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市长大人

　　旧金山市长豪宅
　　伟大的市长正躺在舒适的竹椅里，听着悠扬的古典乐，享受着华人男仆精致细腻的刮胡技术。
　　此时，能用得起电的美国人可谓是凤毛菱角，当然，作为一市之长的乔纳森·皮尔特便是其中之一。
　　市长大人原本也很不喜欢这些中国佬。
　　一个国家最贫穷的人，甚至很大部分连字都不认识的粗鄙之人，涌进自己的城市，把自己的城市弄的乌烟瘴气。
　　烦人得很。
　　可是架不住有钱人喜欢这些又能干又廉价的劳工。
　　而自己能够竞选市长，当选市长，甚至面对接下来能否连任市长，都离不开这些有钱人的鼎力支持。
　　当然，主要是竞选资金的支持。
　　市长大人也就只能向那些有钱人表明自己并不讨厌中国劳工的立场。
　　并且非常坚决的找了两名面相白净的中国仆人。
　　不得不说，中国佬刮胡子和按摩的技术，真是一绝。
　　自从上次市长大人把妻子关在豪宅里，不准她出庭为中国佬作证。
　　妻子对他的态度，再次回到了以往的冰山美人。
　　甚至故意赌气与自己分房睡。
　　最近夜晚有些孤单寂寞冷的市长大人，突然觉得给自己端茶倒水的中国女仆，有些格外的好看。
　　不过市长大人可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种绯闻要是传出去，自己的仕途可就彻底毁了。
　　刮完胡子，市长大人来到餐厅。
　　乔安娜依旧像往常一样，早餐只喝一杯咖啡。
　　市长大人想说两句，最后看看乔安娜板的像张扑克牌的脸庞，还是放弃了。
　　正当市长专心致志吃饭时。
　　副市长兰利·柯克伍德拿着一份报纸走了进来。
　　兰利首先向乔安娜打招呼道；“夫人，早上好，新婚生活怎么样啊？”
　　兰利笑得很开心，乔安娜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兰利当场尴尬，愣在原地一秒钟。
　　不过，闯荡政坛多年的兰利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对市长大人开门见山，步入正题。
　　领导的私生活，还是尽量装不知道的为好。
　　兰利举起手中的报纸，看着市长说道：“市长，昨晚两名华人在霍华德街被杀了。”
　　市长撕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咀嚼几下，然后端起牛奶，正要喝时问了一句：“嗯，然后呢，坐下说。”
　　兰利这才随便拿了一张空椅子坐下，继续说道；“他们是梅里威瑟大楼的建筑工人，昨晚回去唐人街的路上，被砸烂了脑袋，听说尸体惨不忍睹。”
　　市长依旧在咀嚼着香喷喷的面包，乔安娜感到恶心，嫌弃的看一眼丈夫，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她已经没有胃口喝下去了。
　　甚至感到了紧张。
　　一大早听到华工被杀的消息，让她立刻想到了吴铮。
　　她对自己没能为吴铮出庭作证而感到惭愧，甚至当天派了自己的男仆李强，一直守候在法庭外。
　　当她听到李强告诉她，吴铮被取保候审后，紧张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现在，她的心又紧张起来，
　　她担心，甚至是非常担心。
　　被杀的华工里，会不会有吴铮。
　　因为吴铮打伤了那么多白人，受到白人的报复，是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市长边吃饭边说道：“嗯，抓到凶手了吗？”
　　副市长摇摇头说道：“还没有。”
　　乔安娜突然忍不住插嘴说道：“能让我看看报纸吗？”
　　副市长和市长几乎不约而同的看向乔安娜，他们对乔安娜的要求感到意外。
　　因为乔安娜平时是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
　　但副市长还是很快，很有礼貌的说道：“当然了夫人。”
　　乔安娜接过兰利递过来的报纸，她的手在紧张到颤抖。
　　可是报纸上的画面，受害者的脑袋被涂成了黑色，只有从他们的衣服上，能够明确的看到，受害者是中国人。
　　乔安娜问道：“有受害者的名字吗？”
　　副市长纳闷的看看市长，然后看着乔安娜抱歉的回答道：“抱歉夫人，报纸上没写，不过，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给您打听打听。”
　　乔安娜刚想点头，一旁的市长大人就笑着说道：“哦，她当然不想知道。亲爱的，你如果在家里呆的实在无聊，可以去你父亲的工厂里转转。”
　　乔安娜现在不想走，她还想多听一些关于受害者的消息。
　　于是坐在椅子里没有动。
　　市长此时继续问道：“嗯，那就催促警察赶紧破案吧。”
　　兰利立刻说道：“不，市长，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市长诧异的看着兰利：“还有什么事情吗，不就是死了两个中国人吗？”
　　乔安娜发出了一声冷笑。
　　市长不悦的瞥了一眼，在外人面前不太给自己面子的妻子。
　　兰利说道：“报纸上说，当晚有一封匿名信送到报馆，声称有目击者看到了凶手是两名白人，爱尔兰白人。”
　　兰利副市长把爱尔兰三字咬的很重。
　　市长皱皱眉头：“这些混蛋，真是不让人安心。报道能压下来吗？”
　　兰利说道：“第一波晨报已经发出去了，估计压不下来了。”
　　市长立刻说道：“试试，我不需要萨克拉门托对我更加关注了。”
　　萨克拉门托，华人称为二埠。（旧金山为大埠），其实是加州首府所在地。
　　市长大人可不想让州长，再因为中国佬的事情，对自己有所怨言了。
　　乔安娜讽刺道：“对，请务必不要让谋杀案登上报纸。”
　　市长忍不住了，看着乔安娜说道：“亲爱的，这是国家事务，与你无关。”
　　兰利再次提醒道：“市长，他们是梅里威瑟的工人。”
　　市长这次真感觉到麻烦了：“布鲁姆开发区的梅里威瑟吗？”
　　兰利点点头：“是的。”
　　市长没心情吃早餐了，擦擦嘴说道；“该死，他肯定会来要补偿的，我答应过保证他的工人安全的。”
　　乔安娜真的觉得无语，再次忍不住说道：“中国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为什么政府对待他们就像在处理一个立法问题一样。”
　　市长明显喘了一个粗气，压制住怒火，轻吻妻子的额头，同时说道：“亲爱的，说话当心点，你丈夫就是政府。”
　　········
　　旧金山警察局
　　迪恩·贾格尔警官神情疲惫的回到警局。
　　正好被刚刚才来上班的局长看到。
　　“干什么，昨晚去偷人了吗？无精打采的。”局长斥责道。
　　迪恩·贾格尔敷衍的说了句：“局长好。”便趴到办公桌上睡觉了。
　　局长气的胡子都炸了起来，正好这时看到大卫·杜卡斯走了进来。
　　于是说道：“正好，新来的，你和迪恩一起去码头吧。”
　　“码头？”趴在桌子上的迪恩大喊一声。
　　局长没好气道：“干什么，今天码头有新来的中国劳工，你们去那里看着去。”
　　大卫·杜卡斯也反对道：“局长，我想负责华人被杀案。”
　　迪恩·贾格尔几乎同时说道：“拜托，我刚从凶案现场回来。”
　　局长怒视着两人，愤怒的吼道：“别他妈废话，如果你们现在不去，到时候就去搬运堵塞交通的中国佬尸体去吧。”
　　大卫还想说话，局长立刻决绝的说道：“新来的，你叫什么？”
　　“大卫，局长，大卫·杜卡斯。”
　　“嗯，大卫，华人被杀案跟你没关系，知道了吗。”局长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旧金山码头
　　“每次有我们新来的人，旧金山的警察就会过来看着的，不用担心。”
　　王超看着码头铁丝网外，围着成群结队的无所事事的白人男子，对吴铮说道。
　　码头面积不大，全部木质结构。
　　中间用一道铁丝网分成两块。
　　吴铮所在的这面，是接待到时候太平洋邮政公司的蒸汽轮船靠岸后，从船舱里出来的中国劳工的。
　　而铁丝网的那一面，面积大，环境好，甚至还有木质房屋的商店和待命的黑人搬运工。
　　理所当然，那一面是接待轮船上方宛如宫廷的房间里出来的白人乘客的。
　　轮船还未靠岸，围堵在吴铮这面的白人男子们，便已经举起写着“中国佬滚回去”的白布和木板。
　　大喊着“中国佬滚回去，中国佬，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