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俺是一棵树

　　黑山悬明月，雪树照影斜。
　　不知叫什么山，也不知叫什么树。
　　乾元大陆，某处蛮荒之地，一棵树正思考着树生。
　　‘俺是一棵树，一颗可以修行的树，再过百十年俺就能化形成人了，开心。’
　　重活一世，作为一棵树，巴旦很开。
　　巴旦是他的网名，因为他的小名叫胆肥，去掉偏旁，再换个位置就成了巴旦。
　　至于为什么起这么一个网名……
　　【系统载入中……】
　　淡金色的浮现在意识中，只维持了片刻便崩了，消失不见。
　　这是第几次了？
　　数万年来，每过几年这东西就会跳出来一下。
　　开始巴旦还满怀期待，到如今已经连吐槽都懒得吐了。
　　或许等他哪天快死了，突然载入成功也不一定。
　　“嘶嘶~”
　　树叶拨动，一条很像宠物蛇暴风雪玉米蛇的白蛇从树梢探出头来。
　　这条蛇，是巴旦看着长大的。
　　是一条小母蛇，巴旦愿称之为童养媳。
　　之前他也养了其他的小媳妇，可惜没藏多久都被这只坏家伙咬死吞了。
　　还记得五十年前，一只雪狐在树下产子。
　　那只小狐狸，生的那叫一个清秀。
　　两弯睥睨天下的狐媚双眸。
　　巴旦能想象的到，等小狐狸化形之日，光是那双眼睛，就足以颠倒众生。
　　可惜啊……
　　不知道是闻到了狐狸骚，还是察觉到他心里的小九九。
　　本应该再消化个几十年的小白蛇，竟然醒了，到树下吃了个肚儿圆。
　　无论巴旦如何用树枝阻止都不行，凶残的不得了。
　　前前媳妇刚被消化完，现女友又被吞了，巴旦为此伤心了一整夜。
　　那一晚，他连月华都不想吸收。
　　白蛇静静的盘在树梢，让整个身子都暴露在月光下。
　　月光笼罩着一树一蛇，宝光莹润。
　　巴旦以数万年月华蕴养出来的灵识观察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小媳妇，思考着这家伙睡没睡。
　　蛇，是没有可活动的眼睑的。
　　眼眶里只有一层透明的薄膜，因此想要分辨这家伙到底睡没睡，光靠外表还真难分析出。
　　‘有事？’白蛇灵识回应。
　　一树的叶片为之一僵。
　　‘俺看你身上的灵纹有九道了，是快渡劫化形了吧？’
　　化形，小白蛇修了三千年便迎来化形的机缘。
　　可他早就不知道睡过多少个三千年，直到今日才初探天机。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按照资质排行。
　　先为五虫，其次才轮到他这种木石之流。
　　五虫：蠃鳞毛羽昆。
　　赢虫，又称倮虫同裸，无羽毛鳞甲蔽身的动物，代表的是人类，以圣人为首。
　　鳞虫，体表有鳞甲的动物，鱼、蜥蜴、蛇，还包括有翅的昆虫，以蛟龙为首。
　　毛虫，便是百兽，以麒麟为首。
　　羽虫，禽类，以凤凰为首。
　　昆虫，带有甲壳的虫类和水族等称为“昆虫”，以灵龟为首。
　　木石之流嘛……不提也罢。
　　‘担心洒家引来雷劫把你劈了？’
　　‘怎么会，你怎么可能这么做……额，你不会真准备这么做吧？做蛇要知道感恩，想当年你娘丢下你就跑了，要不是俺庇护你，你可活不了这么大！’
　　‘接着说。’
　　‘说什么？’
　　‘说后来。’
　　‘后来，俺教你修行之法，引你走上修行的康庄大道。’
　　‘还有呢？’
　　‘还有……额，还有让你化形做我媳妇，报答俺的护（yang）生（yu）之恩。’
　　‘还有呢？’
　　‘没了吧？其他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挂齿。’
　　‘养傻狍子、蜘蛛、猫、狗、豪猪、狐狸这些事也都不足挂齿吗？’
　　‘啊额……这个你真的误会了，俺就想收他们为徒……而且就算我真有那心也没什么，这个世界男人三亲四妾是很正常的。’
　　‘可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哎……
　　讲什么故事不好，非把这些破事讲出来。
　　巴旦很懊悔，小白蛇蕴养出灵识后，常年一棵树的巴旦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
　　于是乎，就给小白蛇讲了很多记忆中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在小白蛇饱含敬仰以及求知欲的目光中，他讲了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讲完现代讲古代，讲完古代讲传说。
　　什么白狐报恩、武则天、三国演义、水浒传、……
　　不知不觉间，博闻强记、博识多通的小白蛇，被他养成拥有现代女性独立思想的女强蛇。
　　不，是女王蛇，还是王中王那种的。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或者让他穿越回去。
　　他绝对给那时的自己一藤条。
　　‘虽然洒家很想那样做，但那也太便宜你了，雷劫就在这几日，洒家走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送洒家下去？’
　　巴旦醒神，将承载白蛇的树枝向下弯去。
　　千丈高的巨树垂下枝条，一树的霜雪纷纷滑落，不远处一场雪崩向山下席卷。
　　万道枝条拦截雪崩，将滑落的雪重新压实。
　　‘如果再让洒家知道你养了什么，别怪我开荤。’
　　‘你这就……’化形雷劫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如果因为这事让小家伙儿分了心，那可就太不应该了。
　　‘安心渡劫，俺等你回来。’
　　一颗闪动雷光的果子递向白蛇，这是巴旦自己结的果子，有脱胎换骨的效果。
　　白蛇看着果子，稍稍迟疑，蛇首低了下去。
　　‘洒家问你，萝莉和御姐你更喜欢哪个？’
　　巴旦树心为之一热，‘当然是……’
　　萝莉有萝莉的可爱之处，御姐有御姐的魅力所在。
　　这二者巴旦都喜欢，让他在两者中选一个，还真是难为他了。
　　‘只要是你都好。’
　　难以言说的羞耻却又令人开心的异样感在心中蔓延。
　　白蛇微微愣神，一口将果子吞下，一个‘呲溜’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三个月后……
　　一批人类修士途经此地，盯上了巴旦。
　　巴旦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人类修士的，然而巴旦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
　　况且始终与世无争，独自修行的他，更何至于无端的被人挖走呢？
　　还被制成了一把剑……
　　‘俺现在是一把剑，俺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