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是她?

　　金驳的【死亡追随】重吟声不停，不断的扩散到四周的群山中，所波及之处，听闻的异兽都狂奔下山，朝黑风崖跑去。
　　在黑风崖的岩石上，无数异兽如决堤洪流般的涌入。
　　万兽抵临，且异兽的后援似乎无穷无尽，如山洪爆发般，疯狂的涌下山来。
　　随着兽潮的来临，黑风崖俨然成了三军混战之地，宛若陷入末日般，陷入了无尽的杀戮之中。
　　异兽无孔不入，残暴嗜血，在金驳虚影不断重吟【死亡追随】的召唤下，又变得更加疯癫和无畏，都如疯狗般，肆无忌惮的攻击着众人。
　　众人凄惨的哀嚎，却硬生生被震耳欲聋的兽吼声给压了下去，显得微不足道。
　　而在天空中，飞兽如蝗虫般铺天盖地的飞临，遮云蔽日，之前光辉的天地，顿时变得幽暗昏黑。
　　随着飞兽大军的加入，这里俨然成了异兽的主场，无尽的杀戮拉开了帷幕！
　　低阶的军士不仅要面对敌人的明枪暗箭，亦要提防无所畏惧的地面异兽，还有那不时俯冲而下的飞兽。
　　此后，一些军士不时的被异兽抓上天空，并在空中被众飞兽分身碎尸，场面极度的血腥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一场让经历者永生难忘的搏杀，亦是一场让幸存者会在梦魇中哭泣的厮杀，无助、恐惧、绝望如瘟疫般的蔓延。
　　众人皆可瞥见出口，可那里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因为那里有百里山林蜂蛹而来的异兽，本来这黑风崖是金羽大军的葬身之地，此时却变成了所有人的葬身之地。
　　这些异兽等阶各异，不乏高阶异兽，甚至依稀可见身高数丈的异兽，都如疯魔般，疾速跑来，与众人厮杀。
　　风萧萧，兽哀嚎！
　　黑风崖到处弥漫着极其浓重的异兽腥臭和血腥之味，令人作呕，令人窒息，亦令人绝望。
　　逍遥扫视了四周一番后，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眸光亦混乱迷茫，并无奈的喝声道：“铁骑营全力守护擂鼓台！”
　　在接到军令后，那些幸存被迫遗弃坐骑的军士迅速行动，将擂鼓台包围起来。
　　赫连亦扫视了四周，又抬头望着幽暗的天空，顿时心生胆怯，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的道：“军师，这异兽太多了，我们要不要先撤退？”
　　她无奈的道：“殿下，我们暂时走不了，随我先上擂鼓台吧！”
　　她冲上了擂鼓台，立即拿出一架古色古香的瑶筝，放在了书案上。
　　逍遥瞅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在深吸一口气后，其周身便闪出一条九银龙吐火珠光环，随后端坐下来，伸出白皙的双手，放于瑶筝弦上方。
　　她螓首微抬，仰望天空，而修长的玉指微弯，在屏气凝神后，其体内的火之力涌入指尖，随后，其十根纤指娴熟快速的勾、托、抹、按、压、放、颤、滑、揉，那一声声铮铮的音符便从其指尖散出。
　　一阵急促亢奋的琴声传出，宛若千军万马浴血沙场般，金戈铁马，厮杀震天。
　　只见一缕缕火丝从琴弦中迸发，如箭一般射向天空，旋即化为火凤，追逐着飞来的异兽。
　　在她上空方圆数百丈的范围内，无数的火凤漫天飞舞，巡空与异兽厮杀。
　　低阶的异兽一旦被火凤缠上，便会被迅速焚烧掉羽毛，而那焰火还能透入异兽的皮肤，进而焚烧其肉身。
　　琴声铮铮，火凤焚天。
　　片刻间，一大群浑身漆黑、冒着火苗的异兽便掉落下来，摔成了焦粉。
　　周围的铁骑兵皆转头围看着她，而眸中皆露出震惊与崇拜，他们从未见过军师出手，而此次一出手，便惊世骇俗。
　　不过，她的瑶筝攻击范围只有百丈，而铺天盖地的飞兽却无穷无尽。
　　顿时，四周传来了无尽的惨叫声，许多军士被飞来的异兽叼走，并被凌空撕裂。
　　逍遥的琴声未停，她已经弹奏了许久，其白皙的脸庞上附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而其眸光也变得猩红，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
　　站在她身边的赫连脸色凝重，并未出手，其身边的一位蒙面人也未出手，而是不时的观察着四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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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尘凝视了光幕许久，参悟了个大概，便退出了魂海，顿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铮铮琴声。
　　他侧耳倾听着，这琴声的韵律似乎有点熟悉！
　　他猛然想起一个人，顿时自言自语道：“她是她？不会吧！她不是失踪了吗？”
　　他的思绪如海，陷入了回忆。
　　那是他到清湖的第二天，便和葛锋花了四百金灵，偷偷进了月皎楼，到了【花醉坊】，并见到了让他难忘的人。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婀娜多姿，妩媚动人，蒙着只为夫君揭的轻纱，却惹得无数东秀城的男人为之痴癫。
　　她纱裙拖地，摇曳而来，秀口微张，红润的唇瓣轻启，便能道出莺歌燕语般婉转撩人之音，而那双如新剥小葱般纤嫩的玉手，若是抚琴，亦能弹奏出宛若仙境般的天籁之音，美轮美奂，亦如坠梦境般，让人浮想翩翩、欲摆不能。
　　她第一天给他和葛锋弹奏了一曲【等君归来娶我】，那铮铮的琴声与现在是何其的相似，一样的韵律，一样的味道，不过，那时她是为了男人助兴而弹奏，而此时却可化声为凤，斩杀异兽。
　　他又想到她弹奏的【月落江】，一对恋人相依相偎、风雨夜江的美曲，令人身临其境、躁动不安，亦是美妙不可言。
　　她是清遥吗？
　　“真是个废物！死到临头还在想女人！”一声宛若晴天霹雳的震响在丁尘的魂海响起，黑龙暴怒一声，宛若严肃的老子在责骂游手好闲、四处沾花惹草的孩子般，怒意涛涛。
　　“额……”丁尘猛的被吼醒，惊讶道：“前辈如何得知我所想？”
　　“哼！”黑龙没好气的道：“吾与你共享魂海，吾为何不知！”
　　丁尘一脸懵逼，这……这……还可以这样……
　　“哼！”黑龙责骂道：“好色之徒，还不快拿出鹰旗，试着驱使傀儡！”
　　丁尘心想这魂海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这黑龙那么霸道，让自己滚出去，却口不由衷的道：“是！黑龙前辈！”
　　丁尘拿出金圆筒，里面的鹰旗突然冲出，欲逃离，却被他死死的抓住。
　　在黑风崖的封印台上，阴风徐徐。
　　黑旗随风柔顺摆动，一股惊骇的黑雾刹那间从旗内疯涌而出，将丁尘包裹在其中。
　　顿时，黑雾里传来鬼泣狼嚎之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震慑神魂的呐喊厮杀声，宛若亿万个战场阴魂血战沙场般，呐喊不断、厮杀不止。
　　之后，这股异常恐怖的黑雾便涌入丁尘的躯体，旋即没入他的魂海，欲彻底吞灭他的神魂。
　　丁尘双目爆突，嘴角抽搐，感觉如万针刺脑般，亦如万蚁啃咬般痛楚，且还有魂海的爆裂感，痛不欲生的苦楚让他双手抱头，并胡乱抓扯着头皮发丝，发出竭力的嘶吼声。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躯体的控制，其眼眸变得空洞深邃，躯体也变得僵硬，而后，便呆若木鸡的站着，渐渐迷失了自我，似乎陷入了无尽黑洞中，无法自拔。
　　又过了片刻，他突然感受到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涌现，辅助他抵抗这鹰旗的灵魂攻击，旋即一缕缕微亮的光线印入他的眼瞳，使他从无尽的漆黑中脱困而出。
　　在黑岩上，此前微风带着稀薄的黑雾，徐徐朝官道边吹去，不过，随着丁尘手中的鹰旗出现，那黑雾则如巨浪拍岸后海水倒退般，逆向朝着石崖席卷而去。
　　百里黑岩石上的黑雾快速的消退，黑风崖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怪异的现象让众人疑惑，在厮杀中，都不由得趁机瞥一眼，想弄明白石崖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而在深渊里，此前黑雾袅袅，而此时，却宛若有股强劲的疾风从底部吹出般，黑雾如火山喷发般疯涌而来。
　　这些黑雾聚集到了石崖，宛若直耸云天的飓风般，形成一个直径数百丈黑涡流，而在涡流的底部，是丁尘手上的鹰旗。
　　而在天空上，飞临的异兽发出了尖锐的嚎叫声，似乎被惊吓到了，纷纷避开黑色涡流，绕着飞向金驳的虚影。
　　黑雾弥漫，风声中带着鬼哭狼嚎之声，如同十八层地狱万鬼凄厉的嚎叫声般，恐怖瘆人，令人心魂失守、意志崩溃！
　　而鹰旗则疯狂的鲸吸着暴虐黑气，如无底洞般，可吐万物。
　　丁尘也被眼前恐怖怪异的现象吓到了，眸光闪露出了极度的恐慌，其脸色苍白如纸，而变形的脸则被疾风吹得不停颤抖着，那束髻的发簪也被吹飞，竖直凌散的黑丝则随风乱舞。
　　这鹰旗为何如此恐怖？
　　为何能吸收如此多的黑雾？
　　这鹰旗到底是什么？
　　丁尘心中浮现出无数的疑问！
　　在丁尘的魂海里，一个高大的黑影冲向黑龙，突然跪了下来，冰冷阴沉的语气带着震颤，激动万分的道：“参见吾皇！属下来了！”
　　“嗯……”黑龙深深的凝视着对方，猩红的眸光骤然张缩着，宛若因战乱颠沛流离的父子重逢般，在发出了一声冗长的喉音后，便俯冲而来，化身为人，旋即轻探龙手，缓缓将他扶起。
　　“嗯！本皇要你们辅助这躯体的主人黑尘，直到本皇离开！”黑龙直视着黑影，轻语道：“对了，破天！等会记得嘱咐黑尘，用鹰旗将这四周的煞气都吸了，再突围出去。时间紧迫，你们速速领命退去！”
　　“属下领命！”
　　瞬间那无数的阴魂出了丁尘的神魂。
　　丁尘清醒过来，手依旧紧握着旗杆，不过此时已没有之前那阴森心悸的感觉了，随后，便听到一声阴沉的男音道：
　　“属下鹰旗总兵僮破天带领九十八统领，参见黑将军！”
　　“僮…破…天……”丁尘听着毛骨悚然，见了前方一排排的阴魂对着自己下跪，便自言自语的道：“捅…破…天……黑…将…军！”
　　他突然变成将军，虽是阴魂军的头，可好歹也是个大佬，便兴奋的道：“总兵前辈，这个鹰旗如何使用？”
　　僮破天解释道：“葬魂之地觅真龙，我们是阴魂，驱使鹰旗需要龙气！”
　　“啊！龙…气……”丁尘嘴巴一撇，惊讶道：“可我没有龙气……”
　　他便又进入魂海，对着黑龙行礼道：“黑龙前辈，这龙气哪儿有？”
　　“你这个蠢货！”黑龙怒骂一声，对眼前这个狗屁不通的家伙很是不满，又疾言厉色的道：“你吸收的封印珠就是纯净的龙气！”
　　丁尘呆滞懵然的道：“然后嘞？”
　　“然后等这鹰旗吸收了四周的煞气后，你用龙气和灵气炼化鹰旗，就可以操控了！”黑龙生气的道：“蠢货！气死吾了！”
　　“哦！”他点头行礼道：“谢谢黑龙前辈指点！”
　　僮破天见丁尘出来，便问道：“黑将军，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丁尘颔首低眉，诚恳的道：“僮前辈，晚辈是铜镜期修士！”
　　僮破天思索了片刻，幽幽的道：“哦！那将军最多可以驱使二十万傀儡兵！”
　　“这……这么多！”丁尘一脸诧异，惊讶的道：“这…这里就只有前辈和九十八统领，哪里来的二十多万的阴灵！”
　　“这鹰旗原本有两亿的阴魂，可惜啊……”僮破天解开尘封的记忆，眸光凝滞一懵，惙怛伤悴，在叹息了一声后，无法压制心中的悲戚，语气变得阴沉，伤感的道：“在历经了那场异常惨烈的大战后，本将的属下几尽折损，所剩无几了！”随后，便陷入了沉默，似乎不愿再往事重提。
　　丁尘见僮前辈凝身不动，悼心失图，深知自己勾起了僮破天痛心入骨的回忆，虽对这鹰旗非常好奇，却也不敢追问，而是转过头，凝视着崖下的三军大战，心亦阴寒。
　　崖下躺着数百万的寒尸，飞洒的热血亦已干涸，凝固成暗红污迹，与黑岩混成一体。
　　风凄凄，心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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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雀庵，灵玉此前被遮天盖地的异兽给吓到了，便依在了庵主清竹身上，手攥着她的衣角，其脸色苍白，眸光混乱，而身上则瑟瑟发抖。
　　而此时，她又见了那直冲云天的飓风黑雾，以及远处不时传来丧胆销魂的鬼泣声，又变得更加惶恐不安，便联想到了师尊所说的白雀庵劫难，顿时眼眸中出现了迷离，噤若寒蝉，有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
　　她张口结舌的道：“师…尊……那…那黑雾是何物？”
　　庵主清竹虽年过半百，经历非凡，可眼前所见，皆闻所未闻，亦匪夷所思。
　　此前她心生涟漪，此时却心若狂滔，似乎耳边梵音的禅唱、鱼鼓的悠鸣，都无法扼制这股不安的躁动，便不由得闭目养神，深吸纳气，以平复心镜，片刻后，其眸光逐渐由混乱变得清澈起来，在轻挥拂尘后，便幽幽的道：“为师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