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酣战

　　“思考语言切换为英语，LCL注入，插入栓深度设定在负5，神经联结开始。”
　　绫人坐在插入栓中默念道，周遭的墙面滑过一片绚烂的彩虹色，稍顷插入栓呈现出360度外部景象，墨绿色的外壁正在缓缓下降，依稀可见生锈的【L-EE】字样，头顶上方的装甲闸门依次开启。绫人深吸一口气，却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葛城三佐居然会说出那种话。”，他握紧拳头砸在膝盖上，表情略显扭曲。
　　“我是那种以自身安全为优先的人吗？”
　　美里那句让绫人逃跑的话给他造成了心理上的冲击。
　　“S^2机关出力设定在55%。”
　　所谓S^2机关（S^S，SuperSolenoid）是只有DNA大小的超导线圈，通过某种未知的运作方式来提供无限的能量，如果以100%以上的出力进行超负荷运转的话，所威力足以毁灭半径89公里之内的任何事物，也就是说绫人所驾驶的十号机就像一个人力操控的巨型炸弹，稍有不慎即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AT立场展开。”
　　只见十号机周身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在EVA表面，这是因为在展开AT立场（也称“绝对领域”）的同时光线被灵魂物质所折射的缘故，形成以后便可以不借由外力维持而进行存在，立场强度由灵魂物质的质量以及距离决定。
　　“绫人君。”绫人左手边弹出了薰的对话框。
　　“我已经把容器放在了平台上，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渚薰依旧是微笑的样子，血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绫人。
　　“我知道，敌人的真面目还不清楚，你去中央教条区防守，如果第二使徒被夺走世界就完了，敌人和样本都交给我。”绫人此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如果让渚薰去保护发令所，中央教条区就会暴露在外。样本和发令所这终究只能先选择一样。
　　“真是令人烦躁啊！”
　　“需要我再次转移容器吗？”
　　“不用了，交给我吧！”绫人故作轻松地回道，他伸手关闭了对话框，现在的他只想利用剩余的时间逃避一下现实。
　　再次转移容器？那太麻烦了，而且只会耽误时间。
　　现实当中总有这么一种人，哪怕他需要帮助，他也会硬着头皮回避对他人的需要。
　　突然，从上方传来巨大的响动，仿佛是一枚导弹直接击中了本部，绫人的视线也短暂地晃动了一下。
　　绫人心一沉，自己可能无法及时赶到发射口了。
　　【20号发射轨附近】
　　轰隆一声巨响，发射台上方的数道闸门都被巨大的压力所摧毁，强烈的冲击力更是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烟雾顿时弥漫在整个发射区中。离发射台不远处的一个标着【样本P】字样的暗红色医疗仓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医疗仓只有上方的圆形玻璃呈透明状，一个正在沉睡的金发少女在冲击力的作用下慢慢睁开眼睛。
　　“我，还活着？”
　　明日香看着眼前被自己的呼吸弄起雾的玻璃盖，上面映着自己瘦俏的脸，左眼还包着厚厚的纱布，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然而却被传来的剧痛所打断。明日香痛苦地缩起身子，这个举动反而起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各个身体部位传来的不协调感和痛感让她的大脑不堪重负，视线也短暂地模糊了一下。
　　明日香稍稍喘了口气，记忆也随之涌来。
　　“我是在松代参加三号机启动实验，然后。。。”明日香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那个白痴没来救我，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明日香对真嗣未施以援手的态度感到无比愤怒，她几乎完全记得搭载傀儡系统的初号机将自己的三号机粗暴撕碎的场景，而她现在身上每一处伤都是拜真嗣的懦弱所赐。
　　明日香勉强抬起手推开舱盖，从发射口涌进来的风压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NERV已经穷到连毯子都买不起了吗？”
　　明日香费劲地起身望向自己的身体，早先的冲击波碎片把医疗仓划开一道破口，用来保持温度的LCL已经漏光了，就像人刚从泳池出来会觉得冷一样，本就轻薄的战斗服更是千疮百孔，所幸所有的开口都被绷带遮住，全身传来的异物感让明日香怀疑那帮医护人员是不是用绷带把自己全身都包扎了一遍。
　　“这里，是发射口？”明日香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的墙壁上溅满血迹，地上还有一截巨大的紫色手臂，手臂还紧紧攥着拳头，上面EVA-01的字样更是让明日香的瞳孔骤然缩小。
　　“初号机？白痴真嗣？”
　　刚还对真嗣耿耿于怀的明日香瞬间一愣，她抓住舱壁强撑着站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被撞出大洞的墙面，里面依稀可见用于收纳EVA的桥梁，然而桥梁也已从中间断成两截，只有短短的一段还连接在墙体上，大大小小的钢筋碎片散落一地，一切证据表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可是现在这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美里呢？那个受偏袒的优等生呢？大家都去哪了？”明日香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他们不会都去参加优等生的聚会了吧，她胡思乱想道。
　　“喂，如果有人的话就回答一下啊！”明日香喊道，她随即重重咳嗽起来，受伤的身体不允许她大吼大叫。
　　“唧~~~”
　　从背后传来了类似于鸟类的叫声，但是声音却显得低沉阴森。明日香感到浑身一阵冰凉，这绝对不是人类的声音，她甚至有些希望自己还没醒来，这样就不用面对那么多令人痛苦的事情，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只得僵硬地转过头去望向这个不速之客。
　　只见一个白色的头颅从烟雾中缓缓探出，这种白色并不是像十号机的亮白色，而是类似于蛆的那种恶心乳白色，这个生物没有眼睛，头部更像是鲸鱼，嘴部甚至还有恶趣味的红色肌肉唇，金属牙齿裸露在外，整个脸部让人感觉永远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日香能感觉到这个生物目前正看着自己。
　　“到此为止了吗？”
　　明日香毫不示弱地盯着它，死亡也在悄然逼近，那个生物伸出手朝明日香抓来，换成正常人早就原地崩溃了，然而明日香反而显得很镇定。
　　“我还有很多话没能说出口呢。”
　　下一秒，一只拳头突然穿墙而出，结结实实地砸在那个生物的脸上，后者失去重心朝发射轨撞去，连带拽断了数根铁轨，溅起一阵烟雾。
　　十号机破墙而出，带出一阵劲风，明日香瞪大眼睛，她震惊地望着十号机肩部的EVA-10字样。
　　“十号机？怎么可能？”这台EVA的出现令明日香感到非常意外。然而意外归意外，自己被十号机所救却是不争的事实，明日香对这台陌生机体的戒备也放下了一些，她翘着腿坐在医疗仓边缘。
　　“里面应该是有人的吧。”明日香望着十号机泛着红光的翼状眼睛猜测道。
　　“唧！”烟雾中传来低沉的吼叫，仿佛对十号机的突袭怀恨在心。十号机左肩吸附翼向外展开，右手顺势将弹出的刀柄握在手里，长长的刀刃发出刺耳的颤鸣声，这是高振动粒子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能在分子层面破坏物质。
　　只见十号机持刀冲向烟雾里的人影，一般来说当敌人隐匿时，静观其变或寻找掩护是上策，十号机突入烟雾，要么是驾驶员犯蠢，要么是他对自己的应变能力颇为自信。
　　一面宽阔的双刃剑劈开烟雾砍向十号机颈侧，随即被金色的多边形立场挡住，这个生物的蛮力和双刃剑的重力让立场表面向内凹陷，然而肩部的一行小字瞬间颠覆了明日香的认知。
　　【EVA-SERIES】（EVA系列）
　　“EVA系列？量产机？”
　　明日香此时想的并非量产机的来源，而是在担心自己的驾驶员地位是否还能保住，突入的十号机，丑陋的量产机对她而言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否再次以精英的身份出现在他人面前。
　　明日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用来进行神经联结的头部介面还在，这是作为一名EVA驾驶员的标志，看来医护人员并没有将其摘下。
　　这时十号机和量产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得益于高超的应急反应，十号机毫发无损。而量产机身体多处都被高振动粒子刀切伤，尤其是颈部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森森给白骨裸露在外。如果里面坐着一个驾驶员，神经传导的疼痛感恐怕早已瓦解其战斗意志。
　　“DummyPlug？”
　　明日香沉吟道。DummySystem（傀儡系统），无需驾驶员也能进行操控的插入栓，目的就是为防止驾驶员情绪失控造成不必要的损伤，极为冷酷的程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自己的三号机就是被搭载傀儡系统的初号机解决掉的，明日香看向量产机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厌恶。
　　虽然看似十号机处于上风，然而量产机的双刃剑却十分宽阔，总能在十号机做出致命一击前中断攻击动作，而十号机稍有不慎就会被双刃剑废去战斗力，只见十号机突然向后一跃与量产机脱离接触。
　　“这是要分出胜负了。”
　　十号机胸口的装甲板突然开启，一股炙热的蒸汽向外喷出，明日香顿时感到身体温暖了许多，只见十号机的右臂被一层金色的光芒包裹，就好像AT立场被刻意压缩到了右手的范围内。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一声暴喝，十号机扔掉粒子刀，以掌做刀砍向量产机腹部。
　　只听见噗叽一声，绝对领域将量产机的身体一分为二，而量产机的上半身保持着右手持剑的姿势飞了出去，下半身还站在原地，从腰部喷涌而出的鲜血洒在了十号机的身躯上，蒸发并变成红色的雾。
　　“不赖嘛。”
　　明日香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要是自己能继续驾驶二号机的话就更好了，然而明日香望向量产机“尸体”的时候却突然神色陡变，广播里传来美里的吼声。
　　“绫人君，小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