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沧海一声笑

　　时至冬末，春天的脚步总是来的悄无声息，春江水暖鸭先知。
　　沙城没有江，甚至连条像样的河也没有，只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小溪流，因为冬季雨水少的缘故业已干枯。
　　即便这个世界有鸭子之类的家禽，只怕现在也成了旱鸭子，又何曾知晓水之冷暖。
　　唯有拱桥下的杨柳，偷偷伸出零星的嫩黄的芽头，小心探试着春天的气息。
　　沙城远比漠天镇大上数十倍，前些时的变故，让城中的百姓有些惴惴不安，他们自然是担心赶走了一帮瘟神，会不会又迎来一帮土匪。
　　黄五一仔细观察过现在所处世界的一些民风习俗，得出的结论无不让他震惊。
　　世界无限大，但很多规则却大同小异，比如拳头决定话语权，比如人们对权利与金钱的渴望。
　　至于寻常百姓只要能安居乐业，绝不会去想来个陈胜吴广起义，去推翻现有的朝政，只要活得稍微滋润，他们就会认为被统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统治与被统治是生命间常态，狼有狼头，虎有虎首，蜂有蜂后。
　　或许这就是广袤宇宙万千世界之间永恒不变的存在法则。
　　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了一整夜，清晨时分小雨收敛起它的挥洒，街边的百姓如同柳条上的嫩芽，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将早市的摊位摆在门口，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自打漠刀帮来后，这些百姓并未见到有什么土匪打家劫舍、强抢民女之类的恶性事件发生，外加看了安民告示，便尝试着走出来看看，毕竟那些小商小贩门要营生。
　　黄五一起了个大早，在单独的院内练了一套太极刀，又将《五行洗髓经》心法在体内运行了几遍，觉得体内圣图中能量因子充盈起来，便整了整装束，走出院落。
　　见青儿正在操场上练剑，黄五一站在一棵柳树下透过柳条的空隙偷看，青儿今天穿的是一条蓝色长裙，尽管裙摆很长但舞动的长腿还是不经意裸露出来，那双又长又白又直、不粗不细，匀称如3D打印般的玉腿让黄五一不禁赞叹，这要是在原来的世界绝对是超级腿模，用作练武实在可惜。
　　“有那么好看么？还偷看？”
　　青儿收住手中长剑翩然落在柳树下，柳眉微颦。
　　黄五一拨开柳条傻傻地笑着道：“好看，真的好看，好看自然要偷着多看，偷看风景才独好，只可惜你这双大长白腿，不做腿模可惜了。”
　　“什么腿模？我看你和那个小淫贼差不多！”
　　青儿柳眉一竖没好气地瞪了黄五一一眼，看来，前些日没能宰了沙凌那小子，心中的不爽还未散尽，这伙儿，终于找到撒气对象，她当然不知道腿模是什么东东，但从黄五一调笑的语气中，分明感知到那么一点不正经。
　　“别以为你救了漠刀帮，我会感激你，我才不，我宁愿死！”
　　青儿脸上飘过一片绯红，不知是羞还是恼，对于那晚的遭受的羞辱，至今仍是耿耿于怀，她觉得自己就是被黄五一当作一个诱饵的存在。
　　“别这要死要活的，你不是在这好好的么？那晚的确让你受了点小委屈，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大家都感激你的舍身取义，你乃真正女中豪杰，花木兰再世…”
　　为了哄青儿开心，黄五一也不管对方是否听懂，一股脑将原世能赞美的词都用上了。
　　尽管有些听不懂，但看着黄五一一脸的认真劲儿，青儿心中的小气方才稍稍平息。
　　“你不是来看我，是来找我的吧？”
　　“想约你到街上逛逛集市。”
　　黄五一假装摸了摸口袋，不好意地回道：“只不过最近囊中羞涩。”
　　“穷鬼，你何止今日羞涩，你是不知羞耻的色，你要我陪你逛集市，分明是要我给你付钱。”青儿没好气地说道。
　　“对对，谁叫你是富家千金，你就是我的支付宝!”
　　没明白支付宝何意，青儿白了他一眼：“等着！”
　　然后小步轻盈地走进她的闺房，留下一阵少女的自然清香，引得少年又一阵心醉。
　　尽管有些集市已经开张，城中的百姓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有鸡飞蛋打，猪走狗跳豆腐碎的前车之鉴，无论是出来赶集又或是摆摊的百姓都显得小心翼翼。
　　见到黄五一和青儿走过来，大家有些惶恐，他们没见过青儿，但认识眼前这看似慈眉善目的少年，那天就是他把麒麟神兽带进城引起骚乱的，今儿没带麒麟，却带了个美貌的少女，不知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黄五一来到李大婶的鸡笼前，笑容满面地问道：“大婶，今日生意可好？”
　　卖家禽的李大婶却紧张的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喏喏道：“公子是看中这只鸡，还是相中了那只鸭，大婶这就宰了送你！”
　　黄五一心中一乐，笑道：“大婶不必害怕，今儿我不是来买鸡和鸭，是要赔偿你那天的损失。”
　　说罢，示意一旁的青儿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李大婶，大婶有些犹豫，不敢伸手去接。
　　“大婶不必担心，我们漠刀帮绝不会像响沙门那帮人为非作歹！今后您就在这沙城安心做生意！”
　　在黄五一再三恳求下，大婶方才哆哆嗦嗦接过银两。
　　黄五一和青儿沿街赔偿了肉案的张屠夫还有隔壁卖豆腐的王大爷一些银两，便向街巷深处走去。
　　转过街角，一个巷子内传出一阵乐器弹奏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世界的乐器声，因此有些好奇，便带着青儿循声走去，这是一家门面不大的乐器坊，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手中拿着一个类似三弦的乐器，坐在坊中的一角，独自弹奏着一首曲子。
　　以黄五一现代的乐理欣赏角度，这类似弦声不甚美感，只能说是有些单调的韵律，但老者却弹得如痴如醉，浑然不知有人进来。
　　良久，老者弹罢，方才睁开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疑惑道：“这位小友有此雅兴，莫不是喜欢我这曲子？”
　　黄五一一脸真诚摇摇头：“我听见这弦声，便循声过来看看。”
　　见老者面露知音难觅之色！黄五一心中暗怼：你不是俞伯牙，我也不是钟子期。
　　他环视了坊间墙壁四周，并没有见到什么吉他之类的其它乐器，都是老者手中的只有三根弦的类似三弦琴样的东西，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本想着寻把吉他自己解解闷，没成想这世界的乐器也太单调了些。
　　“请问老人家，这乐器叫什么？”
　　老者像看白痴般看着眼前少年，有些不悦，在他心中，自己做的这乐器是当今皇帝的最爱，这妇孺皆知的事情，碰着这个愣头青却道不知何物，分明是在故意找不适。
　　“老人家不要生气，我表哥是乡下人，不识得这阮器，多有得罪！”
　　一旁的青儿赶紧拉了下黄五一的衣角。
　　黄五一心中一乐：我在青儿眼中变成乡下人了，要真知道我的来历，保准吓死你们，我是外星人。
　　“是是，老人家莫要生气，生气伤身，我想买一把这个什么…阮器，不知要多少银两？”黄五一突然想弄把这连皇帝都喜爱的破东东回去研究研究。
　　老头伸出一个手指头。
　　“青儿，给老人家一锭银子！”
　　黄五一富豪般招呼青儿付钱。
　　老者白须有些颤抖，但绝不是十天没卖出一把阮器而突然遇见个大金主激动的，分明是被眼前的愣头少年气的。
　　“一锭银子，连我这一根弦都买不着，你当我这是豆腐铺不成！小子听清楚了，是十锭银子！”老头气呼呼地嚷道。
　　黄五一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我尼玛？就这破玩意要十锭银子，刚才赔屠夫的肥猪也只要了两锭银子，这分明是讹诈，尽管心中有想骂人的万千个不爽，但他还是抑制住想砸店的冲动。
　　“老人家，这是十锭银子！”
　　一旁的青儿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子数给老者，瞪了一眼黄五一：“还不选一把你看中的！”
　　黄五一一边选着乐器，一边嘟哝着：“败家的娘们，你就这么败家，要是娶了你，万贯家产迟早被你败光！”
　　“你说啥？”青儿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明白黄五一所说。
　　“没啥，我是说回去哥弹首沧海一声笑给你听！”