出一句：“好吧，老头子。”
　　“……”
　　切！这老噎巴头子，戴个鬼头面具，还不让人家叫师父。其实，说好听了他叫师父，充其量也就是便宜老爹请的家教好不……
　　给他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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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管灵萱在一起的时光，温馨、甜蜜，充满欢声笑语，回味无穷。
　　而和鬼面人在一起的时光，艰辛、疲惫，充满汗水和苦难，有时还是有点意思的……
　　“老头子，你为何整日戴着那个鬼头面具？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怕见人？”
　　“……”
　　“老头子，为何我从未见你吃过饭？难道，你不会饿死吗？”
　　“……”
　　“老头子，听说你从来不洗澡，腚眼子都快生蛆了吧。”
　　“……”
　　鬼面人很奇怪，各方面都不像是个正常人，而且他对李仁孝很严厉，非常严厉。
　　所以，李仁孝忍受不了的时候经常在言语上调侃和冒犯鬼面人，但是他心中明白，鬼面人这是为他好。
　　严师出高徒。
　　前世上高中的时候没少在心底骂过班主任，可当收到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又无不对班主任感激涕零。
　　因为李仁孝是“零基础”，鬼面人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锻炼他的耐力和基本功，随后逐渐教他气功、掌法、拳法、剑法等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一日，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不眠之夜，李仁孝按照惯例爬上屋顶，仰望星空。
　　“又在想女人？”
　　鬼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屋顶上，立在李仁孝身旁。
　　“哼！关你何事？”
　　李仁孝十分不屑。
　　“我知道她是谁。”
　　“你知道个屁！”
　　“她的胸前是不是有一颗痣？”
　　李仁孝听了这话，顿时又惊又喜，忙道：“你……你是如何得知？”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呢？”
　　鬼面人说完，仰天哈哈大笑。
　　李仁孝猛然反应过来，管灵萱胸前那颗痣的位置……一般人不应该能看到。
　　一股无名火顿时在心中燃烧起来，李仁孝起身对鬼面人怒喝道：“你……你个老色鬼！”
　　说完，便摆出一副搏命的姿态，差点一拳挥了过去。
　　可是，接下来鬼面人说的话却让李仁孝彻底惊呆了，那差点挥出去的拳头也赶紧缩了回来……
　　“她是我养大的。”
　　李仁孝听罢，十分诧异，支支吾吾地说道：“什么？她是……你养大的？”
　　旋即，“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鬼面人面前，抱拳说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岳父……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鬼面人无奈道：“她是个孤儿。”
　　孤儿……
　　这一次，李仁孝彻底明白了。
　　原来，管灵萱和前世的他同病相怜，难怪，一见钟情。
　　李仁孝起身，用希噫的眼神看着鬼面人，道：“那，老头子，这么说，你最起码也是她的养父，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而鬼面人仿佛找到了掐住李仁孝脉搏的不二法门，微微一笑，道：“呵呵，想找她，先把武艺练好再说！”
　　见李仁孝心中好似还在嘀咕，鬼面人接着说道：“等你的武艺日益精进，让我满意之时，我自会让你见到她，决不食言！”
　　霎时，往事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历历在目，李仁孝愣了半晌，才从嘴里蹦出一句：“我要去练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