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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叶和楼宇浩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说说看你的想法，”七叶重新把目光面对柒凡。他抬了抬下巴，伸手去摸香烟盒，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柒凡舔了舔嘴唇。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近期队伍的成绩不算太好，我……我觉得现在队伍力缺少一个能带领节奏的打野位。柒龙离开之后，其他几个位置基本上都很快换上了二队的轮换主力阵容，只有打野位一直在青训营的小选手里面轮换，效果也不是很好。我觉得我作为队伍里的老人，有这个责任站出来为队伍做些什么。现在下路的射辅二人组首发也很稳固，我也想试试现在队伍里面最缺的位置。我有比赛经验，我行的。
我的娜可露露、橘子和盘古都有国服，可以打节奏野位。”他想了想，有些急迫地补充道。
“你哪一天过生日？”七叶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啊？我……还有三个多月。”柒凡愣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你是属蛇对吧？”七叶轻轻问道。
“是的。”柒凡点点头。
七叶不置可否，并没有马上表态。
“小楼的看法呢？”
“我不建议你转。”
楼宇浩却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柒凡大为意外。
楼宇浩虽然在队内的话语权仅次于七叶教练，但平时的他是一个性格非常温和的人。如果说七叶更像一个“独裁者”，那么楼宇浩就像是队员们的亲兄弟一样。由于他彬彬有礼的外形和斯文的性格，如果不是他比大部分队员要大个两三岁，估计成为“队欺”都只是时间问题。除了他窝在自己的休息室内复盘比赛、研究阵容的时候偶尔会焦躁熬夜之外，是全队上下公认的好说话。
这一次，他不容置喙地否定，出乎柒凡的意料之外。
一边的七叶反倒是对楼宇浩的表态显得不那么意外，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惊讶中的柒凡，安静地等待着楼宇浩继续往下说。
“现在队伍缺少面临着许多重建中的问题。”楼宇浩把身体向前探了探，严肃地说。
“说的不好听一点，现在我们场上的五个位置，没有一个是能够称得上满意的。这里面有多方面的原因，现在我们就不深究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冰冷的眼神依然再有意无意地扫向七叶，后者只假装没有看见。
“细论起来的话，说句实话，现在我们现役首发当中的上单和中单在整个联盟只能算得上是第二道第三梯队的水平。打野和下路射辅的轮换，也是我们教练团队在不断的尝试。也是希望年轻的队员能顶上来，可以在最困难的时候挖掘出一些比较有潜力的选手。
但是，这给挖掘的过程并不包括你。”
柒凡吃了一惊。
楼宇浩紧接着说：
“在我的构想里，你已经是队伍重建的核心之一。你从很早就跟随epic俱乐部征战了。如果要给你的实力定位，我认为你在辅助上面的大局观、指挥能力以及对英雄的理解是完全不弱于阿彪的。只是之前在与射手和中单的相性契合上略微适合一点。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近期我们主要以练兵为主，所以下路直接把二队的射辅双人组搬了过来，因为他们的配合更加默契一些，之后我们还要看整个化学反应融合的好不好，你作为现在队内经验最老道的队员之一，我觉得你不妨再静下心来一些，在原有的位置上能更好地发挥你的作用，贸然转位可能我们会失去一名更优秀的辅助。”
当听到“经验最老道”几个字的时候，柒凡的眉毛颤抖了一下。
“小楼教练……”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我已经快二十一岁了。”
他缓慢抬头，目光中充满无奈和痛苦。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楼宇浩惊讶地看见，柒凡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闪闪发光。
“我不知道我还能打多少年，但我不想就这么一直在替补上慢慢等。……我真的等不起了。”
他的双眸中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压抑着的火焰。
“现在我们的射辅配合的很好，我觉得我有能力补这个打野位，最近我的手感也很不错。……教练可以给我这一次机会吗？”
很奇怪的是，第一次开口之前感觉一切都那么难以启齿，但一旦开了口之后，紧接着就不那么紧张了，柒凡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楼宇浩微微蹙起眉，他的大脑高速运转，默默计算着队伍现有的人员储备和配置。
他非常小心翼翼地思考，自从他来到俱乐部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柒凡如此主动、如此坚持地提出请求。
刚才自己的那句“经验老道”原本是想要激励柒凡，但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语很可能更加刺痛到了他敏感的区域。
二十一岁……楼宇浩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柒凡说的没错。
这个年龄，如果放到其他的领域，绝对还是个青涩的年轻人。
但是放在电竞领域里，尤其是放到王者荣耀职业赛里，柒凡确实算的上是不折不扣的老将了。
楼宇浩本来心里已经有了非常笃定的答案，但他看着柒凡那双坚定而带着期许的眼神，已经想好的说辞却说不出口。
他要回应的不是一个轻飘飘的答案，而是一个选手对自己未来的所有期盼。
他开不了口。
有些求助似的，楼宇浩给旁边的七叶递了一个眼神。
自从上次经历了柒龙和柒剑的出走之后，两人除了保持工作上的正常交流之外，很少有私下的互动。楼宇浩之前很少公然悖逆七叶的决策，但这一次，两人显然有了非常大的分歧。
楼宇浩飞快地扫了七叶一眼，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七叶没有给楼宇浩任何回复的信号，而是饶有兴味地盯着柒凡。
柒凡算是现在队内和七叶教练沟通比较多的老队员了，但像这样的单独交流，而且是如此重大的决策，可能从进队以来都从来没有过。
“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七叶缓缓开口。眼神中颇有确定的意味。
柒凡暗暗深吸一口气，紧紧地盯着教练的脸。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可以。”七叶眯起眼睛，似乎还有一些捉摸不定的笑意。
“现在队内的情况你也知道。”他缓缓开口，“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们教练组也很希望每个队员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候给到全队一些心理上的支撑，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楼宇浩皱着眉头想要开口，刚才像是没有看到他征询目光的七叶这一次却准确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微微抬起了半只手，紧接着说下去。
“你刚才说你橘子和兰陵王打野不错是吧？其他的呢？是在巅峰赛练的么？其他队友知道吗？”
柒凡像是受到了鼓舞，眼睛里似乎也放出了光彩，用力点头。
“节奏型的打野我都可以。其他的像盘古、阿古朵我都有打国服，基本上至少都能进国二十，如果有时间再练练的话可以冲国服。野核我玩的少，平时没什么机会，但像娜可露露这种应该问题不大。镜我还没有练，因为从出来当现在还没有在队内有机会……”他急切地补充道，“但是我可以加练，应该问题也不大。”
“嗯……”七叶揉了揉下巴，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虽然我不能代表教练组的最终意见，但对于你这种想要挑战自己的行为，我觉得是非常有勇气的。”他似乎话里有话。
“我觉得教练组应该会非常谨慎地评估你的请求，但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听到主教练这么说，柒凡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谢谢教练！我一定会尽全力！”
他的身上似乎迸发出了异样的力量。
楼宇浩微微蹙眉。他不忍心在这个时刻打断跃跃欲试的柒凡。对于这个老队员来说，显然这个变动对于他来说，是事关职业生涯后半段的大事。
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身侧的七叶，后者的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理智告诉楼宇浩，此刻自己的意见很重要。直觉告诉他，无论对于epic俱乐部，还是对柒凡本人而言，这个有些冒进的提议绝对算不上好。
但应该如何说出口呢？七叶已经表现了绝对支持的态度。虽然说什么需要教练组谨慎地考评，但名言人都知道，epic俱乐部，从根本上说，依然是七叶教练一锤定音的地方。
他看着面前柒凡热切的脸。他已经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楼宇浩的年纪比俱乐部里的队员也大不了多少，但他在俱乐部内的人缘非常好，无论是对BP的研究，还是对每个队员优点和弱点的评判，他都能够过目成诵，并且总能给所有的队员最中肯的评价。
柒凡的目光仿佛有着灼热的温度，让他有一些难以呼吸。
“我还是觉……”他小心翼翼地准备开口。
备战间的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